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作者:胡广平
历史上的荷兰,是个出尽风头的国家。与中华辽阔的版土相比,不到五万平方千米的面积,那就叫一个小乌见大乌。但荷兰平凡吗?一点也不。十六世纪之前,和很多国家一样,没有逃过列强的瓜分。但到十七世纪,把自己铸造成列强之首,奋而成为全球的海上霸主、贸易大亨、最大的殖民国家。那时,在这个星球上,拢共也就两万艘商船,该尼德兰竟占有一万五千艘。这些逐利之舰,高悬着那面三色旗,招摇于四方,创下占全球一半的贸易额。虽然好景不长,十七世纪后期在与英、法的火拼中衰落,但今天的荷兰依然站在最发达国家的队列里,国民收入三五十倍于发展中国家,更有“风车之国”、“水之国”、“花之国”、“牧场之国”、“低地之国”、“自行车王国”的标签。更奇葩的是,在毒品、性交易、安乐死、同性恋等诸多敏感地带标新立异、宽忍容怀,生生装扮出一个天堂。
把荷兰的一堆桂冠摆在面前,其实我最钟情于“花之国”、“牧场之国”。因为这些是大自然的色彩,涂抹的是一幅别样的乡村田园风景画。这正好切合中国人倾心自然、向往归化的老道志趣。虽然我似乎并没有资格去描述荷兰的这些美景,两度短期旅居,却因为突发异变,或季节的错位,并没有去童话般的羊角村,也没有观赏到一望无际的玉金香。但我觉得,我所看到的,已经足够了。
荷兰的牧场,只属于恬静的荷兰、富有的荷兰、追求完美的荷兰。与其他地方的天然牧场不同,“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诗句,在这里变成让诗人很打脸的谎言,风不见动,草不见高,牛羊无时不见。低洼的平原,完全可以让牧场以巨大的气概而存在,但荷兰人,或者说资本主义制度,却用树林和村庄把这些牧场切割成无数个独立的世界。我所看到的最大牧场,也就五六千亩的样子。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家分了,心却那么的一致,对草原的管理无不是同一个至高的标准。一片草原,让马、牛、羊自己享受去,是天下所有牧场的管理方法,却唯独不属于荷兰人,他们为了让大小草原变得美丽起来,定时用大型机械把草原剪得平如地毯。是的,很多人都会问,怎么也是几万平方千米的疆土,那得花多少冤枉钱啊?可荷兰人却乐此不疲。一块块干净如新的绿毯,衬以深幽的森林、整洁的村庄、深蓝而静谧的河流,朝阳初升,或夕阳西斜之时,成群的马、牛、羊,以和谐如亲的姿态相聚一处,安静地觅食,影子被扯得老长的,不仅是一副绝佳的画面,也像一道抒情的乐曲,养眼怡心,再多的尘噪和烦恼都被荡然去除。还有比这更动人的风光吗?
荷兰的农村与城市相比,少出了建筑和人流,却多出了别样的魅力。森林和草坪共同构成主色调,牲畜的绿毯既已平整如新,人的绿毯自然更精细了。这精细的绿色之上,便出现了充满浪漫情调的白色石子铺的小路,悬了各式各样的吊床。但吊床并没有人去睡,却是三五比肩地在草坪铺了毛毯,躺在那里悠闲地晒太阳、拉家常。
边角空地,从来看不到瓜、豆、葱、蒜之类,只有鲜花盆景。大小河道,无不被取直疏浚,河沿规整地镶了木边,宛如人工制造的水槽。房子大多依河而建,房顶尖而鲜亮,似乎都是生产童话的地方。房与房之间,找不到没有吊过线的地方,整齐得不差分毫,私拉围墙却永远不会发生,和谐相处是荷兰人的共鸣。一抬头,就能看到远处一架,甚至几架风车,并不知道它产生的年代,却统统修缉一新。
荷兰的田园风光是唯一的。
那些神秘的别墅里寄住着生命。生命自然是活着的。大地和河流又何偿不充满生机?雪白的天鹅,不经意间竟与人邂逅了;地里的野兔,从不把自己当成异类。河里的野鸭,成群结队的游弋在结满藻类的水面之上,和行人没有丝毫生分感。我常为此感叹,它们太幸运了。如果不小心错与一群食欲放浪的人做了近邻,也许它们的骨胳早已化作尘埃了。而荷兰人,甚至可以推至整个欧洲人,宁愿顿顿嚼着营养并不怎么丰富的汉包堡,把人在做、天在看的信条刻在内心深处,不为一欲而动*心。实际上,在这个法制健全的国度里,*心是无以生存的。
尼德兰王国,也许是实力所致,也许是个多情的主儿,大小事都想逞强露头。但如此特有的田园风光,还是令人永远怀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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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胡广平,作家,男,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陕西商洛人,毕业于陕西师大汉语言文学系。80年代末开始发表小说、散文,作品散见于《小说月刊》、《散文百家》、《陕西日报》、《文艺报》等报刊,常见于头条。累计200多万字,主要作品有小说集《情祭》、散文集《天灯》等。多次在国内征文中获奖;另发表新闻类作品100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