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的小说《人生》里,有这么一句话:
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
两个起点完全一样的人,可能就因为一个主动或者被动的选择,走错了关键一步,人生境遇便天差地别。
就像回了城和留在乡间的知青、像一个考上名校一个落榜的乡村恋人、像被迫回归家庭困于生计的主妇和她不断升迁的职场旧友,十年就是一个分水岭,命运必然渐行渐远,再无交集。
井河回乡遇到干农活的暖
《白狗秋千架》里的时间线,可以分为少年、青年和中年三个阶段。
少年时期的暖和井河,都是中学宣传队的文艺骨干。暖鼻梁挺秀,双目皎皎如星,婷婷如一枝花,能歌善舞,井河暗恋着生动美好的暖。
暖却把少女的情思,都给了驻扎在村里的解放军宣传队蔡队长。
蔡队长高大英俊,他听暖唱歌时,会低着头拼命抽烟。
队伍要开拔前夜,蔡队长抱着暖的头轻轻地亲了一下,给下一句等着他招兵的空头承诺。
“当了兵,我就嫁给他。”少女的美梦却因为一场意外提前幻灭。
寒食节过完八天,井河强拉着郁郁寡欢的暖去荡秋千。飞到最高处,两颗年轻的心贴近了,绳子却断了,井河跌落在秋千架下,暖却飞进刺槐丛中,一根槐针扎穿了她的右眼。
独眼暖失了学,被愚昧的偏见冷眼注视。井河考上大学,走出了破败凋敝的乡村。少年人关键的岔路口,暖被迫走错,命运便再难以撼动。
暖曾自信地对井河说“他(蔡队长)不要我,我再嫁给你。”
到井河读大学时,暖再没这个底气。
青年井河在广阔的天地里求学奋进,暖残缺的青春却在自卑与歧视中枯萎,她“认命”了,故意不回井河的信,嫁给了哑巴——
独眼嫁哑巴,弯刀对着瓢切菜,并不委屈着哪一个。
命运在人年轻时安排的那几步,几乎奠定了人生的大体基调。
暖的中年是一眼看到头的绝望,井河的中年则充满了机会和希望,他们注定将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就像井和衣锦还乡,去暖家探望时,他叔叔的训斥:
你去她家干么子,瞎的瞎,哑的哑,也不怕村里人笑话你。鱼找鱼,虾找虾,不要低了自己的身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