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理论》是韦勒克从总体上对文学所做的理论探索,包括了文学的定义、本质、功用、结构,以及文学研究的对象和研究方法等根本性问题。韦勒克受到索绪尔语言学派的影响,认为“文学研究应该是绝对、文学的”,从而在《文学理论》中区分了文学的“外部研究”与“内部研究”,并把研究的重心放在了文学的内部研究上,暨对文学本身的探讨,这是韦勒克对文学性观念的一种承上启下的坚守。
首先,“文学性”其实就是对于“文学是什么”这一问题的思考与探讨。关于“文学性”的研究是现代西方文艺理论跨越百年持续讨论且历久弥新的重要问题,从俄国形式主义到后现代解构主义,都以文学性为核心问题。韦勒克受俄国形式主义的主张学派影响颇深,对于文学性这一观念有着相当程度的重视与认同。要探讨文学评价,必须要回答关于“文学是什么”的问题。韦勒克认为文学的本质就是“虚构性”、“想象性”、“创造性”,所有的文学作品都包含着三者的相互交织,一部文学作品要在这三者的基础上发展为一个容纳多层意义和关系的复杂组合体。因而在评价文学作品时应该首先去关注文本本身,去探究语言、修辞、风格、章法等各个部分,而不是过分在意社会环境、读者、作者。
重建文学的批评秩序是韦勒克自认的历史使命,于是他的文学价值体系成为了两者结合体。韦勒克给“文学价值”下了一个非常简洁的定义:“文学价值就是文学自身性质所赋予的价值”。由此,文学价值的探询就转向到对于“什么是文学”和“文学性”这些问题的探讨。但是对于文学评价,对于文学价值优劣的评判来讲,阐述文学的本质还不够,其只能用来区分文学文本与非文学文本,于是他在此基础上直接进入了文学文本的组织形式和效用功能的研究。韦勒克克服了对于文学作品“形式—内容”的传统二分法,用“材料”和“结构”的二分法取而代之。虽然韦勒克以“形式”作为自己理论建构的核心概念,但对于俄国形式主义者的理论,他不断的反思:“纯粹以形式主义的标准去对文学作充分的评价是可能的吗”。韦勒克承认文学作品除具有文学性审美价值以外还应有其他价值,他所进行的是一种严谨的框架建构,以文学性为主但是不至于放弃非文学因素。
那么文学性如何在文学价值体系当中体现?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文学理论》多处出现,那就是“文学价值是确实或潜在地存在于艺术作品中,即不是由读者硬塞进作品中或由于联想依附上去的,而是在作品内部通过由特殊的刺激所产生的较强的洞察力而发现的”。韦勒克以文本论即作品的本体结构为理论基础和轴心,从“捍卫文学性”出发,区分作品的“内涵”和“外延”,试图在文学与非文学之间、在文学研究与非文学研究之间、在“外部研究”和“内部研究”之间,划出一条清晰的边界线,并试图在“文学结构”之中寻求和衡定文学价值。
最后试着追问一下韦勒克“捍卫文学性”观念能够给当代的文学带来些什么?虽然文学本身相对衰落,但随着文化创意产业发展,具有文学性的各种文化产品方兴未艾。我们仍然需要文学性,需要捍卫文学性。无论是一部文学作品还是一件优秀的文创产品都必然具有丰富的和广泛的审美价值,必然“具有深邃的内涵”,让人在体验或欣赏中“获得新意和审美快感”。科学技术的发展好像在使文学迎来终结,但我认为,文学永远不可能终结,衰落也只是暂时的。无论是做视频,拍电影,好的文案或者剧本都是成功的保证,许多“现象级”影视作品都是由文学作品改编而来。而文学性作为文学的本质与特征,它与文学不可分离,文学性的扩张就是文学本身的扩张。文学文本永远会是人类进行审美体验、获取审美快感的方式之一,人类会永远被充满文学性的文学作品吸引,在里面冒险、遨游,获得最高的审美体验,文学性将永远是评判文学价值的最重要的标准之一,推动文学随着历史不断发展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