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3日上午8点许，雨点像筛豆子似的往下直掉，打碎了如镜的岐江河面。在中山，100多位年轻的水务骨干及水务局的年轻技术干部，利用周末的休息时间，集聚在东河水利枢纽工程管理所的小课室内“上课”。
为什么要“上课”？
“为了迎战即将来临的‘龙舟水’！”中山市水务局水旱灾害防御科科长彭逸君说，当前，中山已进入汛期，尤其在5月21日至6月20日，隔三岔五将会有一场滂沱大雨。大范围、持续性的强降雨极易形成内涝。另外，上游降雨产生的洪水叠加本地天文大潮，引发江河水位上涨，将严重威胁中山堤围水闸安全。
5月13日，100多位年轻的水务骨干及水务局的年轻技术干部在东河水利枢纽管理所“上课”。 南方 李姗恒 拍摄
“如何关注雨情、风情、工情等汛情变化？汛情灾情报送是否及时准确？指挥决策是否到位？这些年轻干部都要掌握！”中山市水务局主要负责人表示，过去10年来，中山几乎从未发生过洪水灾害。不少刚毕业的年轻干部，还未真正参与到防汛防灾前线。对于“防汛怎么防、防什么”，他们仍然一知半解。
面对“龙舟水”和年轻干部经验不足带来的双重大关，中山市水务局组织来自市水务局及23个镇街水务事务中心的百余名年轻“骨干”前来培训。
“手把手”上实战课
13日下午，雨势更大了，钢珠一样的雨点打在课室的窗户上，咚咚作响。
从业数十年的“老水利人”，站在中山最大的控制性水利枢纽工程上，为百名年轻的镇街水务干部上实战课。
几床棉被、50余个沙袋、一捆厚厚的透水型土工织布、一架运满沙石的手推车……老水利人龙志军，从防汛仓库里，搬出了各式各样的防汛物资。
一堂“实战课”开讲了。
中山市东河水利枢纽管理所。 南方 李姗恒 拍摄
“假设这里是背水坡，遇到管涌，我们该怎么办？”冒着大雨，套上塑料雨衣，龙志军裁剪了2张土工织布，径直向东河水利枢纽工程旁的一处斜坡草坪走去。一群年轻骨干打着雨伞，乌泱泱地成群围观。
“管涌”是水利人都懂的专业术语。它指的是堤坝渗水严重时，细沙随水带出，形成孔穴而集中涌水的现象。在洪水暴雨天气，管涌对土坝的危害极大。当前，在中山，大部分镇街堤防采用土坝，而堤防不远处就有村庄。一旦出现管涌，不断被带走的沙粒，将使得坝体坝基产生较大沉陷，最终溃决，汹涌而入的洪水就会淹没附近村庄和城镇。
因此，汛期来临时，妥善对堤坝“管涌”进行应急处理，这非常关键。
从业数十年的老水利人龙志军在为百名年轻的镇街水务干部作现场实操教学演示。 南方 李姗恒 拍摄
龙志军将一处斜坡草坪，模拟为堤坝背水的“内河堤”。彼时，内河堤出现了管涌，水流源源不断地将细沙卷走，涌水变得浑浊不堪。
“我们要造一个‘围井’，让流动的沙固定住。”龙志军将透水不透沙的土工织布，铺在了出现管涌的坡脚。
几位年轻干部又运来了几只大沙袋，将土工织布的四周层层压住，形成一个由土工织布为底，沙袋为井壁的“围井”。
“造‘围井’的目的在于固定泥沙，防止管涌的面积越来越大，避免险情继续发展下去。抢险一定抢早、抢小，将险情消灭在萌芽状态。”说罢，龙志军示意年轻干部在周围留出一个小口，让水慢慢留出。只透水，不透沙，出现管涌的地方，沙子逐渐被固定住了，险情也得到控制。
“过去，我们很少独立处理‘管涌’的情况，大多数都是将情况及时上报、求援。”来自镇街的年轻干部说，“这次现场实战教学，让我们对处理‘管涌’更有深刻的认识。遇到情况，不至于手忙脚乱。”
老水利人“传经送宝”
“进入汛期后，几乎三分之二的水务局干部都进入时刻待命的状态，非必要不离开中山。” 中山市堤围管理中心主任孔志明说，为了让年轻干部能尽早学习实战经验，市水务局还邀请了从业38年的老水利人郭建宏，现场授课。
伴着雨声，课堂上的掌声与笑声不断。
老水利人郭建宏在培训班上用生动的案例给新水利人“传经送宝”。 南方 李姗恒 拍摄
“汛期有‘三防’，防暴雨、防台风、防洪水。” 郭建宏说，“年轻干部，总是将防台风与防暴雨混为一谈。防台风，实际是防台风带来的‘暴潮’！怎么防？五六十年代，我们的官兵用血肉之躯来防，如今要靠物防、技防、人防。工程建设是基础，调度是关键。”
郭建宏认为，“龙舟水”即将来临，防暴雨是当前的主要任务。大范围、持续性的强降雨，容易导致城市内涝。合理调度水闸、水库蓄滞雨洪，将有力减轻地势低洼的城镇防洪防涝压力。
因此，防暴雨的关键措施在“排水”，一是要通过水闸开闸预排。即暴雨来临前，根据上级指示，水闸、水库会预先开闸排水，为持续性强降雨预留空间蓄水。二是通过泵站抽排。在强降雨期间适逢外江涨潮，为防水外江水倒灌，水利人一般会采用泵站抽排的方式代替开闸排水，将内江水排往外江。
“防暴雨重在预排，而不是依赖泵站抽排。因为，水闸开闸排水比泵站抽排的效率高出5倍。开闸排水5个小时相当于泵站抽水25个小时。” 郭建宏说。
以地势低洼的三乡镇为例，郭建宏阐述了一个非常贴近实际的水库防暴雨调度案例。
过去数年来，包括三乡在内的中山南部镇街，几乎都是降雨量和水浸情况最为严重的区域。
“作为三乡镇上游的水库，在暴雨前，就必须要按照上级要求，开闸预排。” 但是郭建宏也明白，遇到强降雨时，即便水库提前开闸预排，仍然可能出现超汛限水位运行的情况。
从业38年的老水利人郭建宏在现场授课。 南方 李姗恒 拍摄
“不少年轻干部，一遇到水库水位超汛线，红灯亮了，心里就紧张了！” 郭建宏说，“这个时候，千万别慌！”
“我们应该怎么做？”郭建宏将水库比作一辆50座的大巴车。他认为，水库有计划地安排蓄水排水，就像50座的大巴车有计划地安排站点乘客上车一样，要讲究技巧。
“一辆50座的大巴车，要经过7个站点。我们总是希望每个站点上车的乘客不超过7人。但是，偏偏在第四个站点，上来了9个人。但是，彼时大巴车只坐了30个人，剩余的20个座位足以容纳9个乘客，距离超载还远着呢，别着急把乘客赶下车，” 郭建宏比喻，水库遇上了超预期的降雨，就像大巴遇到临时上车的游客。即便超预期，但是不代表就是超负荷。
“同样道理，水库水位超汛限不代表超负荷，也别着急忙慌地开闸排水。这时候如果随意开闸，将在短时间内形成水流高峰，导致下游内涝加剧。” 郭建宏说，反而，待到暴雨过去，水库再将水慢慢排出即可。合理的调度就像好车配上好司机，跑起来又快又安全。
在这堂生动的口述课上，一个个实用案例，引发年轻干部深思。
【南方 记者】曾艳春
【摄影/视频】李姗恒
【通讯员】王妍 张铃
【作者】 曾艳春；李姗恒
【来源】 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南方 客户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