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二月二十四日,是母亲的生日,早在2019年元旦前,新的日历买回来后,我就圈起了这个特别的日子。当时,我还与小宝商量着说:今年你外婆的生日恰逢周六呢,我们到时烤个蛋糕过去吧,你说要什么味好呢。当时小宝说:家里有芒果泥,就做个芒果味的吧。
这些话儿,仿佛还在耳边萦绕,可我的母亲已经去世44天了,再也吃不到,我在计划中,第一次为她烤的生日蛋糕了。我天堂的母亲呀,敲下这句话时,泪水就流下来了,您可知道,女儿的心有多疼,像被一根针搅拌着。女儿提前把事情计划得太好了,却忘了意外会先来。老话说的,人算不如天算,该是如此吧。
我们客家人有个风俗,就是在父母去世后的第一年,要为他们过最后一个生日,“冥寿”。早上,我去到专门卖冥币,冥衣的纸店铺,说给母亲买一套做冥寿的衣服,纸钱。店老板把包装得很精美的一套纸衣服递过来时,我手开始颤抖,泪又下来了,这是衣服,我母亲穿的衣服,怎么会这样?我之前给母亲买的衣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细看,包装盒的里面,还配有手机,手表,银行卡等等,母亲从来没有用过这些东西,她在那个叫天堂的地方,会用吗?接着店老板又把几叠面额很大的冥币交给我,十亿元一张面额的一叠,五千万一张面额的一叠,还有一千万的,五百万的……我傻傻地,望着这堆东西,心突然像跌进万丈深渊,疼得无法自拔。
母亲四岁没了父亲爱,八岁没了母亲疼,在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童年中长大。成年后,又碾转坎坷,颠沛流离,在贫穷困苦的家中,抚育着我们兄弟姐妹。好不容易,把我们都熬大了,各自成年成家了,捉襟见肘的拮据日子慢慢改善了,生活也越来越好了,本该安享晚年生活了。
可是,几年前,两位哥哥相继离世,给了年老衰弱的母亲,重重的打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悲怆,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她,吃不香睡不好,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她常常在我面前念叨说,她都七八十岁的人了,活着也没意思,怎么老天爷还不给她一条路,让她走得干脆呢……
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我能怎么办?失去哥哥的痛苦,像无边无际的沼泽地,吞噬了我,我自己也没法走出来,叫我如何去拉我的母亲一把呢。现在好了,母亲终于如愿以偿,去与两位哥哥,与父亲在天堂团聚了,她终于放下尘世所有的痛苦与牵挂,彻底解脱了。
在拜祭时,我流着泪,把这些母亲生前从来没有用过的东西,一一焚烧。手机,银行卡,金项链,金手镯,还有做成旗袍形状的纸衣服,可是,我亲爱的母亲,我受尽苦难折磨的母亲,活在尘世里,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漂亮的衣服,也没有戴过这么贵重的首饰,她会习惯吗?还有那一叠叠,几十亿几十亿的冥币。母亲一辈子节俭惯了,一下子有这么多钱,她知道怎么花吗?
望着火堆里,随风袅袅升起的浓烟,飘在空中,渐渐淡了,散了,也许真的是飞向母亲所在的天堂了。只是,飞往天空的轻烟,不知能否为我带去,对母亲浓浓的思念?
母亲,听说夜空中的星星,是已逝亲人的眼睛。在有星星的夜晚,女儿常常仰望夜空,您也一定会在天上看着我的,对吗?母亲,您在天堂安息吧,来生让我,再当您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