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同的前半生风流倜傥、鲜衣怒马,后半生青灯古佛、六根清净。这样决绝的嬗变是怎样的一个心路历程可谓是百年之谜。
我想起他那首著名的《送别》。
大约是在1913年前后吧?李叔同客居上海时结识了城南草堂堂主、富家子弟许幻园。仰慕已久的许幻园在草堂腾出一间房子让李叔同居住,取名“李庐”。两人相交甚欢,夜夜笙歌。李叔同特别写了首《清平乐.赠许幻园》:
“城南小住,情适闲居赋。文采风流合倾慕,闭门著书自足。
阳春常驻山家,金樽酒进胡麻。篱畔菊花未老,岭头又放梅花。”
那是一段花团锦簇烈火烹油的好日子。
然而不久,许幻园家*。在一个飞雪弥漫的傍晚,许幻园去往寒冷而遥远的北京,两人执手,洒泪相别。看着雪地上许幻园渐渐远去的背影,李叔同一定想到了“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一首千古绝唱诞生了: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第二年春天,李叔同从杭州来上海与许幻园相聚。看着荒芜的城南草堂,悲从中来。许幻园请李叔同在其亡妻宋贞所画一幅花卉图上题字,李叔同挥笔写下:
“恫逝者之不作,悲生者之多艰,聊赋短什,以志哀思”。
四年后,李叔同在杭州虎跑定慧寺毅然出家,号弘一法师。
“悲生者之多艰!”这就是李叔同的弘一法师最不为人知的内心么?
既然生之不易,不见就是最好的送别了。
我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