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时候,冯金任工部侍郎。这天晌午,冯金睡得正香,忽然被隔壁的吵嚷声给惊醒了,听着那吵嚷声似乎还没罢休的意思,他懊恼地爬起身,来到隔壁,见几个人正站在香椿树下,冲着树顶指指点点,叽里呱啦地争论着什么。他不耐烦地问道:“你们这是干嘛呢?大晌午的都不让人安生会儿啊?”
那几个人猛听到身后有人说话,顿时打住了话头儿,扭头看着他。其中有一个人认出了他,笑吟吟地走到他跟前,拱手行了礼,而后说道:“冯大人,失礼啦。我们几个是打蝉队的。这树上的蝉鸣吵到了皇上,皇上命我们几个来打蝉。可你看,这树太高,又脆,我们想了许多法子,都打不到蝉,故而争论起来,吵到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一听说这几个人是打蝉队的,冯金可不敢说啥了。乾隆皇帝最喜午睡,午睡时又最怕吵,可偏偏皇宫外面有许多人家栽种了高大的树木,一到盛夏,蝉鸣阵阵,吵得乾隆皇帝不胜其烦,特别成立了一支打蝉队,专打皇宫四周树上的蝉。别看这些打蝉队员没啥头衔,可人家是直接跟皇上说话的人,真要说他两句坏话,他就吃不了兜着走啦,冯金自然怕了他们三分。
冯金仰头看看那棵大香椿树,只见那树又高又大,蝉鸣不止,十分聒噪,难怪打蝉队员要来打了。但香椿树很脆,看着很粗的树枝也禁不住人,打蝉队员顶多爬到最下面的枝杈上,再用长竹竿打,但也打不到树顶上的蝉。冯金忽然说道:“干脆釜底抽薪,把树锯了!”
那位程副队长慌忙摇手说:“冯大人,可不敢这么说!皇上说了,这香椿乃是百姓度过苦春的吃食,不可断枝,更不可锯树,不然,会惹来民怨。皇上乃是千古明君,不能做这等让人诟病的事啊。”
冯金不觉皱紧了眉头,仰头望着树顶。此时天正热着,那蝉也叫得凶,一阵高过一阵。打蝉队员爬上大树杈,用竹竿一打,低处的蝉飞走了,高处的蝉趴在那里不动也不叫。但过不得须臾,留下来的蝉叫起来,飞走的蝉又飞回来了,叫得更起劲儿了。那队员气得要死:“我真想变成鸟儿,去把它们都啄着吃了!”
冯金灵机一动,兴奋地一拍手,说道:“对呀!天桥上有驯鸟的,你们就雇请俩来帮忙,专门啄蝉。甭看咱们打着费劲,那鸟啄起来就易如反掌啦!”
程副队长先是微微吃了一惊,接着眼前一亮:“与其想不出办法来干着急,倒不如试一试。谢谢冯大人。到底是大人,就是比我们脑瓜子好使啊。”他掏出几个铜钱给了一个队员,那个队员飞快地去了。冯金暗暗得意。他跟程副队长打了个招呼,就回家去接着睡午觉了。
第二天晌午,冯金从工部衙门回家,刚下轿子,就听到一阵蝉鸣。他侧耳一听,那蝉鸣还是从邻居家那棵大香椿树上传来的。他心中暗忖:难道那招儿不灵?要搁在往常,他对蝉鸣也不是很在意。但知道打蝉队在打这棵树上的蝉,他不经意间倒竖起耳朵着意地听了。这一听,就觉得那蝉鸣声太过烦躁,确实惹人厌。他来到邻居家门口,探头往里一看,只见程副队长还仰着脸看着树顶发愁,冯金问道:“昨儿那招儿不灵吗?”
程副队长摇了摇头说,不灵啊。他们昨天雇请了两个驯鸟人,带着几只黄鸟来了。起初的时候,那黄鸟还去啄蝉,有的蝉被啄死了,有的蝉惊飞了,一时倒也安静了。可到了后来,那鸟儿累了,就不啄蝉了,蝉们又飞回来,叫成了一锅粥。皇上很生气,说他们要是再不能把蝉轰走,吵了他老人家的午觉,就打他们的板子。程副队长苦着脸恳求他:“冯大人,你脑子好使,主意多,你就帮我们想个主意吧。要能治住了这棵树上的蝉,兄弟们感激不尽,送你一份厚礼啊。”
冯金摆了摆手说:“厚礼就免了。我问你,你们都想过什么主意啦?”程副队长见冯金肯帮他,顿时来了情绪,马上给他介绍。打蝉队打蝉队,他们的主要手段就是打蝉,主要的工具就是长竹竿,打死树上的蝉,或者把蝉轰走。但这办法只对矮树上的蝉起作用,这么高的树就没办法了。他们还通常会踹树,树身震动,树顶上的蝉也会惊飞,但这棵树太粗壮了,他们几个人一同踹,那树身也纹丝不动,蝉更不飞。甚至有位同人想到了用箭射,还特地请来了骁骑营的射手,但蝉既小,又被枝叶挡着,也很难射下来。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但对这棵树上的蝉不管用啊,他确实没招儿了,这才急得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