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伤春追昔,有感而发的词作。据考,宋仁宗皇祐二年,晏殊赴永兴军任职,张先随其为通判。故本词中所写的这位歌舞伎,与张先《垂柳鞭》所写“双蝶绣罗裙,东池宴,初相见”的应是同一位女子。词中明暗交织,详略兼有,感叹人生无常,物是人非。
《木兰花·池塘水绿风微暖》
宋代:晏殊
池塘水绿风微暖。记得玉真初见面。重头歌韵响铮琮,入破舞腰红乱旋。
玉钩阑下香阶畔。醉后不知斜日晚。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无一半。
上阙开篇“正是一年春好处”。词人徘徊在“小院香径”,看到绿水池塘,感受微风送暖,盎然春意,牵动情思,往昔记忆如潮水涌来,初见佳人的场景历历在目。“记得”二字引出下文,“玉真”又称“玉人”,“真”即是仙,指的是绝色女子。接着进入回忆之中,“重头歌韵响铮琮,入破舞腰红乱旋”,这两句脍炙人口。从听觉角度写歌韵铮琮,又从视觉角度写“舞腰乱旋”。“入破”是唐代大曲的一个部分,曲调由缓转急,舞者进场而舞,节奏逐渐加快,因繁弦急响喻为破碎,故名“人破”。这意味着此时歌舞共赏,场面热烈。飞舞旋转的裙摆,热情动人的歌韵,此情此景呼之欲出。
下阕笔锋一转,抒发感叹,看似与上文无关,实际却相互联系。“玉钩阑下香阶畔,醉后不知斜日晚。”于歌舞之地醉生梦死,黄昏斜晖,除了表现欢愉时光之长,也暗喻当下人生晚景。时过境迁,好景不长。从前一同出游赏花赏春的人们,眼下却已是寥寥无几。回忆起从前热闹的场面,叫人怎能不感慨“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无奈“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而上阙难忘初见玉真,下阕却不尽其言,全然未提玉真,留下一片空白,引人遐想。赏花之人中,可以推断,定有“玉真”,而“点检如今”她又是哪一半呢?实在是耐人寻味。张宗橚《词林记事》:东坡诗“尊前点检几人非”,与此词结句同意。往事关心,人生如梦,每读一过,不禁惘然。
前后两句为今日情景,中间两句为回忆旧时场景,今日凄清寂寞与往日热烈欢情形成对比,“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引人追昔拂今,感叹“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通读全词,明写暗喻相交织,详略得当,虚实相生,曲折有味,语言清婉俊丽,境界朦胧,意韵悠长,表达心中无奈,追忆难回、伤春惜春,人生无常的多番感叹,百味陈杂,实在是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