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时代末期的大崩溃
《奥德赛》不仅是博物志,更保存了迈锡尼文明末期的部分历史记忆。除了特洛伊之战,还有海上民族与埃及的大战,史诗的描述与埃及的文物壁画遥相呼应。
在青铜时代末期的大动乱中,多个古老的文明帝国纷纷崩溃,埃及文献记载“绿海(爱琴海)诸岛十分混乱”。埃及的入侵者有的来自地中海上的各个岛国,有的来自色雷斯地区,甚至有可能有的来自遥远的欧洲内陆匈牙利一带。迈锡尼人自己是受害者,又加入侵略集团,为破坏行动推波助澜,但是庞大的流民团体在尼罗河岸两度遭到埃及大军的顽强狙击:
第一次入侵发生于第十九王朝的摩棱普塔法老时代,但遭到挫败;
第二次入侵发生在第二十王朝的拉美西斯三世时代。根据埃及碑文的记载,海上民族对这次入侵志在必得:“我们的计划一定会成功”。在拉美西斯三世的组织下,埃及军与海上民族先后进行了陆战与海战。从神庙铭文的记载看,陆战地点可能是在尼罗河三角洲以东到迦南地之间的区域;而海战发生在尼罗河口。埃及方面做了精心的策划,熟悉本地水文的埃及人在尼罗河三角洲设置了带矛头的木桩和纵火筏阻击海民的船只,在岸上准备了埃及风格的军队,前排重步兵,后排弓箭手,两翼战车的阻击力量。
从壁画的情况看,战役如埃及人的谋划开展:海上民族的海船在尼罗河搁浅,机动性受到限制,埃及战船奋力撞击敌船,弓箭手也用弓箭进行远程打击。五条船中有一条已经翻掉,而另外四条虽然即将靠岸,但是迎面而来的却是埃及战士锋利的弓箭上岸的敌军则遭到了埃及步兵的掩*。战争结束后:“北方国家的人浑身颤栗。他们深陷尼罗河三角洲河口的航道之中。他们挣扎着、叫喊着。他们的傲气与高贵早已荡然无存,畏惧之情早已布满全身,他们的雄心早已被吹散,他们的武器散落海边,他的箭将心中的幻想射得粉碎……”一段对拉美西斯三世的赞美诗写道:“我使埃及疆域扩大,我使入侵者臣服。我使达奴人(Denyen)、 阐卡尔人(Tjekker)和派莱赛特人(Peleset)灰烟灭。沙尔达纳人和万舍斯人被俘至埃及,如同海边卑微的沙石。我将他们烙上我的名字……”。
在被埃及人俘虏的民族中,达奴人基本被确定等同于荷马史诗里对希腊人的称呼“达那奥斯人”(Danuna), 派莱赛特人从发音看,很可能是菲力斯丁人,而埃克万斯人(Ekwesh)很可能是Akawasha-Achaeans阿凯奥斯人,而且这些人的武器装备也有比较明显的爱琴风格。战后,这些移民或者加入法老的禁卫军成为精锐战士,或者被埃及人安置在边境定居,作为边境守卫。
而在《奥德赛》第十四卷第199-284行中,描述了克里特岛的希腊人入侵埃及,但惨遭伏击,希腊人或死或被俘虏,一部分人投降,为法老王服务的故事:
埃及人的河船比海民的海船机动性更强,不容易搁浅
这是荷马史诗中对于海上民族登陆埃及的描写:
我的家乡在克里特……
我的内心便驱使我整备海船,出门远航,前往埃及,
带着神一样的伙伴。我整出九条海船,船员们迅速集聚,
一连六天,豪侠的伙伴们开怀吃喝,由我提供大量的牲畜,
让他们敬祭神明,整备丰足的宴餐。到了第七天上,我们登坐船板,
从宽阔的克里特出发,由明快、顺疾的北风推送,走得轻轻松松,
像顺流而下,海船无一遭损,我等亦平安无事,静坐船中,
任凭海风和舵手的驾导,无病无恙。及至第五个白天,
船队驶入埃古普托斯奔涌的水流,我将弯翘的海船停驻该河的边旁,
叮嘱豪侠的伙伴们留等原地,近离船队,看守海船,同时派出侦探,前往哨点监望。
然而,伙伴们受纵于自己的莽荡,凭恃他们的蛮力,突起奔袭,
掠劫埃及人秀美的田庄,抢走女人和幼小无助的孩童,*死男人,哭喊之声传入城邦。
在黎明时分,成群的车马,赴战的步兵,塞满了平野,
到处是闪烁的铜光;
喜好炸雷的宙斯撒下邪恶的恐惧,在我的伴群之中,谁也没有那份胆量,站稳脚跟,开打拼斗,
凶狠的敌人围逼在四面八方。敌兵*人甚众,我的伙伴,
用锋快的青铜,掳走另一些部属,充作强迫劳役的奴工,
但宙斯亲自赐送急智,在我心中——我宁愿在那时遇会死的命运,
在埃及人的国土,日后亦可少受许多苦难。
我迅速行动,摘下铸工精致的盔盖和硕大的盾牌,
分别从我的脑门和肩头,丢下枪矛,落出手中,
跑向王者身边,他的马车,亲吻他的膝盖,紧紧抱住它们;
国王心生怜悯,免去我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