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今日给一个自媒体问答平台写了一篇关于冯骥才先生作品《神鞭》中的一个小问题,这问题问道“《神鞭》中玻璃花是天津卫有名的大混混,怎么在戴奎一的弹弓下磕头求饶了?”笔者写完之后,觉得挺有意思,就转了过来,这个问题可以作为娱乐、也可作为历史,当然,也可作为文化来看。
要问玻璃花为嘛磕头,还不是因为戴爷有给他“换眼珠子”。天津卫这块风水宝地之上,谁“事横”谁就是爷,玻璃花牛不牛,牛啊。事横不事横,太尼玛事横了。
想当年,玻璃花为了成名,在侯家后“开逛”,愣是“叠了”一把。有人问了,“叠了”是嘛玩意儿?这是句老话,也属于“切口”、“黑话”,叠了就是到宝局或者窑子或者大烟馆等地方,往门口一躺,把裆和脑瓜子护住,任由人家出来人打。无论人家如何打,“叠了”的这位要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这叫“卖味儿”。若是喊疼了或者求饶了,这就是认怂了,俗称“栽跟头”。在天津卫,无论你多大人物,只要是栽了跟头,以后这人在外人眼里就“走基”了,也就没人怕,没人尊重了。后来玻璃花不就是让神鞭傻二给折腾的走基了吗,连街面上不入流的小混混都不拿他当人看。可若是这位熬过了这通打,硬是咬牙不喊疼,这位就算打响名堂,以后按月“收挂钱”,俗称“拿一份”。您放心,只要买卖在一天,这位曾经“叠了”的爷就吃一天,保证没人赖账,只要敢赖账,当天赖账,转天必让你“关门大吉”。
玻璃花为了在侯家后扬名立万让死崔等混星子给打个半死不说,眼珠子也给打瞎一只,黑眼珠愣是给打成不黑不白的花花蛋子,成了名副其实的玻璃花。可这一来,玻璃花牛气了,为嘛?打出名堂,从混混儿一跃成为“大耍”,以后侯家后的窑子每月乖乖送挂钱,谁也不敢不拿正眼看这位三爷。这就是天津卫混混儿特有的文化气息,外人哪懂这些。
可后来玻璃花载了跟头,走基了,让个卖炸豆腐的傻二给折腾够呛,不得不请高人,于是到南市三不管找来卖“化食丹”的戴奎一。戴奎一嘛人物,当地有名的“大耍”,“安座子”已久的老江湖,会摔跤,能打架,敢跟你“玩死签儿”,而且有个绝活,玩了一手好弹弓,指哪打哪,百发百中,这弹弓赶上枪子儿了。当年愣是隔着几十米将河南到天津卫打把势卖艺的女把式给“换了眼珠子”,用泥丸打入人家眼眶,将人家眼睛打瞎。各位,您说这位多缺德吧。用泥丸能把人眼珠子打瞎,要换铁丸,非把脑瓜子打开花不可。
玻璃花花言巧语哄骗住了戴二爷,找傻二比试,万没想到戴奎一“露怯”了,彻底栽了跟头,以后南市这块地界上戴二爷再也无法立足。而这一期都是玻璃花一手招惹的,戴二爷能不恨他吗?恨他惹是生非,恨他编瞎话诓骗自己,恨他让自己丢了脸面......,您说戴二爷这口恶气能咽的下去吗?如今倒驴不倒架,暗气暗憋没出撒,于是将怒火发到玻璃花身上,要给玻璃花“换换眼珠子”,玻璃花已经瞎了一只眼睛,再瞎一只就彻底变成瞎巴了。戴二爷大弹弓对着自己那只好的眼珠子,玻璃花算是崴泥了,瘫在地上磕头如捣米,跟条癞狗没麻区别。
戴二爷也只是吓唬他,如今到了这份上,再收拾玻璃花也没意思了,玻璃花名声臭了,他平时不做好事,因此等着收拾他的人有的是,自己犯不上跟这路货色一般见识,为嘛?怕丢份!
戴二爷饶了玻璃花性命,玻璃花却不消停,继续找茬,可最终也没有成事,虽然最后吃了官饭,玩上了洋枪,可最终还是败了,并且彻底败了。三爷自此消停了,可天津卫的混混界却消停不了,自晚清到民国,李金鳌,王金波、袁文会、王世海......等等等等,哪一个身上没有故事,虽然不及上海滩那三位大亨有名气,可在九河下梢天津卫这块水土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为后来说书人提供了不少素材。天津混混儿是种文化,虽然俗不可耐,但是却大有地方特色。要问现在还有混混儿吗?要说没有,也不尽然,只不过名字换了,叫嘛?叫“狗食”,叫“玩闹”!
好了,写到这里就此打住,另外笔者这篇俗文,您需用天津话来读才别有一番趣味,不信您丝丝(试试)!
后记:笔者写过不少关于旧社会天津卫的故事,其中包括了混混、锅伙、粪小儿、高买等旧社会的特殊职业,还有不少关于老天津卫的风俗和奇案的文章,若有时间,笔者将其整理一遍,做个专题,让各位看官在看笔者的陋文期间,感受一下天津卫独有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