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在坦荡荡的八百里秦川之间,渭河将其分割为两部分。南边,静静地横卧着一座名为秦岭的大山;而在北边,则矗立着另一座名唤终南山的雄峰。
这终南山可是架子十足!石头小伙们为它筑起了房屋,青松老汉守护家园,白云仙子为它铺床叠被,而泉水奶奶则替它沐浴除尘。它食百样干果药材,因此身躯伟岸,寿命悠久;每当寒冷时,只需轻轻一招手,便披上金光闪闪的锦袍,光彩夺目,令人炫目。
终南山
终南山每日出门游历,总是昂首挺胸,腰杆笔直,对周遭的小山不屑一顾。偶尔心情舒畅时,便高声问道:“喂!听着,你们可知世间谁最高?谁最大?”众山深知其傲气,赶忙回应:“五岳虽高,东海虽大,怎及您老人家之万一?”
终南山又问:“你们依靠什么而生存呢?”众小山领悟其意,齐声歌唱:
“北山之中您称王, 群山因您得以滋养; 夏日遮阳免酷晒, 冬日挡风送暖阳。”
终南山闻言大笑,笑声如雷鸣般震耳欲聋,连青松老汉也被震得摇曳不止。
一日,终南山设宴款待四座小山,共议一事。几巡酒过后,终南山宣称:“闻人称赞秦岭高大无比,我心中不服,欲与其一较高下,令其尊我为王。”
黄岘山首先附和:“您老人家即便弯下腰,也比秦岭直立更高。”
终南山听得欢心,眯眼微笑,又满上一杯酒。
楼观台
鹦哥山紧接着说:“您伸出一条臂膀,亦比秦岭腰身粗壮。”
终南山开怀大笑,笑容灿烂,亲自夹菜以示嘉许。座中诸山无不巧舌如簧,争相奉承,终南山更是得意至极,眉飞色舞,险些将酒桌掀翻。
然而,塌塌山却始终保持沉默。最后,他对众人说道:“实事求是,黄铜岂能冒充黄金?依我看,您老人家在北山称王已足够,何必非要与秦岭相比?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转而又劝终南山:“在我看来……”话音未落,终南山已是怒不可遏,脖子涨红,吹胡子瞪眼,厉声喝道:“你这是门缝里瞧人,拿着尿壶砸人,竟敢捋虎须、动太岁头上土!给我滚出去!”遂连推带搡,将塌塌山逐出门外。
终南山
次日黎明,终南山独自启程南行,来到渭河岸边。渭河询问:“这是要去哪儿啊?”
终南山答道:“去找秦岭比个高低!”
“比高低做什么?”
“我要让它拜我为王!”
“千万别去!别去!”渭河悠长地说:“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常流经你俩之间,谁高谁低,看得清清楚楚。”
“谁更高?”
“自然是秦岭更高!”
“哼!你这趋炎附势的家伙,等我回来一脚踏断你!”终南山没再多言,怒气冲冲地跨过了渭河。
走啊走,终南山忽然感觉脚下疼痛,原来已来到了秦岭跟前。守门童子拦住它:“找谁呀?”
“找秦岭!”
“它正在睡觉,别打扰。”
“不行!”
“那我帮你叫醒它。”
“不必!”终南山推倒了守门童子,闯进了大门。
秦岭正在酣睡,听见门外嘈杂,睁眼一看,原来是终南山来访,于是赶紧起身问道:“老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有何要事?”
终南山直言:“树活一层皮,人争一口气,今日特来与你一较高低。”
秦岭微笑着说:“你在北山,我在南山,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有何可比之处呢?”
终南山愤然道:“大家都赞你高大,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秦岭宽慰道:“不必为此生气,就算你比我高大好了!”
终南山认定秦岭胆怯,更加趾高气扬地叫嚣开来:“南山生来就好胜,一心要做众山之王,今日若你能败于我,就得纳贡称臣拜我为王。”
秦岭冷笑一声,反问:“倘若我赢了呢?”
终南山挥挥手,摇头说:“哼!笑话!焉有你赢的道理?”
“既然如此,那就比试一番吧!”秦岭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还未完全站直,终南山的头顶仅抵至秦岭的腰部。秦岭心想:这家伙一贯胡吹大气,该给他点教训。于是随手赏了终南山一记耳光,打得终南山连连后退,翻了个大跟头,身上前后皆留下印记,头上左右各肿起一个包。终南山羞愧难当,无颜返回北山。
至今,终南山仍留在秦岭身边,成为了一段流传久远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