水浒传第十六回赏析批注,水浒传30回批注赏析

首页 > 房产装修 > 作者:YD1662023-06-10 15:25:59

水浒传第十六回赏析批注,水浒传30回批注赏析(1)

第16回 花和尚单打二龙山 青面兽双夺宝珠寺

卑说杨志当时在黄泥冈上被取了生辰纲去,如何回转见得梁中书去,欲畏就冈子上自寻死路;却待望黄泥冈下跃身一跳,猛可醒悟,拽住了脚,寻思道:“爹娘生下洒家,堂堂一表,凛凛一躯。自小学成十八般武艺在身,终不成只这般休了?比及今日寻个死处,不如日后等他拿得着时,却再理会。”

必身再看那十四个人时,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杨志,没有挣扎得起。

杨志指着骂道:“都是你这厮们不听我言语,因此做将出来,连累了洒家!”树根头拿了朴刀,挂了腰刀,周围看时,别无物件,杨志叹了口气,一直下冈子去了。

那十四个人直到二更方才得醒。

一个个爬将起来,口里只叫得连珠箭的苦。

老都管道:“你们众人不听杨提辖的好言语,今日送了我也!”

众人道:“老爷,今事已做出来了,且通个商量。”

老都管道:“你们有甚见识?”

众人道:“是我们不是了。古人有言∶“火烧到身,各自去扫;蜂虿入怀,随即解衣。”若还杨提辖在这里,我们都说不过;如今他自去不得不知去向,我们回去见梁中书相公,何不都推在他身上?只说道∶“他一路上凌辱打骂众人,逼迫我们都动不得。他和强人做一路,把蒙汁药将俺们麻翻了,缚了手脚,将金宝都掳去了。””老都管道:“这话也说得是。我们等天明先去本处官司首告;太师得知,着落济州追获这伙强人便了。”

次日天晓,老都管自和一行人来济州府该管官吏首告,不在话下。

且说杨志提着朴刀,闷闷不已,离黄泥冈,望南行了半夜,去林子里歇了;寻思道:“盘缠又没了,举眼无相识,却是怎地好?”渐渐天色明亮,只得趁早凉了行。

又走了二十馀里,杨志走得辛苦,到一酒店门。

杨志道:“若不得些酒吃,怎地打熬得过?”

便入那酒店去,向这桑木桌凳座头坐了,身边倚了朴刀。

只见灶边一个妇人问道:“客官,莫不要打火?”

杨志道:“先取两角酒来吃,借些米来做饭。有肉安排些个。少停一发算钱还你。”

只见那妇人先叫一个后生来面前筛酒,一面做饭,一面炒肉,都把来杨志吃了。

杨志起身,绰了朴刀便出店门。

那妇人道:“你的酒肉饭钱都不曾有!”

杨志道:“待俺回来还你,权赊咱一赊。”

说了便走。

那筛酒的后生赶将出来揪住杨志,被杨志一拳打翻了。

那妇人叫起屈来。

杨志只顾走。

只听得背后一个人赶来叫道:“你那厮走那里去!”

杨志回头看时,那人大脱着膊,拖着杆棒,抢奔将来。

杨志道:“这厮却不是晦气,倒来寻洒家!”

立脚住了不走。

看后面时,那筛酒后生心条叉。

随后赶来;又引着三两个庄客,各拿杆棒,飞也似都奔将来。

杨志道:“结果了这厮一个,那厮们都不敢追来!”

便挺着手中朴刀来斗这汉。

这汉也轮转手中杆棒得架隔遮拦,上下躲闪。

那后来的后生并庄客却待一发上,只见这汉托地跳出圈子外来叫道:“且都不要动手!兀那使朴刀的大汉,你可通个姓名。”

那杨志拍着胸,道:“洒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青面兽杨志的便是!”

这汉道:“莫不是东京殿司杨制使么?”

杨志道:“你怎地知道洒家是杨制使?”

这汉撇了枪棒便拜,道:“小人“有眼不泰山!””杨志便扶这人起来,问道:“足下是谁?”

这汉道:“小人原是开封府人氏。乃是八十万禁军都教头林冲的徒弟。姓曹,名正。祖代屠户出身。小人*的好牲口,挑筋剐骨,开剥推斩,只此被人唤做躁刀鬼。为因本处一个财主将五千贯钱教小人来山东做客,不想折了本,回乡不得,在此入赘在这里庄农人家。却才灶边妇人便是小人的浑家。这个拿叉的便是小人的妻舅。却才小人和制使交手,见制使手段和小人师父林教师一般,因此抵敌不住。”

杨志道:“原来你却是林教师的徒弟。你的师父被高太尉陷害,落草去了。如今见在梁山泊。”

曹正道:“小人也听得人这般说将来,未知真实。且请制使到家少歇。”

杨志便同曹正再到酒店里来。

曹正请杨志里面坐下,叫老婆和妻舅都来拜了杨志,一面再置酒食相待。

饮酒中间,曹正动问道:“制使缘何到此?”

杨志把做制使使失陷花石纲并如今失陷了梁中书的生辰纲一事,从头备细告诉了。

曹正道:“既然如此,制使且在小人家里住几时,再有商议。”

杨志道:“如此,却是深感你的厚意。只恐官司追捕将来,不敢久住。”

曹正道:“制使这般说时,要投那里去?”

杨志道:“洒家欲投梁山泊去寻你师父林教师。俺先前在那里经过时,正撞着他下山来与洒家交手。王轮见了俺两个本事一般,因此都留在山寨里相会,以此认得你师父林冲。王轮当初苦苦相留,俺却不肯落草;如今脸上又添了金印,却去投奔他时,好没志气;因此踌躇未决,进退两难。”

曹正道:“制使见得是,小人也听得人传说王轮那厮心地偏窄,安不得人;说我师父林教头上山时,受尽他的气。不若小人此间,离不远却是青州地面,有座山唤做二龙山,山上有座寺唤做宝珠寺。那座山生来却好里着这座寺,只有一条路上得去。如今寺里住持还了俗,养了头发,馀者和尚都随顺了。说道他聚集的四五百人打家劫舍。那人唤做“金眼虎”邓龙。制使若有心落草时,到那里去入伙,足可安身。”

杨志道:“既有这个去处,何不去夺来安身立命?”

当下就曹正家里住了一宿,借了些盘缠,拿了朴刀,相别曹正,拽开脚步,投二龙山来。

行了一,日看看渐晚,却早望见一座高山。

杨志道:“俺去林子里且歇一夜,明日却上山去。”

转入林子里来,吃了一惊。

只见一个胖大和尚,脱得赤条条的,背上刺着花绣,坐在松树根头乘凉,那和尚见了杨志,就树头绰了禅杖,跳将起来,大喝道:“兀那撮鸟!你是那里来的!”

杨志听了道:“原来也是关西和尚。俺和他是乡中,问他一声。”

杨志叫道:“你是那里来的僧人?”

那和尚不回说,轮起手中禅仗,只顾打来。

杨志道:“怎奈这秃厮无礼!且把他来出口气!”

挺起手中朴刀来奔那和尚。

两个就在林子里一来一往,一上一下,两个放对。

直斗到四五十合,不分胜败。

那和尚卖个破绽,托地跳出圈子外来,喝一声“且歇”。两个都住了手。

杨志暗暗地喝采道:“那里来的和尚!真个好本事,手段高!俺却刚刚地只敌得住他!”

那和尚叫道:“兀那青面汉子,你是甚么人?”

杨志道:“洒家是东京制使杨志的便是。”

那和尚道:“你不是东京卖刀*了破落户牛二的?”

杨志道:“你不见俺脸上金印?”

那和尚道:“却原来在这里相见!”

杨志道:“不敢问,师兄却是谁?缘何知道洒家卖刀?”

那和尚道:“酒家不是别人,俺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鲁提辖的便是。为因三拳打死了镇关西,却去五台山净发为僧。人见酒家背上有花绣,都叫俺做花和尚鲁智深。”

杨志笑道:“原来是自家乡里。俺在江湖上多闻师兄大名。听得说道师兄在大相国寺里挂搭,如今何故来这里?”

鲁智深道:“一言难尽!酒家在大相国寺管菜园,遇着那豹子头林冲被高太尉要陷害他性命。俺却路见不平,直送他到沧州,救了他一命。不想那两个防送公人回来对高俅那厮说道∶“正要在野猪林里结果林冲,却被大相国寺鲁智深救了。那和尚直送到沧州,因此害他不得。”这直娘贼恨*酒家∶分付寺里长老不许俺挂搭;又差人来捉酒家,却得一伙泼皮通报,不曾着了那厮的了;吃俺一把火烧了那菜园里廨字,挑走在江湖上,东又一着,西又不着,来到孟州十字坡过,险些儿被个酒店妇人害了性命∶把酒家着蒙药麻翻了;得他的丈夫归来得早,见了酒家这般模样又见了俺的禅杖戒刀吃惊,连忙把解药救俺醒来,因问起酒家名字,留住俺过了几日,结义酒家做了弟兄。那人夫妻两个亦是江湖上好汉有名的∶都叫他做菜园子张青;甚妻母夜叉孙二娘,甚是好义气。一住四五日,打听得这里二龙山宝珠寺可以安身,酒家特地来奔那邓龙入伙,叵耐那厮不肯安着酒家在这山上。和俺厮并,又敌酒家不过,只把这山下三座关牢牢地拴住,又没别路上去。那撮鸟由你叫骂,只是不下来厮*,气得酒家正苦,在这里没个委结。不想却是大哥来!”

杨志大喜。

两个就林子翦拂了,就地坐了一夜。

杨志诉说卖刀*死了牛二的事,并解生辰纲失陷一节,都备细细说了;又说曹正指点来此一事,便道:“既是闭了关隘,俺们住在这里,如何得他下来?不若且去曹正家商议。”

两个厮赶着行,离了那林子,来到曹正酒店里。

杨志引鲁智深与他相见了,曹正慌忙置酒相待,商量要打二龙出一事。

曹正道:“若是端的闭了关时,休说道你二位,便有一万军马,也上去不得!似此,只可智取,不可力求。”

鲁智深道:“叵耐那撮鸟,初投他时只在关外相见。因不留俺,厮并起来,那厮小肚上被俺了脚点翻了。却待要结果了他性命,被他那里人多,救了山上去,闭了这鸟关,由你自在下面骂,只是不肯下来厮*!”

杨志道:“既然好去处,俺和你如何不用心去打!”

鲁智深道:“便是没做个道理上去,奈何不得他!”

曹正道:“小人有条计策,不知中二位意也不中?”

杨志道:“愿闻良策则个。”曹正道:“制使也休这般打份,只照依小人这里近村庄家穿着。小人把这位师父禅仗戒刀都拿了;却叫小人的妻弟带几个火家,直送到那山下,把一条索子绑了师。小人自会做活结头。却去山下叫道∶“我们近村开酒店庄家。这和尚来我店中吃酒,吃的大醉了,不肯还钱,口里说道,去报人来打你札寨;因此,我们听得,乘他醉了,把他绑缚在这里,献与大王。”那厮必然放我们上山去。到得他山寨里面见邓龙时,把索子拽脱了活结头,小人便递过禅杖与师父。你两个好汉一发上,那厮走往那里去!若结果了他时,以下的人不敢不伏。此计若何?”

鲁智深,杨志齐道:“妙哉!妙哉!”

当晚众人吃了酒食,又安排了些路上干粮。

次日,五更起来,众人吃得饱了。

鲁智深的行李里都寄放在曹正家。

当日杨志,鲁智深,曹正,带了小舅子并五七个庄家取路投二龙山来。

晌午后,直到林子里脱了衣裳,把鲁智深用活结头使索子绑了,教两个庄家牢牢地牵着索头。

杨志戴了遮日头凉笠儿,身穿破布衫,手里倒提着朴刀。

曹正拿着他的禅仗。

众人都提着棍棒在前后簇拥着。

到得山下看那关时,都摆着强弩硬弓,灰瓶炮石。

小喽罗在关上看见绑得这个和尚来,飞也似报上山去。

多样时,只见两个小头目上关来问道:“你等何处人?来我这里做甚么?那里捉得这个和尚来?”

曹正答道:“小人等是这山下近村庄家,开着一个小酒店。这个胖和尚不时来我店中吃酒;吃得大醉,不肯还钱,口里说道∶“要去梁山泊叫千百个人来打此二龙山!巴你这近村坊都洗荡了!”因此小人只得将好酒请他;灌得醉了,一条索子绑缚这厮来献与大王,表我等村邻孝顺之心,免得村中后患。”

两个小头目听了这话,欢天喜地,说道:“好了!众人在此少待一时!”

两个小头目就上山来报知邓龙,说拿得那胖和尚来。

邓龙听了大喜,叫:“解上山来!且取这厮的心肝来做下酒,消我这点冤仇之恨!”

小喽罗得今,来把关隘门开了,便叫送上来。

杨志,曹正,紧押鲁智深,解上山来。

看那三座关时,端的峻;两下高山环绕将来包住这座寺;山峰生得雄壮,中间只一条路上关来;三重关上摆着擂木炮石,硬弩强弓,苦竹枪密密地攒着。

过得三处关闸,来到宝珠寺前看时,三座殿门,一段镜面也似平地,周遭都是木栅为城。

寺前山门下立着七八个小喽罗。

看见缚得鲁智深来,都指手骂道:“你这秃驴伤了大王,今日也吃拿了,慢慢的碎割了这厮!”

鲁智深只不做声。

押到佛殿看时,殿上都把佛来抬去了;中间放着一把虎皮交椅;众多小喽罗拿着枪棒立在两边。

少刻,只见两个小喽罗扶出邓龙来坐在交椅上。

曹正,杨志,紧紧地帮着鲁智深到阶下。

邓龙道:“你那厮秃驴!前日点翻了我,伤了小腹,至今青肿未消,今日也有见我的时节!”

鲁智深睁圆怪眼,大喝一声“撮鸟休走!”

两个庄家把索头只一拽,拽脱了活结头,散开索子。

鲁智深就曹正手里接过禅仗,云飞轮动。

杨志撇了凉笠儿,倒转手中朴刀。

曹正又轮起杆棒。

众庄家一齐发作,并力向前。

邓龙急待挣扎时,早被鲁深智一禅仗当头打着,把脑盖劈作两个半,和交椅都打碎了,手下的小喽罗早被杨志搠翻了四五个。

曹正叫道:“都来投降!若不从者,便行扫除处死!”

寺前寺后五六百小喽罗并几个小头目惊吓得呆了,只得都来归降投伏。

随即叫把邓龙等尸首扛抬去后山烧化了。

一面简点仓廒,整顿房舍,再去看看那寺后有多少物件;且把酒肉安排来吃。鲁智深并杨志做了山寨之王,置酒设宴庆贺。

小喽罗们尽皆投伏了,仍设小头目管领。

曹正别了二位好汉,领了班家自回家去了,不在话下。

却说z漫偕ㄩ籀o几个厢禁军晓行午住,赶回北京;到得梁中书府,直至厅前,齐齐都拜翻在地下告罪。

梁中书道:“你们路上辛苦,多亏了你众人。”

又问:“杨提辖何在?”

众人告道:“不可说!这人是个大胆忘恩的贼!自离了此间五七日后,行得到黄泥冈,天气大热,都在林子里歇凉。不想杨志和七个贼人通同,假装做贩枣子客商。杨志约会与他做一路,先推七辆江州车儿在这黄泥冈上松林里等候;却叫一个汉子挑一担酒来冈子上歇下。小的众人不合买他酒吃,被那厮把蒙汁藉都麻翻了,又将索子捆缚众人。杨志和那七个贼人却把生辰纲财宝并行李尽装载车上将了去。见今去本管济州府呈告了,留两个虞候在那里随衙听候捉拿贼人。小人等众人星夜赶回,来告知恩相。”

梁中书听了大惊,骂道:“这贼配军!你是犯罪的囚徒,我一力抬举你成人,怎敢做这等不仁忘恩的事!我若拿住他时,碎尸万段!”

随即便唤书吏写了文书,当时差人星夜来济州投下;又写一封家书,着人也连夜上东京报与太师知道。

且不说差人去济州下公文。

只说着人上东京来到太师府报知,见了太师,呈上书札。

蔡太师看了大惊道:“这班贼人甚么胆大!去年将我女婿送来的礼物打劫去了,至今未获;今年又来无礼,如何干罢!”

随即押了一纸公文,着一个府干亲自赍了,星夜望济州来,着落府尹,立等捉拿这伙贼人,便要回报。

且说济州府尹自从受了北京大名府留守司梁中书札付,每日理论不下。

正忧闷间,只见长吏报道:“东京太师府里差府干见到厅前,有紧紧公文要见相公。”

府尹听得大惊道:“多管是生辰纲的事!”慌忙升厅,来与府干相见了说,道:“这件事不官己受了梁府虞候的状子,已经差缉捕的人跟捉贼人,未见踪迹;前日留守司又差人行礼付到来,又经着仰尉司并缉捕观察,杖限跟捉,未曾得获。若有些动静消息,下官亲到相府回话。”府干道:“小人是太师府心里腹人。今奉太师钧旨,特差来这里要这一干人。临行时,太师亲自分付,教小人到本府,只就州衙里宿歇,立等相公要拿这七个贩枣子的并卖酒一人,在逃军官杨志各贼正身。限在十日捉拿完备,差人解赴东京。若十日不获得这件公事时,怕不先来请相公去沙门岛上一遭。小人也难回太师府里去,性命亦不知如何。相公一信,请看太师府里行来的钧帖。”

府尹看罢大惊,随即便唤缉捕人等。

只见阶下一人声喏,立在帘前。

太宇道:“你是甚人?”

那人禀道:“小人是三都缉捕使臣何涛。”

太守道:“前日黄泥冈上打劫去了的生辰纲,是你该管么?”

拔涛答道:“禀复相公,何涛自从领了这件公事,昼夜无眠,差下本管眼明手快的公人去黄泥冈上往来缉捕;虽是累经杖责,到今未见踪迹。非是何涛怠慢官府,实出於无奈。”

府尹喝道:“胡说!“上不紧,则下慢!”我自进士出身,历任到这一邵诸侯,非同容易!今日,东京太师府差一干办来到这里,领太师台旨∶限十日内须要捕获各贼正身完备解京。若还违了限次,我非止罢官,必陷我投沙门岛走一遭!你是个缉捕使臣,倒不用心,以致祸及於我!先把你这厮迭配远恶军州,雁飞不到去处!”

便唤过文笔匠来,去何涛脸上刺下“迭配州”字样,空着甚处州名,发落道:“何涛!你若获不得贼人,重罪决不饶恕!”

拔涛领了台旨下厅,前来到使臣房里,会集许多做公的,都到机密房中商议公事。

众做公的都面面相觑,如箭穿嘴,钓搭鱼腮,尽无言语。

拔涛道:“你们闲常时都在这房里赚钱使用;如今有此一事难捉,都不做声。你众人也可怜我脸上刺的字样!”

众人道:“上覆观察,小人们人非草木,岂不省得?只是这一伙做客商的必是他州外府深旷野强人,遇着一时劫了他的财宝,自去山寨里快活,如何拿得着?便是知道,也只看得他一看。””何涛听了,当初只有五分烦恼;见说了这话,又添了五分烦恼,自离了使臣房里,上马回到家中,把马牵去后槽上拴了;独自一个,闷闷不已。

只见老婆问道:“丈夫,你如何今日这般嘴脸。”

拔涛道:“你一知。前日太守委我一纸批文,为因黄泥冈上一伙贼人打劫了梁中书与丈人蔡太师庆生辰的金珠宝贝,计十一担,正不知甚么样人打劫了去。我自从领了这道钧批,到今未曾得获。今日正去转限,不想太师府又差干办来,立等要拿这一伙贼人解京,太守问我贼人消息,我回覆道∶“未见次第,不曾获得。”府尹将我脸上刺下“迭配郴州”字样,只不曾填甚去处,在后知我性命如何!”

老婆道:“似此怎地好?却是如何得了!”

正说之间,只见兄弟何清来望哥哥。

拔涛道:“你来做甚么?不去赌钱,却来怎地?”

拔涛的妻子乖觉,连忙招手,说道:“阿叔,你且来厨下,和你说话。”

拔清当时跟了嫂嫂进到厨下坐了。

嫂嫂安摆些酒肉菜蔬,烫几杯酒,请何清吃。

拔清问嫂嫂道:“哥哥忒*欺负人!我不中也是你一个亲兄弟!你便奢遮*,到底是我亲哥哥!便叫我一处吃盏酒,有甚么辱没了你?”

阿嫂道:“阿叔,你不知道。你哥哥心里自过活不得里!”

拔清道:“哥哥每日起了大钱大物,那里去了?做兄弟的又不来,有甚么过活不得处?”

阿嫂道:“你不知。为这黄泥冈上前日一伙贩枣子的客人打劫了北京梁中书庆贺蔡太师的生辰纲去,如今济州府尹奉着太师钧旨限十日内定要捉拿各贼解京;若还捉不着正身时,便要刺配远恶军州去。你不见你哥哥先吃府尹刺了脸上“迭配**州”字朴,只不曾填甚么去处?早晚捉不着时,实是受苦!他如何有心和你吃酒?我却已安排些酒食与你吃。他闷了几时了,你却怪他不得。”

何清道:“我也诽诽地听得人说道,有贼打劫了生辰纲去。正在那里地面上?”阿嫂道:“只听得说道黄泥冈上。”

何清道:“却是甚么样人劫了?”阿嫂道:“阿叔,你又不醉。我方才说了。是七个贩枣子的客人打劫了去。”何清呵呵的大笑道:“原来恁地。既道是贩枣子的客人了,却闷怎地?何不差精细的人去捉?”

阿嫂道:“你倒说得好。便是没捉处。”何清笑道:“嫂嫂,倒要你忧,哥哥放着常来的一班儿好酒肉弟兄,闲常不睬的是亲兄弟!今日才有事,便叫没捉处。若是教兄弟闲常捱得几杯酒吃,今日这伙小贼倒有个商量处!”

阿嫂道:“阿叔,你倒敢知得些风路?”何清笑道:“直等亲哥临危之际,兄弟或者有个道理救他。”说了,便起身要去。阿嫂留住再吃两杯。那妇人听了这话说得蹊跷,慌忙来对丈夫备细说了。

何涛连忙叫请兄弟到面前。何涛陪着笑脸,说道:“兄弟,你既知此贼去向,如何不救我?”何清道:“我不知甚么来历。我自和嫂子说要。兄弟何能救得哥哥?”何涛道:“好兄弟,休得要看冷暖。只想我日常的好处,休记我明时的歹处,救我这条性命!”

何清道:“哥哥,你别有许多眼明手快的公人,管下三二百个,何不与哥哥出些气力?量一个兄弟怎救得哥哥!”何涛道:“兄弟休说他们;你的话眼里有些门路,休要把与别人做好汉。你且说与我些去同,我自有补报你处——正教我怎地心宽!”

何清道:“有甚去向!兄弟不省的!”何涛道:“你不要呕我,只看同胞共母之面!”何清道:“不要慌。且待到至急处,兄弟自来出些气力拿这伙小贼。”阿嫂便道:“阿叔,胡乱救你哥哥,也是弟兄情份。如今被太师府钧帖,立等要这一干人,天来大事,你却说小贼!”

何清道:“嫂嫂,你须知我只为赌钱上,吃哥哥多少打骂。我是怕哥哥,不敢和他争涉。闲常有酒有食,只和别人快活,今日兄弟也有用处!”何涛见他话眼有些来历,慌忙取一个十两银子放在桌上,说道:“兄弟,权将这银子收了。日后捕得贼人时,金银段疋赏赐,我一力包办。”

何清笑道∶“哥哥正是”急来抱佛脚,闲时不烧香!”我若要哥哥银子时便是兄弟勒哥了。快把去收了,不要将来赚我。哥若如此,便不说。既是哥哥两口儿,我行陪话,我说与哥,不要把银子出来惊我。”

拔涛道:“银两都是官司信赏出的,如何没三五百贯钱,兄弟,你休推却。我且问你∶这伙贼却在那里有此来历?”

拔清拍着大腿道:“这伙贼道我都捉在便袋里了!”

拔涛大惊道:“兄弟,你如何说这伙贼在你便袋里?”

拔清道:“哥⒈只莫管,我自都有在这里便了。哥只把银子收了去,不要将来赚我,只要常情便了。”

拔清不慌不忙,却说出来。

有分教∶郓城县里,引出仗义英雄;梁山泊中,聚起擎天好汉。

毕竟何清说出甚么来,且听下回分解。

水浒传第十六回赏析批注,水浒传30回批注赏析(2)

第17回 美髯公智稳插翅虎 宋公明私放晁天王

当时何观察与兄弟何清道:“这锭银子是官司信赏的,非是我把来赚你后,后头再有重赏。兄弟,你且说这伙人如何在你便袋里?”

只见何清去身边招文袋内摸出一个经摺儿来,指道:“这伙贼人都在上面。”何涛道:“你且说怎的写在上面?”

拔清道:“不瞒哥哥说∶兄弟前日为赌博输了,没一文盘缠;有一般赌博的引兄弟去北门外十五里,地名安乐村,有个王客店内凑此碎赌。为是官司行下文书来∶着落本村,但凡开客店的须要置立文薄,一面上用勘合印信;每夜有客商来歇息,须要问他“那里来?何处去?姓甚名谁?做甚买卖?”都要抄写在簿子上。官司察时,每月一次去里正处报名。为是小二哥不识字,央y埙L抄了半个月。当日是六月初三日,有七个贩枣子的客人推着七辆江州车儿来歇。我却认得一个为头的客人是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因何认得他?我比先曾跟一个赌汉去投奔他,因此我认得。我写着文簿,问他道∶“客人高姓?”只见一个三须髭白净面皮的抢将过来答应道∶“我等姓李从濠州来贩枣子去东京卖。”我虽写了,有此疑心。第二日,他自去了。店主带我去村里相赌,来到一处三叉路口,只见一个汉子挑两个桶来。我不认得他。店主人自与他厮叫道∶“白大郎,那里去?”那人应道∶“有担醋,将去村里财主家卖。”店主人和我说道∶“这人叫做白日鼠白胜,也是个赌客。”我也只安在心里。后来听得沸沸扬扬地说道∶“黄泥冈上伙的贩枣子的客人把蒙汗药麻翻了,劫了生辰纲去。”我猜不是晁保正却是兀谁?如今只拿了白胜一问便知端的。这个经摺儿是我抄的副本。”

拔涛听了大喜,随即引了兄弟何清迳到州衙里见了太守。

府尹问道:“那公事有些下落么?”

拔涛禀道:“略有些消息了。”

府尹叫进后堂来说,仔细问了来历。

拔清一一禀说了。

当下便差八个做公的,一同何涛,何清,连夜来到安乐府。

叫了店主人做眼,迳奔到白胜家里,却是三更时分。

叫店主人赚开门来打火,只听得白胜在床上做声,问他老婆时,却说道害热病不曾得汗。

从床上拖将起来,见白胜面色红白,就把索子绑了,喝道:“黄泥冈上做得好事!”

白胜那里肯认;把那妇人捆了,也不肯招。

众做公的绕屋寻赃。

寻到床底下,见地面不平,众人掘开,不到三尺深,众多公人发声喊,白胜面如土色,就地取出一副金银。

随即把白胜头脸包了,带他老婆,扛抬赃物,都连夜赶回济州城里来,却好五更天明时分。

把白胜押到厅前,便将索子捆了,问他主情造意。

白胜抵赖,死不肯招晁保正等七人。

连打三四顿,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

府尹喝道:“贼首,捕人已知是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了,你这厮如何赖得过!你快说z漱诱H是谁,便不打你了。”

白胜又捱了一歇,打熬不过,只得招道:“为首的是晁保正。他自同六人来纠合白胜与他挑酒,其实不认得那六人。”

知府道:“这个不难。只拿住晁保正,那六人便有下落。”

先取一面二十斤死囚枷枷了白胜;他的老婆也锁了押去女牢里监收,随即押一纸公文,就差何涛亲自带领二十个眼明手快的公人迳去郓城县投下,着落本县立等要捉晁保正并不知姓名六个正贼;就带原解生辰纲的两个虞候作眼拿人。

一同何观察领了一行人,去时不要大惊小怪,只恐怕走透了消息。

星夜来到郓城县,先把一行公人并两个虞候都藏在客店里,只带一两个跟着来下公文,迳奔郓城县衙门前来。

当下已牌坊时分,却值知县退了早衙。县前静悄悄地。

拔涛走去县对门一个茶坊里坐下吃茶相等,吃了一个泡茶,问茶博士道:“今日如何县前恁地县?”

茶博士说道:“知县相公早衙方散,一应公人和告状的都去吃饭了,未来。”何涛又问道:“今日县里不知是那个押司直公日?”

茶博士指着道:“今日直日的押司来也。”

拔涛看时,只见县里走出一个吏员来。

那人姓宋,名江,表字公明,排行第三。

祖居郓城县宋家村人氏。

为他面黑身矮,人都唤他做黑宋江;又且驰名大孝,为人仗义疏财,人皆称他做孝义黑三郎。

上有父亲在堂,母亲早丧;下有一个兄弟,唤做铁扇子宋清,自和他父亲宋太公在村中务农。

守些田园过活。

这宋江自在郓城县做押司,他刀笔精通,吏道纯熟;更兼爱习枪棒,学得武艺多般。

平生只好结识江湖上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若高若低,无有不纳,便留在庄士馆谷,终日追陪,并无厌倦;若要起身,尽力资助。

端的是挥金似士!人问他求钱物,亦不推托;且好做方便,每每排难解纷,只是周全人性命。

时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贫苦。

人之急,扶人之困,因此,山东,河北闻名,都称他做及时雨,却把他比做天上下的及时雨一般,能救万物。

当时宋江带着一个伴当走将出县前来。

只见这何观察富街迎住,叫道:“押司,此间请坐拜茶。”

宋江见他以个公人打扮,慌忙答礼,道:“尊兄何处?”

拔涛道:“且请押司到茶坊里面吃茶说话。”

宋公明道:“谨领。”

两个人到茶坊里坐定。

伴当都叫去门前等候。

宋江道:“不敢拜问尊兄高姓?”

拔涛答道“小人是济州府缉捕使臣何涛的便是。不敢动问押司高姓大名?”

宋江道:“贱眼不识观察,少罪。小吏姓宋名江的便是。”

拔涛倒地便拜,说道:“久闻大名,无缘不曾拜识。”

宋江道:“惶恐,观察请上坐。”

拔涛道:“小人安敢占上。”

宋江道:“观察是上司衙门的人,又是远来之客。两个谦让了一回,宋江便道”茶博士,将两杯茶来。”没多时,茶到。

两个吃了茶。

宋江道:“观察到敝县,不知上司有何公务?”

拔涛道:“实不相瞒,来贵县有几个要紧的人。”

宋江道:“莫非贼情公事否?”

拔涛道:“有实封公文在此,敢烦押司作成。”

宋江道:“观察是上司差来该管的人,小吏怎敢怠慢。不知是甚么贼情紧事?”

拔涛道:“押司是当案的人,便说也不妨。敝府管下黄泥冈上一伙贼人,共是八个,把蒙汗药麻翻了北京大名府梁中书差遗送蔡太师的生辰纲军健一十五人,劫去了十一担金珠宝贝,计该十万贯正赃。今捕得从贼一名白胜,指说七个正贼都在贵县。这是太师府特差一个干办,在本府立等要这件公事,望押司早早维持!”

宋江道:“休说太师处着落;便是观察自赍公文来要,敢不捕送。只不知道白胜供指那七人名字?”

拔涛道:“不瞒押司说,是贵县东溪村晁保正为首。更有六名从贼,不识姓名,烦乞用心。”

宋江听罢,吃了一惊,肚里寻思道:“晁盖是我心腹yS。他如今犯了迷天大罪,我不救他时,捕获将去,性命便休了。”

心内自慌,却答应道:“晁盖这厮奸顽役户,本县内上下人没一个不怪他。今番做出来了,好教他受!”

拔涛道:“相烦押司便行此事。”

宋江道:“不妨,这事容易。“瓮中捉,手到拿来。”只是一件∶这实封文须是观察自己当厅投下,本官看了,便可施行发落,差人去捉。小吏如何敢私下擅开?这件公事非是小可,不当轻泄於人。”

拔涛道:“押司高见极明,相烦引进。”

宋江道:“本官发放一早晨事务,倦怠了少歇。观察略待一时,少刻坐厅时,小吏来请。”

拔涛道:“望押司千万作成。”

宋江道:“理之当然,休这等说话。小吏略到寒舍分拨了些家务便到,观察少坐一坐。”

拔涛道:“押司尊便,小弟只在此专等。”

宋江起身,出得阁儿,分付茶博士道:“那官人要再用茶,一发我还茶钱。”离了茶坊,飞也似跑到下处,先分付伴当去叫直司在茶坊门前伺候,“若知县坐堂时,便可去菜坊里安抚那公人道“押司稳便,”叫他略待一待。”

却自槽上了马,牵出后门外去;袖了鞭了,慌忙的跳上马,慢慢地离了县治;出得东门,打上两鞭,那马拨喇喇的望东溪村撺将去;没半个时辰早到晁盖庄上。

庄见客了,入去庄里报知。

且说晁盖正和吴用,公孙胜,刘唐,在后园葡萄树下吃酒。

此时三阮已得了钱财,自回石碣村去了。

晁盖见庄客报说y渐q在门前。

晁盖问道:“有多少人随从着?”

庄客道:“只独自一个飞马而来,说yn见保正。”

晁盖道:“必然有事!”

迸忙出来迎接。

宋江道了一个喏,携了晁盖手,便投侧边小房里来。

晁盖问道:“押司如何来得慌速?”

宋江道:“哥哥不知。兄弟是心腹yS,我舍着条性命来救你。如今黄泥冈事发!白胜已自拿在济州大牢里了,供出你等七人。济州府差一个何缉捕,带着若干人,奉着太师府钧帖并本州文书来捉你等七人,道你为首。天幸撞在我手里!我只推说知县睡着,且教何观察在县对门茶坊里等我,以此飞马而来,报道哥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若不快走,更待甚么?我回去引他当厅下了公文,知县不移时便差人连夜下来。你们不可耽搁。倘有些疏失,如之奈何?休怨小弟不来救你。”

晁盖听罢,吃了一惊,道:“贤弟,大恩难报!”

宋江道:“哥哥,你休要多话,只顾安排走路,不要缠障。我便回去也。”

晁盖道:“七个人∶三个是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已得了财,自回石碣村去了;后面有三个在这里,贤弟且见他一面。”

宋江来到后园,晁盖指着道:“这三位∶一个吴学究;一个公孙胜,蓟州来的;一个刘唐,东潞州人。”

宋江略讲一礼,回身便走,嘱付道:“哥哥保重!作急快走!兄弟去也!”

宋江出到庄前上了马,打上两鞭,飞也似望县来了。

且说晁盖与吴用,公孙胜,刘唐,三人道:“你们认得那来相见的这么人么?”吴用道:“却怎地慌慌忙忙便去了?正是谁人?”

晁盖道:“你三位还不知哩!我们不是他来时,性命只在咫尺休了!”

三人大惊道:“莫不走了消息,这件事发了?”

晁盖道:“亏*这个兄弟,担着血海似干系来报与我们!原来白胜自已捉在济州大牢里了,供出我等七人。本州差个缉捕何观察将带若干人,奉着太师钧帖来着落郓城县,立等要拿我们七个。亏了他稳住那公人在茶坊里俟候,他飞马先来报知我们。如今回去下了公文,少刻便差人连夜到来捕获我们。却是怎地好?”

吴用道:“若非此人来报,都打在网!这大恩人姓甚名谁?”

晁盖道:“他便是本县押司,呼保义宋江的便是。”

吴用道:“只闻宋押司大名,小生却不曾得会。虽是住居咫尺,无缘虽得见面。”

公孙胜,刘唐都道:“莫不是江湖上传说的及时雨宋公明?”

晁盖点头道:“正是此人。他和我心腹相交,结义兄弟。吴先生不曾得会?四海之内,名不虚传!结义得这个兄弟也不枉了!”

晁盖问吴用道:“我们事在危急,却是怎地解救?”

吴学究道:“兄长,不须商议。“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晁盖道:“却才宋押司也教我们走为上计。却是走那里去好?”

吴用道:“我已寻思在肚里了。如今我们收拾五七担挑了,一齐都奔石碣村三阮家里去。今急遣一人先与他弟兄说知。”

晁盖道:“三阮是个打鱼人家,如何安得我等许多人?”

吴用道:“兄长,你好不精细!石碣村那里一步步近去便是梁山泊。如今山寨里好生兴旺,官军捕盗,不敢正眼儿看他。若是赶得紧,我们一发入了伙!”

晁盖道:“这一论极是上策!只恐怕他们不肯收留我们。”

吴用道:“我等有的是金银,送献些与他,便入伙了。”

晁盖道:“既然恁地商量定了,事不宜迟!吴先生,你便和刘唐带了几个庄客,挑担先去阮家安顿了,却来旱路上接我。我和公孙先生两个打并了便来。”

吴用,刘唐,把那生辰纲打劫得金珠宝贝做五六担装了,叫五六个庄客一发吃了酒食。

吴用袖了铜链,刘唐提了朴刀,监押着五七担,一行十数人,投石碣村来。

晁盖和公孙胜在庄上收拾;有些不肯去的庄客,赍发他些钱物,从他去投别主;愿去的,都在庄上并叠财物,打拴行李,不在话下。

再说y涨翮萼言h到下处,连忙到茶坊里来。

只见何观察正在门前望。

宋江道:“观察久等。却被村里有个亲戚,在下处说za务,因此耽搁了些。”

拔涛道:“有烦押司引进。”

宋江道:“请观察到县里。”

两个入得衙门来,正值知县时文彬在厅上发落事务。

宋江将着实封公文,引着何观察,直至书案边,叫左右挂上回避牌;低声禀道:“奉济州府公文,为贼情紧急公务,特差缉捕使臣何观察到此下文书。”

知县接着,拆开就当厅看了,大惊,对宋江道:“这是太师府遣干办来立等要回话的勾当!这一干贼便可差人去捉!”

宋江道:“日间去,只怕走了消息,只可差人就夜去捉。拿得晁保正来,那六人便有下落。”

时知县道:“这东溪村晁保正,闻名是个好汉,他如何肯做这等勾当?”

随即叫唤尉司并两都头∶一个姓朱,名仝;一个姓雷,名横。

他两个非是等闲人也!当下朱仝,雷横,两个来到后堂,领了知县言话,和县尉上了马,迳到尉司,点起马步弓手并士兵一百馀人,就同何观察并两个虞候作眼拿人。

当晚都带绳索军器,县尉骑着马,两个都头亦各乘马,各带了腰刀弓箭;手拿朴刀,前后马步弓手簇拥着,出得东门,飞奔东溪村晁家来。

到得东溪村里,已是一更天气,都到一个观音庵取齐。

朱仝道:“前面便是晁家庄。晁盖家前后有两条路,若是一齐去打他前门,他望后门走了;一齐哄去打他后门,他奔前门走了。我须和晁盖好生了得;又不知那六个是甚么人,必须也不是善良君子。那厮们都是死命,倘或一齐*出来,又有庄客协助,却如何抵敌他?只好声东击西,那厮们乱撺,便好下手。不若我和雷都头分做两路∶我与他分一半人,都是步行去,先望他后门埋伏了;等候呼哨响为号,你等向前门打入来,见一个捉一个,见两个捉一双!”

雷横道:“也说得是。朱都头,你和县尉相公从前门打入来。我去截往后门。”

朱仝道:“贤弟,你不省得。晁盖庄上有三条活路,我闲常时都看在眼里了;我去那里,须认得他的路数,不用火把便见。你还不知他出没的去处,倘若走漏了事情,不是要处。”

县尉道:“朱都头说得是,你带一半人去。”

朱仝道:“只消得三十来个彀了。”

朱仝领了十个弓手,二十个士兵,先去了。

县尉再上了马。

雷横把马步弓手都摆在前后,帮护着县尉;士兵等都在马前,明晃晃照着三二十个火把,拿着叉、朴刀,留客;住,钓镰刀,一齐都奔晁家庄来。

到得庄前,兀自有半里多路,只见晁盖庄里一缕火起,从中堂烧将起来,涌得黑烟遍地,红焰飞空。又走不到十数步,只见前后四面八方,约有三四十把火发;焰腾腾地一齐都着。

前面雷横挺着朴刀,背后众士兵发着喊,一齐把庄门打开,都扑入里面,看时,火光照得如同白日一般明亮,并不曾见有一个人;只听得后面发着喊,叫将起来,叫前面捉人。

原来朱仝有心要放晁盖,故意赚雷横去打前门。

这雷横亦有心要救晁盖,以此争先要来打后门;却被朱仝说开了,只得去打他前门。

故意这等大惊小怪,声东击西,要催逼晁盖走了。

朱仝那时到庄后时,兀自晁盖收拾未了。

庄客看见,来报与晁盖,说道:“官军到了!事不宜迟!”

晁盖叫庄客四下里只顾放火,他和公孙胜引了十数个去的庄客,呐着喊,挺起朴刀,从后门*出去,大喝道:“当吾者死!避吾者生!”

朱仝在黑影里叫说:“保正快走!朱仝在这里等你多时。”

晁盖那里听得说,同公孙胜舍命只顾*出来。

朱仝虚闪一闪,放开路让晁盖走。

晁盖却叫公孙胜引了庄客先走,他独自押着后。

朱仝使步弓手从后门扑入去,叫道:“前面赶捉贼人!”

雷横听得,转身便出庄门外,叫马步弓手分投去赶。

雷横自在火光之下,东观西望,做寻人。

朱仝了撇了士兵,挺着刀去赶晁盖。

晁盖一面走,口里说道:“朱都头,你只管追我做甚么?我须没歹处!”

朱仝见后面没人,方才敢说道:“保正,你兀自不见我好处。我怕雷横执迷,不会做人情,被我赚他你前门,我在后门等你出来放你。你见我闪开条路让你过走?你不可投别处去,只除梁山泊可以安身。晁盖道:“深感救命之恩,异日必报!”

朱仝正赶间,只听得背后雷横大叫道:“休教走了人!”

朱仝分付晁盖道:“保正,你休慌,只顾一面走,我自使他转去。”

朱仝回头叫道:“三个贼望东小路去了!雷都头,你可急赶!”

雷横领了人,便投东小路上,并士兵众人赶去。

朱仝一面和晁盖说着话,一面赶他,却如防送的相似。

渐渐黑影里不见了晁盖,朱仝只做失脚,扑地倒在地下。

众士兵随后赶来,向前扶起。

朱仝道:“黑影里不见路径,失脚走下野田里,滑倒了,闪挫了左脚。”

县尉道:“走了正贼,怎生奈何!”

朱仝道:“非是小人不赶,其实月黑了,没做道理处。这些士兵全无几个有用的人,不敢向前!”

县尉再叫士兵去赶。

众士兵心里道:“两个都头尚兀自不济事,近他不得,我们有何用!”

都去虚赶了一回,转来道:“黑地里正不知那条路去了。”

雷横也赶了一直回来,心内寻思道:“朱仝和晁盖最好,多敢是放了他去?我却不见了人情!”

必来说道:“那里赶得上!这伙贼端的了得!”

县尉和两个都头回到庄前时,已是四更时分。

拔观察见众人四分五落,赶了一夜,不曾拿得一个贼人,只叫苦道:“如何回得济州去见府尹!”县尉只得捉了几家邻舍去,解将郓城县里来。

这时知县一夜不曾得睡,立等回报;听得道:“贼都走了,只拿得几家邻舍。”

知县把一干拿到的邻舍当厅勘问。

众邻舍告道:“小人等虽在晁保正邻近居住,远者三二里地,近者也隔着些村坊。他庄上时常有搠枪使棒的人来,如何知他做这般的事。”

知县逐一问了时,务要问他们一个下落。

数内一个贴邻告道:“若要知他端的,除非问他庄客。”

知县道:“说他家庄客也都跟着走了。”

邻舍告道:“也有不愿去的,还在这里。”

知县听了,火速差人,就带了这个贴邻做眼,来东溪村捉人。

无两个时辰,早拿到两个庄客。

当厅勘问时,那庄客初时抵赖,吃打不过,只得招道:“先是六个人商议。小人只认得一个是本乡中教学的先生,叫吴学究;一个叫做公孙胜,是全真先生;又有一个黑大汉,姓刘。更有那三个,小人不认得,却是吴学究合将来的。听得说道∶“他姓阮,在石碣村住。他是打鱼的,弟兄三个。”只此是实。”

知县取了一纸招状,把两个庄客交与何观察,回了一道备公文申呈本府。

宋江自周全那一干邻舍,保放回家听候。

且说这众人与何涛押解了两个庄客连夜回到济州,正直府尹升厅。

拔涛引了众人到厅前,禀说晁盖烧庄在逃一事,再把庄客口词说一遍。

府尹道:“既是恁地说时,再拿出白胜来!”

问道:“那三个姓阮的在那里?”

白胜抵赖不过,只得供说:“三个姓阮的——一个叫做立地太岁阮小二,一个叫做短命二郎阮小五,一个是活阎罗阮小七——都在石碣村湖里住。”

知府道:“还有那三个姓甚么?”

白胜告道:“一个是智多星吴用,一个是入云龙公孙胜,一个叫做赤发鬼刘唐。”

知府听了,便道:“既有下落,且把白胜依原监了,收在牢里。”

随即又唤何观察,差去石碣村,“只拿了姓阮三个便有头脑。”

不是此一去,有分教∶天罡地煞。

来寻聚风会风;水浒山城,去聚纵横人马。

毕竟何观察怎生差去石碣村缉捕,且听下回分解。

第18回 林冲水寨大并火 晁盖梁山小夺泊

卑说当下何观察领了知府台旨下厅来,随即到机密房里与众人商议。

众多做公的道:“若说这个石碣村湖荡,紧靠着梁山泊,都是茫茫荡荡,芦苇水港。若不得大队官军,舟船人马谁敢去那里捕捉贼人!”

拔涛听罢,说道:“这一论也是。”

再到厅上禀覆府尹,道:“原来这石碣村湖泊正傍着梁山水泊,周围尽是深港水汊,芦苇草荡。间常时也兀自劫了人,莫说如今又添了那一伙强人在里面。若不起得大队人马,如何敢去那里捕获得人!”

府尹道:“既是如此说时,再差一员了得事的捕盗巡检,点与五百官兵人马,和你一处去缉捕。”

拔观察领了台旨,再回机密房来,唤集这众多做公的,整选了五百馀人,各各自去准备什物器械。次日,那捕盗巡检领了济州府帖文,与同何观察两个点起五百军兵,同众多做公的一齐奔石碣村来。

且说晁盖,公孙胜,自从把火烧了庄阮,带同十数个庄客来到石碣村,半路上撞见三阮弟兄各执器械,却来接应到家。

七个人都在阮小五庄上。

那时阮小二已把老小搬入湖泊里,七人商议要去投梁山泊一事。

吴用道:“见今李家道口有那旱地忽律朱贵在那里开酒店,招接四方好汉。但要入伙的,须是先投奔他。我们如今安排了船支,把一应的物件装在船里,将些人情送与他引进。”

大家正在那里商议投奔梁山泊,只见几个打渔的来报道:“官军人马飞奔村里来也!”

晁盖便起身叫道:“这厮们赶来,我等休走!”

阮小二道:“不妨!我自对付他!叫那厮大半下水里去死,小半都搠*他!”公孙胜道:“休慌!且看贫道的本事!”

晁盖道:“刘唐兄弟,你和学究先生且把财赋老小装载船里迳撑去李家道口左侧相等;我们看些头势,随后便到!”

阮小二选两支棹船,把娘和老小,家中财赋,都装下船里。

吴用,刘唐,各押着一支,叫七八个伴当摇了船,先到李家道口去等;又分付阮小五,阮小七,撑驾小船,如此迎敌。

两个各棹船去了。

且说何涛并捕盗巡简带领官兵,渐近石碣村,但见河埠有船,尽数夺了;便使会水的官兵下船里进发;岸上的,骑马。

船骑相迎,水陆并进。

到阮小二家,一齐呐喊,人兵并起,扑将入去。

早是一所空房,里面只有些粗重家火,何涛道:“且去拿几家附近渔户。”

问时,说道:“他的两个兄弟——阮小五,阮小七,——都在湖泊里住,非船不能去。”

拔涛与巡检商议道:“这湖泊里港济又多,路径甚杂;抑且水荡陂塘,不知深浅;若是四纷五落去捉时,又怕中了这贼人奸计∶我们把马匹都教人看守在这村里,一发都下船里去。当时捕盗巡检并何观察一同做公的人等都下了船。那时捉的船非止百十支,也有撑的,亦有摇的,一齐都望阮小五打渔庄上来。行不到五六里水面,只听得芦苇中间有人嘲歌。众人且住了船听时,那歌道∶打鱼一世蓼儿洼,不种青苗不种麻。酷吏赃官都*尽,忠心报答赵官家!拔观察并众人听了,尽吃一惊。只见远远地一个人独棹一支小船儿,唱将来。有认得的指道:“这个便是阮小五!”

拔涛把手一招,众人并力向前,各执器械,挺着迎将去。

只见阮小五大笑,骂道:“你这等虐害百姓的贼官!直如此大胆!敢来引老爷做甚么!却不是来将虎须!”

拔涛背后有会射弓箭的,搭上箭,拽满弓,一齐放箭。

阮小五放箭来,拿着桦揪,翻筋斗钻下水里去,众人敢来跟前,拿个空。

又撑不到两条港汊,只听得芦苇荡里打呼哨。

众人把船摆开,见前面两个人棹着一支船来。

船头上立着一个人,头戴青箬笠,身披绿蓑衣,手里捻着条笔管枪,口里也唱着道∶老爷生长石碣村,禀性生来要*人。

先斩何涛巡检首,京师献与赵王君!拔观察并众人听了,又吃一惊。

有认得的说道:“这个正是阮小七!”

拔涛喝道:“众人并力向前,先拿住这个贼,休教走了!”

阮小七听得,笑道:“泼贼!”便把枪只一点,那船便使转来,望小港里串着走。

众人舍命喊,赶将去。

这阮小七和那摇船的飞也以摇着橹,口里打着呼哨,串着小港汊中只顾走。

众官兵赶来赶去,看见那水港窄狭了。

拔涛道:“且住!把船且泊了,都傍岸边。”

上岸看时,只见茫茫荡荡,都是芦苇,正不见一些旱路。

拔涛内心疑惑,却商议不定,便问那当村住的人。

说道:“小人们虽是在此居住,也不知道这里有许多去处。”

拔涛便教划着两支小船,船上各带三个做公的去前面探路。

去了两个时辰有馀,不见回报。

拔涛道:“这厮们好不了事!”

再差五个做公的,又划两支船去探路。

这几个做公的划了两支船,又去了一个多时辰,并不见些回报。

拔涛道:“这几个都久惯做公的四清六活的人,却怎地也不晓事!如何不着一支船转来回报?不想这些带来的官兵人人亦不知颠倒!”

天色又看看晚了,何涛思想:“在此不着边际,怎生奈何?我须用自走一遭。”

拣一支疾快小船,选了几个老郎做公的,各拿了器械,浆起五六把桦楫,何涛坐在船头上,望这个芦苇港里荡将去。

那时已是日没沉西。

碑得船开,约行了五六里水面,看见侧边岸上一个人提着把锄头走将来。

拔涛问道:“兀那汉子,你是甚人?这里是甚去处?”

那人应道:“我是这村里庄家。这里唤做”断头沟”没路了。”

拔涛道:“你曾见两支船过来么?”

那人道:“不是来捉阮小五的?”

拔涛道:“你怎地知得是来捉阮小五的?”

那人道:“他们只在前面鸟林里厮打。”

拔涛道:“离这里还有多少路?”

那人道:“只在前面望得见便是。”

拔涛听得,便叫拢船前去接应;便差两个做公的拿了叉上岸来。

只见那汉提起锄头来,手到,把这两个做公的,一锄头一个,翻筋斗都打下水里去。

拔涛见了吃一惊;急跳起身来时,却待奔上岸,只见那支船忽地搪将开去,水底下钻起一个人来,把何涛两腿只一扯,扑通地倒撞下水里去。

这几个船里的却待要走,被这提锄头的赶将上船来,一锄头一个,排头打下去,脑浆也打出来。

这何涛被水底下的这人倒拖上岸来,就解下他的搭膊来捆了。

看水底下这人却是阮小七;岸上提锄头的那汉便是阮小二。

弟兄两个看着何涛骂道:“老爷弟兄三个,从来只爱*人放火!量你这厮直得甚么!你如何大胆,特地引着官兵来捉我们!”

拔涛道:“好汉!小人奉上命差遣,盖不由已。小人怎敢大胆要来捉好汉!望好汉可怜见家中有个八十岁的老娘,无人养赡,望乞饶性命则个!”

阮家弟兄道:“且把他来捆做个“粽子”撇在船舱里!”

把那几个尸首都撺去水里去了。

个个忽哨一声,芦苇丛中,出四五个打鱼的人来,都上了船。

阮小二,阮小七,各驾了一支船出来。

且说这捕盗巡检领着官兵,都在那船里,说道:“何观察他道做公的不了事,自去探路,也去了许多时不见回来!”

那时正是初更左右,星光满天,众人都在船上歇凉。

蚌然只见起一阵怪风,从背后吹将来,吹得众人掩面大惊,只叫得苦∶把那缆船索都刮断了。

正没摆布处,只听得后面忽哨响;迎着风看时,只见芦花侧畔射出一派火光来。

众人道:“今番却休了!”

那大船小船约有百十来支,正被这大风刮得你撞我磕,捉摸不住,那火光却早来到面前。

原来都是一丛小船,两支价帮住,上面满满堆着芦苇柴草,刮刮杂杂烧着,乘着顺风直冲将来。

那百十来支官船屯塞做一块,港汊又狭,又没回避处;那头等大船也有十数支,却被他火船推来在钻在船队里一烧。

水底下原来又有人扶助着船烧将来,烧得大船上官兵都跳上岸来逃命奔走。

不想四边尽是芦苇野港,又没旱路。

只见岸上芦苇又刮刮杂杂也烧将起来。

那捕盗官兵两头没处走。

风又紧,火又猛,众官兵只得都奔烂泥里立地。

别光丛中,只见一支小快船,船尾上一个摇着船,船头上坐着一个先生,手里明晃晃地拿着一口宝剑,口里喝道:“休教走了一个!”

众兵都在烂泥里慌做一堆。

说犹未了,只见芦苇东岸两个人引着四五个打鱼的,都手里明晃晃拿着刀枪走来;这边芦苇西岸又是两个人,也引着四五个打鱼的,手里也明晃晃拿着飞鱼钩走来。

东西两岸四个好汉并这伙人一齐动手,排头儿搠将来。

无移时,把许多官兵都搠死在烂泥里。

东岸两个是晁盖,阮小五;西岸两个是阮小二,阮小七;船上那个先生便时祭风的公孙胜。

五位好汉引着十数个打鱼的庄家把这伙官兵都搠死在芦苇荡里。

单单只剩得一个何观察,捆做粽子也似,丢在船舱里。

阮小二提将上岸来,指着骂道:“你这厮是济州一个诈害百姓的蠢虫!我本待把你碎尸万段,却要你回去对那济州府管事的贼说∶俺这石碣村阮氏三雄,东溪村天王晁盖,都不是好撩拨的!我也不来你城里借粮,他也休要来我这村中讨死!倘或正眼儿觑着,休道你是一个小小州尹,也莫说蔡太师差干人来要拿我们,一一便是蔡京亲自来时,我也搠他三二十个透明的窟笼!俺们放你回去,休得再来!传与你的那个鸟官人,教他休要做梦!这里没大路,我着兄弟送你出路口去!”

当时阮小七把一支小快船载了何涛,直送他到大路口喝道:“这里一直去,便有寻路处!别的众人都*了,难道只恁地好好放了你去?也吃你那州尹贼驴笑!且请下你两个耳朵来做表证!”

阮小七身边拔起尖刀,把何观察两个耳朵割下来,鲜红淋漓;*刀,解了膊,放上岸去。

拔涛得了性命,自寻路回济州去了。

且说晁盖,公孙胜,和阮家三弟兄并十数个打鱼的一发都骂了五七支小船离了石碣村湖泊,迳投李家道口来;到得那里,相寻着吴用,刘唐船支,合做一处。

吴用问起拒敌官兵一事,晁盖备细说了。

吴用众人大喜,整顿船支齐了,一同来到旱地忽律朱贵酒店里。

朱贵见了许多人来,说y谑咫J伙,慌忙迎接。

吴用将来历实说与朱贵听了,大喜。

逐一都相见了,请入厅上坐定,忙叫酒保安排分例酒来管待众人;随即取出一张皮靶弓来,搭上一枝响箭,望着那对港芦苇中射去。

响箭到处,早见有小喽罗摇出一支船来。

朱贵急写了一封书呈,备细写众豪杰入伙姓名人数,先付与小喽罗赍了,教去寨里报知;一面又*羊管待。

众好汉过了一夜,次日早起,朱贵唤一支大船,请众多好汉下船,就同带了晁盖等来的船支,一齐望山寨里来。

行了多时,早来到一处水口,只听的岸上鼓响锣鸣。

晁盖看时,只见七八个小喽罗划出四支哨船来,见了朱贵,都声了喏,自依旧先去了,再说一行人来到金沙滩上岸,便留老小船支并打鱼的人在此等候。

又见数十个小喽罗下山来接引到关上。

王轮领着一班头领出关迎接。

晁盖等,慌忙施礼,道:“小可王轮,久闻晁天王大名,如雷灌耳;今日且喜光临草寨。”

晁盖道:“晁某是个不读书史的人,甚是粗卤;今日事在藏拙,甘心与头领帐下做一小卒,不弃幸甚。”

正轮道:“休如何说,且请到小寨,再有计议。”

一行从人都跟着上山来。

到得大寨聚义厅上,王轮再三谦让晁盖一行人上阶。

晁盖等七人在右边一字儿立下;王轮与众头领在左边一字儿立下。

一个个都讲礼罢,分宾主对席坐下。

王轮唤阶下众小头目声诺已毕,一壁厢动起山寨中鼓乐。

先叫小头目去山下管待来的从人,关下另有客馆安歇。

单说山寨里,宰了两头黄牛,十个羊,五个猪,大吹大擂筵席。

众头领饮酒中间,晁盖把胸中之事,从头至尾,都告诉王轮等众位。

王轮听罢,骇然了半晌;心内踌躇,做声不得;自己沉吟,虚作应答。

筵宴至晚席散,众头领送晁盖等众人关下客馆内安歇,自有来的人伏侍。

晁盖心中欢喜,对吴用等六人说道:“我们造下这等迷天大罪,那里去安身!不是这王头领如此错爱。我等皆已失所,此恩不可忘报!”

吴用只是冷笑。

晁盖道:“先生何故只是冷笑?有事可以通知。”

吴用道:“兄长性直。你道王轮肯收留我们?兄长不看他的心,只观他的颜色动静规模。”

晁盖道:“观他颜色怎地?”

吴用道:“兄长不见他早间席上与兄长说话倒有交情;次后因兄长说出*了许多官兵捕盗巡检,放了何涛,阮氏三雄如此豪杰,他便有些颜色变了,虽是口中答应,心里好生不然。一一若是他有心收留我们,只就早上便议定了坐位。杜迁,宋万∶这两个自是粗卤的人,待客之事如何省得?只有林冲那人原是京师禁军教头,大郡的人,诸事晓得,今不得已,坐了第四位。早间zㄙL冲看王轮答应兄长模样,他自便有些不平之气;频频把眼瞅这王轮,心内自已踌躇。我看这人倒有顾盼之心,只是不得已。小生略放片言,教他本寨自相火并!”

晁盖道:“全仗先生妙策。”

当夜七人安歇了。

次日天明,只见人报道:“林教头相访!”

吴用便对晁盖道:“这人来相探,中俺计了。”

七个人慌忙起来迎接,邀请林冲入到客馆里面。

吴用向前称谢道:“夜来重蒙恩赐,拜扰不当。”

林冲道:“小可有失恭敬。虽有奉承之心,奈缘不在其位,望乞恕罪。”

吴学究道:“我等虽是不才,非为草木,岂不见头领错爱之心,顾盼之意?感恩不浅!”

晁盖再三谦让林冲上坐。

林冲那里肯,推晁盖上首坐了。

林冲便在下首坐定。

吴用等六人一带坐下。

晁盖道:“久闻教头大名,不想今日得会。”

林冲道:“小人旧在东京时,与朋友交,礼节不曾有误。虽然今日能彀得见尊颜,不得遂平生之愿,特地迳来陪话。”

晁盖称谢道:“深感厚意。”

吴用便动问道:“小生旧日久闻头领在东京时,十分豪杰,不知缘何高俅不睦,致被陷害?后闻在沧州亦被火烧了大军草料场,又是他的计策,向后不知谁荐头领上山?”林冲道:“若说高俅这贼陷害一节,但提起,毛发植立!又不能报得此雠!来此容身,皆是柴大官人举荐到此。”

吴用道:“柴大大人,莫非是江湖上称为小旋风柴进的么?”

林冲道:“正是此人。”

晁盖道:“小可多闻人说柴大官人仗义疏财,接纳四方豪杰,说是大周皇帝嫡派子孙,如何能彀会他一面也好!”

吴用又对林冲道:“据这柴大官人,名闻寰海,声播天下的人,教头若非武艺超群,他如何肯荐上山?非是吴用过称∶理合王轮让这第一位与头领坐。此天下公论,也不负了柴大官人的书信。”

林冲道:“承先生高谈。只因小可犯下大罪,投奔柴大官人,非他不留林冲,诚恐负累他不便,自愿上山。不想今日去住无门!非在位次低微,只为王轮心术不定语言不定,难以相聚!”

吴用道:“王头领待人接物,一团和气,如何心地倒恁窄狭?”

林冲道:“今日山寨幸得众多豪杰到此相扶相助,似锦上添花,如旱苗得雨。此人只怀妒贤能之心,但恐众豪杰势力相压。夜来因见兄长所说众位*死官兵一节,他便有些不然,就怀不肯相留的模样;以此请众豪杰来关下安歇。”

吴用道:“既然王头领有这般之心,我等休要待他发付,自投别处去便了。”林冲道:“众豪杰休生见外之心。林冲自有分晓。小可只恐众豪杰生退去之意;特来早早说知。今日看他如何相待。若这厮语言有理,不似昨日,万事罢论;倘若这厮今朝有半句话参差时,尽在林冲身上!”

晁盖道:“头领如此错爱,俺弟兄皆感厚意。”

吴用便道:“头领为新弟兄面上倒与旧弟兄分颜。若是可容即容;不可容时,小生等登时告退。”

林冲道:“先生差矣;古人有言∶“惺惺惜惺惺,好汉惜好汉。”量这一个泼男女,腌畜生,终作何用!众豪杰且请宽心。”

林冲起身别了众人,说道:“少间相会。”

众人相送出来。

林冲自上山去了。

没多时,只见小喽罗到来相请,说道:“今日山寨里头领相请众好汉去山南水寨亭上筵会。”晁盖道:“上覆头领,少间便到。”

小喽罗去了。

晁盖问吴用道:“先生,此一会如何?”

吴学究笑道:“兄长放心。此一会倒有分做山寨之主。今日林教头必然有火并王轮之意。他若有些心懒,小生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不由他不火并。兄长身边各藏了暗器,只看小生把手捻须为号,兄长便可协力。”

晁盖等众人暗喜。

辰牌已后,三四次人来邀请。

晁盖和众头领各各带了器械,暗藏在身上;结束得端正,却来赴席。

只见宋万亲自骑马,又来相请。

小喽罗抬了七乘山轿。

七个人都上轿子,一迳投南山水寨里来,直到水亭子前下了轿。

王轮,杜迁,林冲,朱贵,都出来相接,邀请到那水亭子上,分宾主坐定。

王轮与四个头领--杜迁,宋万,林冲,朱贵,--坐在左边主位上;晁盖与六个好汉--吴用,公孙胜,刘唐,三阮,--坐在右边客席;阶下小喽罗轮番把盏。

酒至数巡,食供两次,晁盖和王轮盘话;但提起聚义一事,王轮便把闲话支吾开去。

吴用把眼来看林冲时,只见林冲侧坐在椅上把眼瞅王轮身上。

看看饮酒至午后,王轮回头叫小喽罗取来。

三四个人去不多时,只见一人捧个大盘子,里放着五锭大银。

王轮便起身把盏,对晁盖说道:“感蒙豪杰到此聚义,只恨敝山小寨是一洼之水,如何安得许多真龙?聊备些小薄礼,万望笑留,烦投大寨歇马,小可使人亲到麾下纳降。”

晁盖道:“小子久闻大山招贤纳士。一迳地特来投托入伙;若是不能相容,我等众人自行告退。重蒙所赐白金,决不敢领。非敢自夸丰富,小可聊有些盘缠使用,速请纳回厚礼,只此告别。”

王轮道:“何故推却?非是敝山不纳众位豪杰,奈缘只为粮少房稀,恐日后误了足下众位面皮不好∶因此不敢相留。”

说z孕欲F,只见林冲双眉别起,两眼圆睁,坐在交椅上,大喝道:“你前番,我上山来时,也推道粮少房稀!今日晁兄与众豪杰到此山寨,你又发出这等言语来,是何道理?”

吴用便道说:“头领息怒,自是我等来的不是,倒坏了你山寨情分。今日王头领以礼发付我们下山,送与盘缠,又不曾热赶将去。请头领息怒,我等自去罢休。”

林冲道:“这是笑里藏刀言清行浊之人!我其实今日放他不过!”

王轮喝道:“你看这畜生!又不醉了,倒把言语来伤触我!却不是反失上下!”

林冲大骂道:“量你是个落地穷儒,胸中又没文学,怎做得山寨之主!”

吴用便道:“晁兄,只因我等上山相投,反坏了头领面皮。只今办了船支,便当告退。”

晁盖等七人便起身,要下亭子。

王轮留道:“且请席终了去。”

林冲把桌子只一脚踢在一边;抢起身来,衣襟底下掣出一把明晃晃刀来,搦的火杂杂。

吴用便把手将髭须一摸。

晁盖,刘唐,便上亭子来虚拦住王轮,叫道:“不要火并!”

吴用便假意扯林冲,道:“头领,不可造次!”

公孙胜便两边道:“休为我等坏了大义!”

阮小二便去帮住杜迁,阮小五帮住宋万,阮小七帮住朱贵。

吓得小喽罗们目瞪口呆。

林冲拿住王轮,骂道:“你是一个村野穷儒,亏了杜迁得到这里!柴大官人这等资助你,给盘缠,兴你相交,举荐我来,尚且许多推却!今日众豪杰特来相聚,又要发付他下山去!这梁山伯便是你的!你这嫉贤妒能的贼,不*了要你何用!你也无大量大才,也做不得山寨之主!”

杜迁,宋万,朱贵,本待要向前来劝;被这几个紧紧帮着,那里敢动。

王轮那时也要寻路走,却被晁盖,刘唐,两个拦住。

王轮见头势不好,口里叫道:“我的心腹都在那里?”

虽有几个身边知心腹的人,本待要来救,见了林冲这般凶猛头势,谁敢向前。林冲即时拿住王轮,又骂了一顿,去心窝里只一刀,察地搠倒在亭上。

晁盖见搠王轮,各掣刀在手。

林冲疾把王轮首级割下来,提在手里,吓得那杜迁,宋万,朱贵,都跪下,说道:“愿随哥哥执鞭坠蹬!”

晁盖等慌忙扶起三人来。

吴用就血泊里过一把交椅来,便纳林冲坐地,叫道:“如有不伏者,将王轮为例!今日扶林教头为山寨之主。”

林冲大叫道:“先生差矣!我今日只为众豪杰义气为重上头,火并了这不仁之贼,实无心要谋此位。今日吴兄却让此第一位与林冲坐,岂不惹天下英雄耻笑?若欲相逼,宁死而已!弟有片言,不知众位肯依我么?”

众人道:“头领所言,谁敢不依。愿闻其言。”

林冲言无数句,话不一席,有分教;断金亭上,招多少断金之人;聚义厅前,开几番聚义之会。

正是∶替天行道人将至,仗义疏财汉便来。

毕竟林冲对吴用说出甚言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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