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冬日的暖阳驱走了霜风。妈妈要去割兔草,我欣欣然跟了去。
走在熟悉的乡间小路上,仿佛多年以前那样。我熟悉小路上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条小沟,当然也熟悉路边的每一寸土地。曾经,从山脚到半山的梯田里,种植着一畦畦各种各样的蔬菜。而今,只剩深冬里的一片干枯与瑟缩。半山腰上,曾经的稻田已肆无忌惮地长满芒草。用不了几年吧,这里该是再也闻不到稻花香了吧?想到这些,心里竟有点惶恐不安:若干年后,家所在的小小村落会不会被大自然一点点蚕食,最终消失不见?
脚踩的还是那片土地,如果不是跟着牛路,我想我将寸步难行。我是那样地熟悉它,田边开出的那支百合花,在微风中摇曳,洁白的花瓣,桔红的花蕊,花瓣背面还带着一点绿,总是固执地一次次出现在我梦里。今天,我来了,站在田埂上张望,初见你的那一瞬惊艳已经碎成了遥远的片段。我想寻你,靠近你,静静地看着你,却不能够了,高大的芒草填满了所有空隙。风中,芒草细长的叶片拂过脸颊,竞生疼生疼的,我不敢用手去撩开,生怕不小心又被割开一道口子。茫茫草海,紧紧包围着我,可我却生不出半点“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豪迈,只想,快速的,远远地逃离。别了,孤洁而淡雅的百合花,就让你在我梦里永远蹁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