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
在伟大的时代,他们不再普通平凡。
——题记
有人对我说,平凡和伟大是一对反义词,是一个矛盾体。既然伟大就不会是平凡的,你的标题犯了致命的语法错误;
有人却对我说,没有人生而伟大,所有的伟大都来自于平凡。不过,你的标题还是应该改为“平凡造就伟大”之类的比较妥帖。
然而,我却固执地认为,平凡和伟大完全可以“兼容”,完全可以组合在一起,这就如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的和谐观念,“阴”和“阳”相互交融,交相辉映。
我的这种固执的想法来自于对脱贫攻坚及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一线的采访。
那些驻村“第一*”或驻村干部,那些新农村的建设者们,他们之前是多么平凡无奇。很多人在先前的岗位(现在也未真正离岗)待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一直默默无闻,他们的名字甚至被“老李”“老杨”“老刘”所替代。还有一些人,风华正茂,满怀未来的憧憬,却被安排到鸟不拉屎的大山深处。他们离开繁华的都市,离别家人和朋友,注定不能再有平凡的生活。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将被伟大的历史洪流所席卷,投身到新时代伟大的脱贫攻坚、乡村振兴事业中,开启了新农村的伟大新征程,从而也变得伟大起来。
他们,不正是“平凡的伟大”最好的注脚和诠释吗?
来自北京的问候雪后的天空蓝得炫目,远处山头有些许白色,马哈拉沟寂静无声,偶尔看见几只野鸡在田野里刨食。这里是海东市乐都区城台乡城子村——隐藏在山沟里的一个藏族小村落。
人群从村级文化广场上散尽,手提肩扛着米面油慰问品回到各自的家里。“感谢信达公司,感谢王*对我们的关怀,我们要心怀感恩,继续努力加油干!”这是新当选的村党支部*雅哇么才旦对刚才送温暖活动的总结。
此时,广场上只剩下王枫一人。他就是雅哇么才旦要感谢的那个“王*”——中国信达资产管理公司派驻城子村的第一*。
距离2021年春节还有5天时间,王枫突然想到,衣服、被单已经有半年时间没有洗了,自己也好久没有洗澡了。“这是春节前最后一个周六,今天一定要到区上去一趟。”打定主意后,王枫推开在村委会的临时宿舍,一股冷风扑面而来,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因为是临时住所,宿舍内没有上下水,上厕所也只能到院子里的旱厕去。好在青海分公司的一位同事被安排在乐都城里,条件要好些,那位同事周末回西宁的家,王枫就到同事的住所“过周末”,总算解决了洗衣服、洗澡的难题。“我想好了,为响应国家倡议,这个春节就在青海过,哪儿也不去,就窝在同事的住处好好琢磨一下今年在乡村振兴中干点啥。”刚才雅哇么才旦邀请王枫到家里去过年,他就是这么回答的。
在收拾衣物时,王枫不经意间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和三年前相比,这张脸黑了许多。
“女儿不会不认得我了吧?”这个想法把王枫吓了一跳。他赶紧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一对双胞胎女儿正在嚷嚷:“我们给爸爸打电话吧!”这是岳母给王枫发来的短视频,自从离开北京的家,三年间这种短视频的隔空对话就没有中断过,王枫也是在视频中见证着女儿从躺着襁褓中到牙牙学语一天天长大。
“女儿都快三岁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合格吗?”王枫抚摸着手机屏幕,对我喃喃地说了一句:“家里的老人跟着受苦了!”
在翻看完女儿的照片后,王枫又随手浏览了一下手机相册,又有一张照片吸引了他:“这是第一天来城子村时照的,对我来说很有纪念意义。”照片中的天空被夕阳的余晖占据,背景是刻有“城子村”三个大字的巨大石头,站在王枫旁边的是中国信达公司派驻城子村的上一任第一*,手里拿着一床棉被,在他们的两旁,则是一群村子里的孩子,一个个笑容灿烂。
“上任*把那床被子留给了我,同时也给我留下了好的传统。”王枫说,他们公司对乐都区的对口帮扶可追溯到2002年,至今已经有19个年头,帮扶资金已达5000余万元。自2015年起,他们公司开始往城子村派驻第一*,基本上是两年进行一次轮换,他是第三任驻村第一*,本来2020年8月份就已完成服务期限,可是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他的任期被延长。“每一任驻村第一*都干了很多事,我也不能无所作为!”这是王枫对“好的传统”的注解。
王枫三年前离开北京的时候,一对双胞胎女儿还没有满月。那是2018年8月22日,北京的天气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其实,那天王枫根本没有心情关注天气怎么样。因为要赶早晨7点的飞机,凌晨4点多钟,他就悄悄爬了起来。没想到妻子张凯茵还是醒了,起来帮他整理行李。
妻子和王枫是同行,在一家信托公司上班。对于王枫远赴青海,张凯茵非常理解,但就是有点放心不下。在公司决定派驻王枫前往青海时,夫妻俩对青海的认识仅限于“西宁、格尔木、青海湖、油菜花”这几个无法组合的词,从未踏足过青海的他们很难知道青藏高原是不是像很多人所说的连氧气都吸不饱。
“去了要照顾好自己!”张凯茵说。
“嗯呐!今后家里就要辛苦你了!”王枫有些内疚地说。
“我已经把爸妈他们叫来了,让他们帮着照看孩子吧。”张凯茵说着有种泪涌的感觉,可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不过,妻子的这一微妙变化并没有逃过王枫的眼。
“悠悠、糖糖,爸爸就要出发了,你们在家要听妈妈的话啊!”王枫转向熟睡中的一对双胞胎女儿,在她们的额头上亲了亲说。
“她们懂啥啊?现在还小!”王枫的这一举动,把张凯茵给逗笑了。
飞机在西宁曹家堡机场降落。走下飞机的王枫还没来不及思绪万千,就感觉有些头晕目眩。他想:这就是传说中的高原反应吧?
虽然之前王枫通过百度等各种途径对青海省、海东市、乐都区、城台乡、台子村的相关情况进行了“恶补”,但真正踏上这片土地时,眼前的一切还是给了他来个下马威: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一句句听不懂的语言,让他一时间手足无措。
不过,王枫很快就投入到新的角色中,用他的话说:毕竟自己受过高等教育。的确,作为一个计量金融专业的研究生,王枫在脱贫帮扶中也有着专业的高水准,单从他开发出的“扶贫信息管理系统”就能管窥一斑。
以往,立档建卡贫困户的信息为碎片化式,很多信息为逐条录入,因信息更新不及时,很难随时掌握贫困户的最新情况。王枫通过入户走访,开发出的动态扶贫信息管理系统,实现人和物的同步统计,并且数据可以随时更新,对每一户贫困户的最新情况一目了然。
“我之前一直在风控岗位工作,风险控制,你明白吗?”看到我点头,王枫禁不住激动起来。是啊,在这偏远的山村,能懂得风控的人很少,能把风控知识运用到脱贫工作中的,也就王枫一人而已。
为了巩固脱贫成果,王枫用专业的眼光,管好每一笔扶贫资金,把每一分钱都用在了“刀刃”上。2020年,中国信达公司将4000万元产业扶贫基金分别融入青海东牧湾生态大牧场、青海荣泽农业生物科技有限公司,预计每年纯收益100万元左右,这些利润将全部留给乐都区;同时斥资50万元入股青海东牧湾生态大牧场,去年获得分红3.5万元,此后每年的分红都将注入城子村的集体经济。2019年,中国信达公司投资19.2万元,在王枫的牵头下,开创性地联合另一个贫困村启动土地联合养殖项目,吸引村民入股,让村民当起了*。
在城子村,能和王枫的名字划等号的还有很多很多:修建灌溉水渠、绿化村道、改造危旧墙、安装电暖炕、打造微店消费扶贫、助学奖励、网络直播带货……
人都说三十而立,王枫30岁时事业有成,34岁时奔赴青海再“立”了一次。不过,这一次王枫并不是为自己“而立”,而是为了让青海的穷乡亲们挺直腰杆,让他们“立”起了远大的志向和新的幸福生活!
一路牵挂到无锡“各位乘客,火车马上就要开了,送亲友的朋友请下车!”2020年12月9日9时17分,随着火车上的广播声响起,西宁开往上海的K2188次列车缓缓驶出乐都火车站,很快就消失在东方的霞光中。
一个名叫李福善的少年坐在车厢靠窗口处。26岁的他是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坐火车,目的地是江苏省无锡市惠山区。
“如果没有许正丽孃孃(青海话姑姑的意思)给我买了车票,我这辈子可能也不会走出大山。”少年望着向身后退去的远山,陷入了沉思。
人都说青海荒山多,山上不长草,风吹石头跑。海东市乐都区下北山地区,正是这番写照。这里的一道道土山梁,犹如叠罗汉般层层堆砌,裸露的黄土上,山洪水刻下一道道印痕,在日头的照晒下,就像一个个疤痕。山沟深不见底,进山的公路弯弯曲曲,似乎是随手抛在山间的一条飘带,一会儿沿着山脊延伸,一会儿绕着山腰盘旋。
有人说,乐都下北山共有5个山头,被5个乡所占据,分别为芦花乡、马营乡、马厂乡、李家乡、中林乡。其中,李家乡海拔最高,达3000余米。李福善的家就在李家乡的大洼村。
回忆是游子们表达思乡之情的唯一选择。坐上火车的李福善,往事像一幕幕的电影在脑海中回放。他回忆起家里破旧的院落,回忆起英年早逝的父亲,回忆起2015年母亲的病逝,回忆起自己曾经的绝望……这时,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因患小儿麻痹落下的无力、畸形的腿,不禁又有些担心:他们会要我吗?
“路上注意安全,别错过下车时间啊!”伴随着手机短促的铃声,一条微信映入李福善的眼睛。微信是“孃孃”许正丽发来的。像这样关怀的微信,不仅伴随了李福善的整个旅程,而且还成为李福善今后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李福善姓“李”,许正丽姓“许”,他们怎么成了姑侄关系?这一切还得从2018年4月份说起。那时,在乐都区市场管理局工作的许正丽被选派为大洼村驻村扶贫队队员,成为局里外派的两名女性干部之一。那一年,许正丽47岁。
第一次进山的日子比较特殊——4月1日,也就是西方人所说的“愚人节”。在搭乘同事的车从乐都城驶往李家乡时,许正丽却没有任何开玩笑的心思,狭窄的“壁挂公路”,脚下的万丈深渊,让她握紧拉手的掌心沁出了汗。
“走过一次这样的路,谁都不想再走第二次!”许正丽带我进山时这样说。然而,两三年下来,她在这条路上不知来回奔波了多少次。
“夏天在雾里走,冬天在雪上行。”提及这条路的危险性,许正丽可谓胆战心惊。有一年冬天,她和同事驾车上山,因为山路积雪,车轮上被绑上防滑链,即便如此,汽车仍不断打滑。在一个上坡路段,他们发现一辆小汽车停在路边,当时并没有多想,超过那辆车后才发现不对劲,原来那辆车的前面有一辆大货车爬坡没有爬上去,正在往下溜。同事赶紧往后倒车,事后竟然不知是怎样避过那辆大货车的。
“大洼村就有一家三口,父母和孩子,不小心把车开到了山沟里,当场全都没了!家里只剩下一个老母亲,最后被纳入了低保户。真是可怜啊!”
刚到村子里的时候,村扶贫队还有另外一位年轻队员和一名驻村第一*。后来,因工作调动,那两人陆续离开。从此,大洼村扶贫队成了许正丽一个人的扶贫队,同时她还兼任着“不记名”的第一*。
许正丽是在入户调查过程中认识李福善的。那时的李福善父母双亡,还有一个“00后”的弟弟,日子过得怎么样可想而知。
“那孩子连一桶水都提不动,生活能够自理就不错了。”时任大洼村村委会主任的李洪善一提到李福善,就会唉声叹气,觉得自己没能照顾好那兄弟俩,“我们村上确实没有那个能力。”
听说李福善上过初中,许正丽心里也就有了打算,她帮李福善想到了一条出路,那就是去无锡的工厂去上班。
无锡和海东虽然远隔千里,因对口帮扶关系,两地就像兄弟般亲密无间,各种交流日益密切,海东很多富裕劳动力前往无锡务工,既提高了收入水平,又解决了无锡劳动力短缺的问题,可谓一举两得。不过,像李福善这样的“残疾人”,能否在无锡找到工作呢?许正丽最终联系到无锡惠山的一家企业,对方详细了解了李福善的情况后答应下来,但前提是李福善必须有残疾证。在市场监督管理局工作的许正丽当然知道,吸纳残疾人就业是企业应当承担的社会责任,但必须有合法的手续。于是,她跑到区残联,为李福善办理了残疾证。这才促成了李福善的无锡之行。
在无锡下了火车的李福善可谓一帆风顺,他被一家电器厂安排了一份绕线圈的工作。
“孃孃,现在我坐着干活,一点都不累,上个月发了3000块的工资,这个月干了14天发了1800块,我想买件礼物送给你,也不知道你喜欢啥。”2021年春节前,李福善给许正丽打来了电话,兴奋地诉说着现在的新生活。
接到这个电话,许正丽也非常高兴:“孩子,只要你能自食其力,就是给我的最好礼物!”
其实,许正丽在大洼村有着很多像李福善这样的“穷亲戚”。村民李积金是一个“60后”老光棍,2016年因遭遇车祸落下了腿部残疾,许正丽帮他在乐都城里的早市上要了一个摊位卖菜、卖干果,通过两年的打拼,如今他在城里租了一套楼房,还谈上了女朋友。这让另一个“60后”老光棍李积科甚是羡慕,在许正丽的帮助下,他也开启了养猪致富之路……
“以前的大洼村穷啊,村里有四五十个光棍汉娶不到媳妇,现在好了,他们的幸福日子终于要来了。”李洪善虽然已经卸任村委会主任,但还是代表村民们再次向许正丽郑重地说了一声“谢谢”!
一千多个日夜的相伴杨同业曾写过一篇题为《绵绵牙尕情》的文章,开头第一句就显得文采飞扬:“三年前说起牙尕村,我一定是茫然和陌生的。而现在,我总有说不完的故事,有着浓浓的化不开的牙尕情。”
这篇文章的作者署名有个“前缀”——循化撒拉族自治县尕楞藏族乡牙尕村第一*。而实际上,杨同业三年前赴任牙尕村第一*时的真正身份是中共青海省委宣传部干部,现在的本职职务是青海省网信办基础信息处副处长。
2021年春节,杨同业难得放假回到西宁的家。因家里来了其他客人,我俩便暂借他们小区物业公司的办公室畅谈。因同在宣传口工作,相互还算熟识。可是,见面后我却一直盯着他的脸看,总感觉有那么一丝的陌生。
“你在看什么?不认识了吗?”杨同业笑着问。
“回西宁没有人说你长得像藏族汉子?”我反问他。
杨同业闻听先是楞了一下,接着笑了起来:“你别说,还真有人这么说过。那是我到牙尕第一年的一个冬夜,70多岁的藏族老奶奶吉合毛才让项冒着漫天的大雪,敲开我的门,塞给我一团报纸,打开一看,是几个油炸馍馍。”
经常跑藏区的我知道,油炸馍馍是藏家用来招待贵客的。
“那天,吉合毛才让项老奶奶就说我比刚去的时候黑了、瘦了,更像当地藏族小伙子了。”杨同业接着说。
杨同业的思绪就这么被拉回到他魂牵梦绕、相伴了一千多个日夜的牙尕村。
“就从第一天到牙尕村说起吧。”杨同业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2018年3月28日,天气晴朗。当日他们一行抵达循化县城时已近中午。黄河岸边的这个小城,是春天前来青海的第一站。此时,桃花、杏花绽满枝头,蜜蜂们嘤嘤嗡嗡,使整个县城更显生机勃勃。然而,当汽车沿着山沟驶过文都藏族乡,再沿着盘山公路翻过一座大山来到尕楞后,杨同业发现一切都变了——平均海拔2800米的尕楞此时仍处于“冬眠期”。
“这里虽然和循化县城只相隔35公里,却是两个世界。”这一感觉从此就萦绕在杨同业的脑海,每次从牙尕回循化县城或者省城西宁,他都有恍如隔世的错觉。这种错觉对杨同业来说再正常不过,一个长期在机关工作、常年生活在省城的“80后”,初到这荒芜的山沟沟,心理落差无可避免。虽然如此,放下行李的那一刻,杨同业还是跟自己说,今后就是牙尕人了。
入户调查、争取项目似乎是所有驻村第一*们一成不变的常规动作,其中变化的只不过是一组组数据。可是,当杨同业说出4000万这个数字时,我还是大吃了一惊!几年间,累计投资4000万元的河道整治、防洪坝修建、田间道路整理等项目在牙尕村如火如荼展开,而随着这些项目的实施,一个美丽的新农村在我们眼前徐徐呈现。
“有些事情三言两语就能说完,但干起来太不容易了!”杨同业的感慨不无道理。在举例时,他对我谈起海东市乃至青海省的首座扶贫加油站。
尕楞乡属半农半牧区,全乡11个村总人口仅5000余人,平摊到每平方公里上,也就是27人。地广人稀,注定基础设施异常薄弱。事实确实如此,杨同业来到乡政府所在地牙尕村不久,就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全乡竟没有一座加油站,全乡群众都要到文都乡去加油,最远的秀日村到文都乡来回100公里,并且还是山路,开车加一次油要几个小时。农业机械用油更是麻烦,要大桶小桶的从文都乡往回带。建一座扶贫加油站的想法就此在杨同业心里萌生。
真正要把扶贫加油站建起来,并不是想想那么简单。首先是选址,然后要协调各村归集扶贫资金,再就是跑乡上、县上各部门,最主要的是,一定要提前和石油公司充分沟通,因为加油站不是普通建筑,有着严格的建造规范,建成后还要租给石油公司经营。尕楞乡扶贫加油站历经一年时间建设,2020年10月29日建成开业,也算是给祖国70华诞献上了一份“贺礼”,不仅解决了全乡群众加油的老大难问题,6个贫困村每年每村还能有8万元的分红。
说到这里,杨同业给我看了一份《尕楞乡牙尕、哇龙村农产品综合加工项目实施方案》。该方案内容之详细令人叹为观止,很难想象它出自非专业人士杨同业之手。方案里有具体的章节,每一座建筑物的体量、所要配备的机械的投资额都具体到了小数点后两位数。这份2020年5月28日敲定的方案最终以尕楞乡人民政府的落款逐级上报并得以顺利实施。
“这个项目我光从省农业农村厅就争取到80万元,现在主体已经完工,建成后也将计划进行承包经营,保守预计每年收益有10万元。”杨同业说,没有产业很难谈真脱贫,更别说要乡村振兴了,在这方面,牙尕村还有投资600万元的乡村旅游接待点项目,每年给村集体经济带来8万元的收入。
我对杨同业的采访就这么顺利结束,但心里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决定利用春节假期到牙尕走一趟。
一路上的风光无暇顾及。进村后,牙尕村党支部*仁增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杨*什么时候都想着贫困户,村里的贫困户有这样的第一*真是幸福啊!”就在我感觉这句话过于“空洞”时,一位名叫夏吾丹正的村民凑过来说:“我们再不要慰问物资了!”原来,他把我当成了前来慰问的干部了。
“为什么不要慰问物资了?”我笑着问他。
夏吾丹正拉住我的手:“来来来,我给你算一下!去年我的两个孩子考上大学给了3000元的助学金,还给了5000元修牛圈的钱,你们前后来慰问了4次,除了油和面,每次还给了500元慰问金。你算算,这一年都给了1万多了,太多了!”
此时,仁增接过话茬说,2015年夏天,格让沟里发洪水,把夏吾丹正家给淹了,他家因此就成了因灾致贫的建档立卡户,在杨*的帮助下,他家早就脱了贫,“除了刚才他说的那些,光为他们家修防洪坝就花了3万多元。像这种小事,在我们村数都数不过来,你说杨*好不好?”
我听后竟无言以对,顿时觉得对杨同业的了解还是太少太少了。于是我再次打开他写的《绵绵牙尕情》,很认真地又细读了一遍,觉得他写得真好,文内所用的“蝶变”“嬗变”是那么的生动形象。“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牙尕村必将持续经历一次美丽的嬗变。”这不就是杨同业正在追求的终极目标吗?
此刻的我突然觉得,纵有千言万语也难以把杨同业所有的故事讲完,也难以把所有像王枫、许正丽这样奋战在新农村新征程上的“平凡的英雄”写完。最后,就用杨同业《绵绵牙尕情》的结尾来结束我这次采访吧:两年来,奋战在全省脱贫攻坚一线的数千名驻村第一*和扶贫工作队员,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扶贫故事,能和他们一道在国家治理体系的最基层参与火热的群众生活、经历脱贫攻坚的伟大历程,是无上的荣光。在即将完成脱贫攻坚光荣使命时,仰望牙尕的星空,我知道,我已将我的心、我的情留在了牙尕,祝福我的牙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