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白离开蜀地时对故乡故人的最后致敬。
关于这个“君”的理解有两种解释:一是“半轮”峨眉山月,二是故乡、故友、故人。
说是峨眉山月,源于诗的标题《峨眉山月歌》。“半轮”峨眉山秋月即是诗歌的“歌”咏对象。“月亮走,我也走”,在“峨眉山月”的照耀下,船行景变,水流山转,水漾情荡,景易情移。这样写的妙处,在于诗人使用了拟人手法,将“山月”当人来写,赋予“山月”以人的情感。仿佛在千里行进中,诗人一直都在同“山月”告别、交流一般,有着情人的依恋、故人的不舍,写出了诗人出蜀时对故乡“山月”的特色情感。从此,“峨眉山月”“峨眉月”就成了故乡的标识,定格在了诗人的内心深处,永难忘怀。既令诗人时时追忆,聊慰思乡之苦;又让诗人以此月为意象,以月寄情,借月怀人。
说“君”是人,那定是刚刚挥手辞别的友人,或者已经有些遥远的家乡亲人。即以“峨眉山月”起兴,因峨眉秋月的朗照,千里蜀山蜀水的渐行渐远而催生怀人之情。也就是说,这里的“君”,可能是再登峨眉山后刚刚辞别的友人:是道友元丹丘、蜀僧濬、蜀僧晏?或是别的未在李白后来诗文出现的人?或者是此时此刻“蒙太奇”般一一闪现的蜀中亲人友人,或者是一直蔓延在李白心里的一种难以掌控的不舍情绪。
据资料显示,李白与元丹丘这位“异性天奴”相识于峨眉山,是伴随李白时间最长的好友,也是在李白的诗文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好友,李白称其为“异姓兄弟”。据李白“自述”、学者研究,就连李白被唐玄宗召入京城,都与元丹丘有关:元丹丘被召入京时,李白曾专程拜访,写诗为他送行,并表达了希望他入京引荐之意。元丹丘应召入京,助力玉真公主的修道活动。在元丹丘的周旋下,李白终于被召。魏颢在《李翰林集序》中有如下记述:“白久居峨眉,与丹丘因持盈法师(玉真公主,长期从道)达,白亦因之入翰林,名动京师。”李白被召入京的因果,这段文字的叙述再明白不过了。
再说蜀僧濬,李白曾写过一首诗《听蜀僧濬弹琴》:“蜀僧抱绿绮,西下峨眉峰。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客心洗流水,馀响入霜钟。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蜀僧濬“西下峨眉峰”,他自峨眉而来,显然不是在峨眉山或峨眉山下,当是一个较远的地域。这说明,他们相逢是在李白出蜀以后。诗歌重点表现了蜀僧濬弹琴技法的高妙,琴声的高雅和美妙——琴声如流水,可以荡涤“客心”(李白自己);琴声之和谐,与远处的寺钟相应和;琴声之美妙,让人不觉时间之流逝,暮色之降临,有响遏行云之势。只是没有交代他们二人是否是曾相识。所以,《峨眉山月歌》中的“君”是不是蜀僧濬尚不确定,只是一种可能。
再说这高僧史怀一,李白登峨眉山时,据说与史怀一相识。李白从怀一大师那里得到了陈子昂的诗稿,并委托李白代管,希望李白接过陈子昂革新唐诗的使命。从李白的诗歌创作理念、主张及诗作看,李白确实接续了陈子昂的诗歌观念与革新思想,在“复古”的旗帜下革新唐代诗歌,并登上了盛唐诗歌的极顶。尤其陈子昂的《感遇》诗系列对李白影响甚大,李白创作的《古风》五十九首、《感兴》等诗即可看出端倪。还有,李白也一直推崇这位早于他走出蜀地的乡人。李阳冰在《草堂集序》中说:“陈拾遗横制颓波,天下质文翕然一变,至今朝诗体,尚有梁、陈宫掖之风。至公大变,扫地并尽;今古文集,遏而不行。唯公文章,横被六合,可谓力敌造化欤。”这段话把他们诗歌创作上的承续关系阐述得十分清楚。
一个“君”字囊括了诗人对故乡故人的万般情思。思之“不见”又渐行渐远,峨眉山——平羌江——清溪——三峡——渝州……渝州之后,又是何方?
渝州之后,何日与“君”再见?
江水流不尽,山月犹半轮。只是不知:我在何处?“君”可安好?
(待续;讲李白我是认真的;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