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潘玉毅
最早识得泉州,源于宋末的一段历史。“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南宋灭亡后,端宗赵昰和弟弟赵昺在大臣的护送下,一路南逃,本欲“作都泉州”。谁知泉州的“土皇帝”蒲寿庚早有降元之心,不仅拒绝了张世杰借船的请求,还将留在泉州的南宋宗室子弟与士大夫尽数*光。不少当地百姓不愿与之为伍,冒着被打压的风险,支持宋军,却因腹背受敌,没能“挽江山于既倒”,惨遭*戮,然其气节令人钦佩。后来读古人所作的诗词,对泉州这座城市的景仰便来得愈发深浓了。
泉州有“刺桐城”的别称,顾名思义,城中刺桐花多。泉州的刺桐花闻名已久,唐人陈陶所作的《泉州刺桐花咏兼呈赵使君》生动地为我们呈现了刺桐花开时的景象——树是红树,芳是红芳,城是赤城,州是炎州,“海曲春深满郡霞,越人多种刺桐花。可怜虎竹西楼色,锦帐三千阿母家。”诗人说,这景象,就连以奢华著称的西晋石崇的金谷园中也看不到,若仔细思量的话,东汉张衡的《南都赋》美则美矣,少了刺桐花,也好像少了些许灵气。
泉州的花美,桥也美。曾任泉州知州的陈偁在《题泉州万安桥》中写道:“跨海为桥布石牢,那知直下压灵鳌。基连岛屿规模壮,势截渊潭气象豪。铁马著行横绝漠,玉鲸张鬣露寒涛。缣图已幸天颜照,应得元丰史笔褒。”透过这些文字,我们能看到万安桥在北宋年间的恢弘气象。跨海为桥,直压灵鳌,这岂非就是中国古代最早的跨海大桥?桥下有千寻水,峰前有万叠山,配合那两端的石像,塔身的浮雕,直叫人叹为观止。如今,当年的万安桥早已改名为洛阳桥,但桥还是当年那座桥,模样还是当年那番模样,“万安桥”及“万古安澜”等摩崖石刻依旧言说着“天下第一桥”的传说。
种种迹象表明,泉州在古时是个淘金之地,刘克庄在其创作的《泉州南郭二首·其一》里感叹道:“闽人务本亦知书,若不耕樵必业儒。惟有桐城南郭外,朝为原宪莫陶朱。”由于古刺桐港的繁荣,造桥之前的万安渡本就是往来商贾的必经之地,经济富庶,贸易发达,这儿什么都有,唯独少了一座“以利通行”的桥梁。于是,在人人翘首以待的大需求下,万安桥便应运而生了。桥跨南北,港通四海。建成后的万安桥不独为繁荣地方经济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更刺激了与海外的交通和贸易,成了海上丝绸之路的推动者和见证者。
泉州的释家文化无疑也是十分浓厚的,以两宋年间为例,在现存的史料里,我们能看到宋人留下的许多写泉州僧人或写给泉州僧人的诗文,如释崇岳有《送泉州化主》诗,释坚壁有《送泉州僧》诗,李炳有《寄泉州孝忠光禅师》诗,有僧人自然就有寺庙。泉州向有“泉南佛国”“闽南蓬莱”之称,境内寺庙林立,多不胜数。开元寺、承天寺、崇福寺、青莲寺、海印寺、宿燕寺……在岁月这把刻刀的雕琢下,这些寺庙和与之相关的典籍都变成了珍贵的遗迹和文物,变成了泉州这座城市的旅游资源和文化底蕴。暮鼓晨钟,敲打着僧侣们的禅定之心,也吸引着途经的人们驻足停留。七十多年前,一念放下、万般从容的弘一法师就将泉州当作了归宿,圆寂于不二祠中。如今,开元寺的樱花一开,依旧吸引着南来北往的旅人。
泉州,作为一个港口城市,它还有着兼容并包的开放态度。元妙观、真武庙、府文庙、草庵寺、清净寺……从那一座座古老或半老的建筑里,我们不难看出,泉州的宗教文化不止于佛家文化,甚至不止于儒道文化,伊斯兰教、摩尼教等多种宗教在这里传播、在这里融汇、在这里扎根,对泉州一地的社会生活、文化艺术、风土民情产生了深刻而广泛的影响,久而久之,它们也就成了泉州城的一部分。
不过,与之相比,我似乎更偏爱泉州的风土人情和古街民居。古街民居像是一座城市与生俱来的胎记,烙印着城市发展的轨迹,记录着城中百姓的一呼一吸。青龙巷、镇抚巷、状元街、西街,在巷子里、在街角转弯处与你遇见,你是今日的你,巷是古时的巷,两两相望间,抹平了岁月的隔阂。任你繁华也好,衰败也好,“春游芳草地,夏赏绿荷池,秋饮黄花酒,冬吟白雪诗”,人们的兴致从未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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