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刘培忠
清明前后,正是苦菜生长的旺盛季节。很多地方有吃苦菜的风俗,据说吃了眼睛明亮。而母亲吃苦菜,却别出心裁。
对苦菜,我既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又钟爱有加。这种情感来自于小时候,确切地说来自于母亲潜移默化的熏陶。
每年进入三月后,大地回暖。这个时候,母亲总是挎着一个小竹篮,手中拿着一把当年父亲找人打造的小钢刀,走出家门到野外荒坡去剜苦菜。母亲前面走,我在后面跟;母亲起来蹲下地剜,而我就站在旁边看着母亲。每剜出一棵,母亲捡在手里,抖擞一下根上的泥土,然后扔进篮内。
从开春之时,一直剜到春天过后,母亲才收手停剜。
每次剜完苦菜,回到家中,母亲坐在小板凳上,身旁放有一个白色的小盆,开始摘苦菜。母亲把苦菜棵旁的干巴黄叶一一摘掉,然后放进盆子。坐在母亲身旁的我,忍不住也学着母亲的样子摘起苦菜。摘苦菜后的大拇指头和食指,被染得黑乎乎。用肥皂洗了一遍又一遍,指头上扔留有渍痕;拿舌尖舔舔,一股苦味,刺激着口腔,那味道不是好滋味。
我没好气地对母亲说:“这么苦的东西,要它干嘛?”母亲回应道,别看苦,这可是好东西!春天易上火,吃它能败火。母亲还有一个观点:苦的就是甜的,别看吃进嘴里是苦的,而到肚内就变甜的,对身体有好处。
母亲对苦菜的吃法,有两种。一种是蘸酱吃,一种是做甜沫喝。至于甜沫,听母亲讲过,母亲和父亲结婚后,就去济南工作过数年。在当时的济南府时,母亲不但喜爱上喝甜沫,也学会了甜沫做法。因此,甜沫就成为我们的家常粥。
不过,与正宗的甜沫相比。母亲做的甜沫不正宗,有些随心所欲,根据不同季节现有的食材,想往里面放什么就放什么。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因生活条件所限,母亲就地取材罢了。而一到春天,等苦菜从地上冒出来后,母亲就给我们做苦菜“甜沫”喝。用苦菜,加泡好的黄豆、地瓜或胡萝卜块、姜末之类食材,做出来的“甜沫”,也别有味道!苦菜苦苦的,姜末辣乎乎的,黄豆香香的……想到母亲所说:苦的就是甜的。再喝起这苦菜“甜沫”来,就不在觉得那么苦了。
当年剜苦菜的母亲,早已离我们而去了。但母亲的苦菜甜沫,我还一直延续着做着喝着。
又是一年的春天。眼前的阳春三月,苦菜正在从土里往外冒着、长着,正是剜苦菜的好时节。那天周末,跟随踏浪风行户外行,去长清万德灵岩寺鸡鸣山麻衣洞和张夏王泉摩崖石刻踏青游玩。顺手从山坡和路边,挖一些苦菜回来做“甜沫”喝。一来是怀念我的母亲,二来是寻找温故童年的苦滋味。
在剜苦菜的时候,我才注意到那些嫩嫩的绿绿的苦菜芽,是从原根上生长出来的。多少年来,我一直误以为到了冬天,苦菜的根就会全部死掉了。这时,想起母亲当年剜苦菜后,怎么摘黄叶的情景来。
突然明白,只要根还在,生命就会在。一股对苦菜肃然起敬的情怀,油然在心中袅袅弥漫。
作者介绍:刘培忠,笔名五月天,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周三读书会成员。拙作《深爱大明湖的曾巩》荣获全国散文大赛二等奖、《抢麦的如歌岁月》荣获山东工人报优秀奖。作品散见于《大众日报》、《山东工人报》、《齐鲁晚报》、《济南日报》、《散文选刊》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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