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确定有阴虫,怎么才能知道自己有阴虱虫

首页 > 经验 > 作者:YD1662022-10-26 19:10:13

阅微草堂笔记
  (清)纪昀
  原序
  文以载道,儒者无不能言之。夫道,岂深隐莫测秘密不传如佛家之心印、道家之口诀哉!万事当然之理,是即道矣。故道在天地,如汞泻地,颗颗皆圆;如月映水,处处皆见。大至于治国平天下,小至于一事一物一动一言,无乎不在焉。文,其道之一端也。文之大者为六经,固道所寄矣。降而为列朝之史,降而为诸子之书,降而为百氏之集,是又文中之一端,其言足以明道。再降而稗官小说,似无与于道矣。然《汉书·艺文志<列为一家,历代书目亦皆著录。岂非以荒诞悖妄者虽不足数,其近于正者,于人心世道亦未尝无所裨欤。河间先生以学问文章负天下重望,而天性孤直,不喜以心性空谈标榜门户,亦不喜才人放诞诗社酒社,夸名士风流。是以退食之余,惟耽怀典籍,老而懒于考索,乃采掇异闻,时作笔记,以寄所欲言。》滦阳消夏录《等五书,口诡奇谲,无所不载;口洋恣肆,无所不言,而大旨要归于醇正,欲使人知所劝惩。故诲淫导欲之书,以佳人才子相矜者,虽低贵一时,终渐归湮没。而先生之书,则梨枣屡镌,久而不厌,是则华实不同之明验矣。顾翻刻者众,讹误实繁,且有妄为标目如明人之刻>冷斋夜话》者,读者病焉。时彦夙从先生游,尝刻先生<姑妄听之《,附跋书尾,先生颇以为知言。迩未诸板益漫漶,乃请于先生,合五书为一编,而仍各存其原第。篝灯手校不敢惮劳,又请先生检视一过,然后摹印。虽先生之著作不必藉此刻以传,然鱼鲁之舛差稀于先生教世之本志,或亦不无小补云尔嘉庆庚申八月,门人北平盛时彦谨序。
  作者简介
  纪昀,字晓岚,直隶献县人(今河北献县)。乾隆十九年进士,由编修、翰林院学士累迁至礼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加太子少保。《阅微草堂笔记》是纪昀晚年写成的笔记小说自乾隆五十四年()至嘉庆三年()陆续写成。另外他倾注一生心血所撰的《四库全书总目题要》,为研究国学者必读之作。
  【译文】
  据光禄大夫陈枫崖说,康熙年间,浙江枫泾有一位太学生在别墅中读书,见草丛中有一片石,已断裂剥蚀,上面有数十字,偶然有一两句完整的句子,看来好似一位夭折女子的石碑。这位太学生向来好事,估计夭女之墓就在附近,于是就常常在残碑上陈设一些茶点,而祈祝一些猥亵之词。大约过了一年多,见到一位漂亮的女子独自在菜畦间走。她手中拿着一枝野花,对着太学生一笑。太学生走到她的身旁,挤眉弄眼。女子引着太学生来到篱笆后的灌木丛中,就站住了,两眼直楞楞地看着太学生,似略有所思。忽然她自己打自己的脸,并说:“一百多年了,心如枯井,却被这放荡小子勾引动心。”于是不住地顿脚,倏然不见了。这才知道她就是墓中之鬼。蔡季实撰修说:“古语说盖棺定论。从这件事可知,盖棺也难定论呵。这本是贞节的鬼魂,还因一念之差,几乎迷失本性,”朱熹有诗说:“世上无如人欲险,几人到此误平生。”确实如此啊!
  【译文】
  王举人金英说:江宁有一个书生,住宿在老家的废园里。一天夜晚,月色明亮,有个艳丽的女子在他窗前偷看,知道不是鬼就是狐。但因爱她的姣好美丽,也不害怕。书生招呼让她进入室内,这女子就温柔多情地主动亲近。但是始终没有一句话,问她也不回答,只是含笑,流转目光看着他。像这样有一个多月,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一天,书生拉着她一定要追问,女子才拿笔写字说:“我是前明某翰林的侍妾,不幸短命而死。因为平生巧于进谗陷害,使得一门骨肉,如同水火一样不相容。阴司给予谴责,罚做哑鬼,已经埋没沦落二百多年了。您如能够替我写《金刚经》十部,使我得以仰仗佛的力量,超度救拔于苦海之中,那我就世世代代心怀感激了。”书生依照她的请求去做。写完的这一天,女子到书生这里一拜再拜,仍旧拿笔写字说:“依凭着金经的忏悔,已经脱离了鬼的境界,但是前生的罪孽重,只能带着业障前往投生,还得要做三辈子哑妇,才能够说话哩!”
  阅微草堂笔记卷二滦阳消夏录二
  【译文】
  董文恪任少司空时,说以前住在富阳县乡下,有个村叟坐在邻居家,听见读书声,说这是位贵人,请见见面。他再三仔细地端详我,又问了生辰八字,沉思了好半天,说:“看你的命相,都是一品官。在某某年可以任知县,某某年管辖大县,某某年正式任命为大县县令,某某年升通判,某某年升知府,某某年由知府升任布政使,某某年升巡抚,某某年升总督,请好自为之,以后你会知道我的话没错。后来再没看见过这个老人,他的话也没应验。但是仔细比较生平所任官职,则所谓知县,就是由拔贡得任户部的七品官。所谓管辖大县,就是被任为庶吉士。所谓正式任命,就是指任编修。所谓通判,是指任中允。所谓知府,是指任侍读学士。所谓布政使,是指任内阁学士。所谓巡抚,是指任工部侍郎。这些官职品级都相符,任职时间也相符,不同的是村叟说的是地方官,而我所任的是京官。说起来他的话应验又不应验,不应验又应验。只是不知他说的总督,相应将任什么。后来董文恪在这一年里升任礼部尚书,和总督的品级也相符了。按干支推算,或有奇验,或完全不应验,或一半应验、一半不应验。我曾就听见的最确切的事例,反复深思所谓八字的贵贱贫富,大概情况也是这样。这中间,人事消长盛衰,也略有异同。无锡邹小山先生的夫人和安州陈密山先生的夫人,八字干支都一样。邹小山任官礼部侍郎,陈密山任官贵州布政使。两人都是二品官。论职位,布政使不如侍郎尊贵;论俸禄,则侍郎不如布政使丰厚。两者互有所补。两位夫人都长寿,陈夫人早寡,但晚年健康安乐;邹夫人与丈夫白头偕老,但晚年丧子,家庭经济状况也不大好。两者又互有所补。这或者可能是因两人地处南北,生辰时间不同所致。我第六个侄和奴仆刘云鹏,出生时只隔着一道墙,两扇窗户相对着,两人同时降生唏哭,不仅同一时刻,而且是同一分秒。我的侄长到十六岁时夭折,奴仆如今还在。莫非赋予这条命的福禄,有一定数量?我侄子生长在富贵之中,先把福禄消耗尽了;奴仆生长在贫贱之中,消耗不多,福禄还没有用尽?盈亏的情况,从道理上讲当然是这样,待遇见懂得命运的人来详细解释吧。
  【译文】
  曾伯祖光吉公,在康熙初年任镇番县守备,说是有位李太学的妻子,常常虐待妾,发怒则扒下妾的裤子鞭打,几乎没有一天不打。里中有位老太太能进入阴间,即所谓的走无常,她对李妻说:“娘子和妾有夙冤,但应该打她二百鞭。如今你妒火旺盛,鞭打她几乎超过了十多倍,那么你就又欠她的了。况且良家妇女受刑,按着官家的法也不*服,而娘子则一定要扒她的衣服侮辱她。你觉得这样非常痛快,但犯了鬼神的忌讳。娘子和我交情厚,我偷看了阴间的籍册,不敢不告诉你。” 李妻嘲笑道:“死婆子胡说,想让我祷告好捞钱么P险好这时经略使莫落,激起王辅臣的叛变,乱党蜂起。李太学在兵乱中丧生,他的妾归了副将韩公。韩公喜欢李妾的聪慧,极为宠爱。韩公没有正妻,家政便掌握在这个妾的手中。李妻被乱贼掠去,乱贼败亡,李妻被俘,分赏给将士,恰好分给了韩公。李妾把李妻当做奴婢,叫她跪在堂上说:”你如能受我指挥,每天早上起来,先跪在梳妆台前,自己脱了裤子,趴在她上挨五鞭,然后听使唤,这样就让你活命。不然,你是贼党的妻子,就把你*了,把你割成一寸寸长,喂猪狗。“李妻害怕死了什么也没有了,便叩头愿意遵命。但是妾并非希望她马上死,鞭打也不很重,只要让她知道痛苦而已。过了一年多,李妻得病死去。计算起鞭数来,也差不多相当于李妾挨的鞭数了。李妻真是顽固无耻呵。她也遭到鬼神的忌恨,在暗中削夺她的精力。这事韩公并不讳避,并且举它当例子来说明报应,所以人们知道得比较详细。韩公又说,这就像完全对换所处地位一样。明代他曾到襄邓一带去游玩,和术士张鸳湖住在一个馆舍里。张鸳湖知道馆舍主人的妻子虐待妾过分,心中不平,私下里说:”道家有借形法。即还没有修炼成,气血已衰弱,不能还丹,便找一个壮健的人,乘他睡觉之际和他换身体。我曾学过这种法,姑且试试。“第二天,主人忽然听见妻子在妾房里说话,妾在妻子房里说话。等出了门,则发现妻子声音的是妾,发妾声音的是妻。妾得到了妻子身体,只是默默坐在那儿;妻子得了妾的身体,很不甘心,纷纷扰扰地争执不休,亲族也断不了这事。告到官府,官员发怒说是妖妄,把她的丈夫打了一顿,赶出去了。大家都没有什么法子。不过根据形体辩别,妻子实际上是妾。妾不是妻予,不能行使妻子的权力,只好分开来住了一辈子。这事尤其奇异。 作者: 清粥小菜 时间: 2012-4-2 14:45
【译文】
  相传曾经有位塾师,夏夜月明朗照之时,他周围站满了一群学生,接着带他们来到河间献王祠外的田埂上乘凉,闲着无事,遂讲解<三百篇《拟题应考之法,声音洪亮,如敲钟鼓。接着,又叫学生们朗读》孝经《,正在朗诵之际,塾师抬起头来,忽见祠堂门前的两棵五围粗的古柏树下,隐隐约约好象有人。走近一看,奇形怪状,不象人样,但自信在献王祠前不会有孤魂野鬼,于是上前请问那些人的姓名,回答说叫毛苌、叫贯长卿、颜芝,叉问何事至此,答日为了拜见献王而至此。塾师求之不得,再次叩拜请求传授经义。只听见毛苌、贯长卿齐声回答:“你所讲解,无法理解,没法讲授。”塾师再拜说:“》诗《义深奥无穷,象我这样愚笨的人更能教会,颜先生给我讲讲》孝经《,可以吗?”颜芝转过脸去说:“刚才你们朗读》孝经《,句句漏落颠倒,况且,这都不是我传下的版本,不知从何讲起。”不久,好象是献王的声音传了过来:“门外何方醉鬼,一派胡言,吵了这么久,也该滚了吧。”我认为这件事是高雅有识之士编出的笑话来嘲笑那些志趣不高、目光短浅的读书人的。这正应了》庄子《里的一句话:“空穴来风,桐乳来巢”。
  【译文】
  先父姚安公生性严厉,家中没有杂七杂八的宾客。一天,姚安公同一个衣衫破烂的人说话,呼唤我们兄弟向他行礼说:“这是宋曼珠的曾孙,不通消息很久了,现今才见到。明末兵乱,你们的曾祖父年十一岁,在战乱中流浪,靠着宋曼珠才活了下来。”于是想方设法替他谋求生计,并告诫我们兄弟说:“道义所应当报答的,不必谈论因果报应,但是因果确实也不差。过去某公受人重生的恩惠,富贵了以后,看到恩人的子孙零落,他竞淡漠得像个陌路之人。后来某公生病困顿,正在吃药,恍恍惚惚看到恩人亲手交给他两封信,都没有封口。一看,则是当年乞求救援的信。某公把杯子打翻在地上说:”我死得晚了!,这天晚上死去。“
  【译文】
  按察宋蒙泉说:某公在明朝时做谏官,曾经举行“扶乩”向神仙求问自己的寿命。神仙判断他当死于某年某月某日。某公计算日期,已经不远了,因此常郁郁不乐。可是,到了他当死的那个日子,却安然无恙,后来进入本朝,官至九列。一次遇上同僚家举行“扶乩”,当年在明朝告诉他寿数的那个神仙又降临下来。他乘此机遇,叩问当年判断没有应验的原因。神仙给他的判语说:“你不去死,我有什么办法!”某公仰首沉思,恍然大悟,急命备车告退。原来,神仙所判的某公死期是甲申年三月十九日,这天正是明朝灭亡,崇祯皇帝自缢煤山,明朝百官从主赴难的日子。某公没赴难才存活下来。
  【译文】
  沈椒园先生任鳌峰书院山长时,拿出一方高邑人赵宗毅的旧砚给我看。砚额上有“东方未明之砚”六个字;砚背有铭文,写道:“残月淡淡,太白星闪闪。鸡叫三遍,更敲五声,这时写奏疏弹劾大宦官。事情成功就记你一功,不成功则和你一起遭贬。”大概在弹劾魏忠贤时,用这块砚研磨书写奏疏。末尾有一行小字,题道:“门人王铎书”。这一行字遗漏没有刻,但黑色痕迹深入砚中,砚台干时看不见。用水一浸,这五个字就清楚了。相传开始让王铎写这段铭文,还没来得及刻,赵忠毅便被贬了。后来赵忠毅在贬所刻了这段铭文,告诉刻工末一行不刻。然而过了一百多年,这一行字还没有被洗去,这事也极反常。有人说赵忠毅嫉恶如仇。渔洋山人笔记中说王铎人品日下,书品也日下。而赵忠毅已先自察觉了。去掉他的名字,即摈弃他的意思。但他的名字仍洗不去,是为了显示他曾为赵忠毅所摈弃。天地鬼神,常在一件事中偶然显露出其机巧,以使人有所警醒。这件事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译文】
  乾隆庚午年,官库玉器被盗。官吏逐个搜查各苑户,苑户常明对簿时,忽作童子声:“玉器没丢,人倒是*了,*的就是我,我是死魂。”官吏大惊,遂扭送常明到刑部接受讯问。审理此案的人是姚安公、余文仪等人。鬼魂先说:“我叫二格,十四岁,家住海淀,父亲名叫孛星望。去年正月十五,常明带我看花灯,回来时,夜深人静,常明玩弄我,我全力挣扎并说要告诉我父亲。常明恼羞成怒,解下衣带把我勒死,埋在河岸边。父亲怀疑常明把我藏了,控告至巡城御史那,因未找到证据,案件移送到刑部,决定另外缉拿真凶。我的灵魂常跟着常明,不过不能近他的身体,只要相距四五尺,便觉得他炽热如火焰一般让我热得难受,后来,他的热力稍微减弱了些,距离先减为二三尺,最后是一尺左右,昨天,我才一点儿也觉不到热力,于是赶快附在他身上。”鬼魂又说:“一审时,我已随常明到刑部。” 接着,鬼魂说出了日期,于是,官府搜索出旧案宗,又得知鬼魂尸体在河岸边第几棵柳树旁。挖开一看,果见尸体仍未曾腐烂。找来他的父亲,经辨认,他父亲嚎啕不已:“是我可怜的儿子啊……”这样,一场虚幻的案子,终于查证属实。讯问时,鬼魂叫常明的名字,则好象他忽然梦醒象活人一样,说话也是常明的声调;而叫二格的名字时,又好象昏死过去,又变成了二格的声音。就这样,两种声调互相辩论了一会儿,常明终于理屈词穷,只好服罪。另外,父子俩叙说家事,皆条理分明。到此,本案已无可疑之处,于是呈报实情于上,依法判决。判决令下达之日,鬼魂异常高兴。二格生前以卖糕为生,这时,忽然高声吆喝道:“卖糕!卖糕!” 昕到这熟悉的声音,父亲又高兴又难过地说:“儿啊!好久没听到你的叫卖声了,和活着时一模一样,儿啊,你要上哪儿去呀?”鬼魂回答:“父亲,我也不知道,我走了,我走了……”此后再问常明,就不能发出二格的音调了。
  【译文】
  张受长副使,南皮人,做河南开归道道员时,曾夜里阅读一份断狱的案卷。他思考着自言自语地说:“用刀割颈自*死的,刀痕应当进去重而出来轻,现在进去轻而出来重,为什么呢?”忽然听到背后叹息一声说:“您还算懂事。”他回头观看,却并没一人。唉的叹了口气说:“多么厉害,审理案件真可怕啊!这次幸而不错,怎么能够保证别的日子不错呢?”于是上书称病而归。
  【译文】
  先叔母高宜人的父亲高荣祉,在山西陵川做县令。他得到一古旧玉马,玉马的质理不很白洁,而且血迹斑斑,冲洗不掉。他用紫檀木为玉马制成一个底座,常放在书案上。玉马的前腿本来是双跪欲起的状态,一天忽然左腿伸出了座外。高公大惊,合署传观这一怪物,都说程朱主张“格物”,可这个“物”他们是“格”不了的。一位馆宾说:“大凡物件,年深日久就可兴妖作怪,得到人的精气过多也能兴妖作怪。这个道理很明白,不足为奇。”众人议论将玉马击碎,一时犹豫未决。第二天,玉马左腿又屈入座内恢复了原形。高公说:“还真成精了。”便将玉马投入火炉中。玉马在火炉中好似有“呦呦”的叫声。从此以后,没有发生任何其他怪异,不过高氏门庭也逐渐破落起来。高宜人说玉马烧了二天,裂成两截,她还见到过烧毁的半个身子。还有,武清王庆口曹家的厅柱上,忽然长出两朵牡丹花,一朵紫的,一朵碧的,花瓣中的脉络好象金丝,花叶繁盛,过了七八天才枯萎掉落。花的根从柱生出,纹理与柱相连;近柱二寸还是枯木,二寸以远才逐渐变青。我的先太夫人是曹氏的外甥女,小时亲眼见过厅柱的牡丹,当时都认为是吉祥征兆。我的外祖雪峰先生说:“反常的物就是妖,哪有什么吉祥征兆!”后来曹氏门庭也破落了。
  【译文】
  先外祖母说,曹化淳死后,他的家人用明代的一条玉带殉葬。过了几年,他的墓前常见有一条白蛇。后来坟墓被水浸,棺材朽损。在改葬那天,其它珍贵的东西都在,而玉带却不见了。蛇的身上有一节节的花纹,像玉带的形状。莫非他那凶悍阴鸷的魂魄,假托玉带而变化了么?
  【译文】
  外祖父张雪峰先生,品性高洁,尤喜藏书。书房里文房四宝齐全,图书史料整齐有序。他出去时常锁门,没有他来,谁也不准开。书房前的院子里花木茂盛,地上青苔争绿,、r环们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舅舅健亭公十二三岁时,趁我祖父外出,偷愉溜到院里树下乘凉,听见书房里好象有人走动。他怀疑是外祖母回来了,于是屏息观看,但见竹椅上坐着一个女子,漂亮得象画中美人一样。椅子对面有一块大镜子,高五尺,镜子里照出来的却是一只狐狸。健亭公怕得不敢动,偷偷看狐狸要干什么。这女子忽然看见镜中的影像,急忙绕着镜子呵气。顿时,镜面上一片模糊。好一会儿,狐狸才又坐回椅子上,镜子上的气雾慢慢消去。再看镜中,又变成了一个漂亮女子了。健亭公害怕被发现,轻手轻脚缩了回来。后来,他暗中告诉了姚安公。姚安公曾给几个孙子讲<大学《中修身那一章,举例说:“明镜上空白无物,所以影像无处躲藏,一旦被妖气所覆,则失去物之本形,何况因私情而偏袒,事先就蒙上自己的眼睛呢?”又说,岂止私心,公心也可蒙住眼睛。正人君子,被小人暗算已可能恼羞成怒,一时糊涂,也许颠倒是非黑白。过去包公的小吏佯装弄权之状,使本应挨打的囚犯免于挨打。这与妖气遮蔽了镜子是一个道理。所以要诚意诚心,正直无邪,必须先广泛接触生活获得知识。 作者: 清粥小菜 时间: 2012-4-2 14:46
【译文】
  有一个卖花老妇说:京城有一所住宅靠近空的园地,园中本来多狐。有一个美丽的女人夜里越过矮墙同邻家少年亲昵,因害怕事情泄漏,就开始假托姓名。后来欢爱渐渐和洽,估计不至于相抛弃,就自己冒充是园中的狐女。少年喜欢她的美色,也不疑心拒绝。很久以后,忽然这个女人家的屋上有瓦片掷来,听到骂声说:“ 我居住园中长久了,小儿女们戏耍抛掷砖头石块,惊动了邻里,或者是有的。实在没有放荡迷惑人的事,你为什么污辱我?”事情才泄露出来。怪啊!狐狸精的诱惑常常假托于人,这个女人竟假托于狐狸精。善于诱惑的人被比作狐狸精,这个狐狸精竟然比人还要坚贞。
  【译文】
  有位游士,靠书画谋生,在京都纳得一妾,非常爱她。如果有人请他赴宴,他肯定袖回水果佳食给爱妾吃。爱妾也与他情投意合。可是没有多久,游士病危,临终之际对爱妾说:“我没有家,这就会使你没有归宿;我又没有亲属,这也将会使你没有依靠。我以笔墨为生,我死以后你另寻佳婿,琵琶别抱,这是情势所迫,也是理所当然。我没有留下债务牵累你,你也没有父母兄弟掣肘。如果遇到遂心的男人,不要接受他的成婚聘金,但一定与他约定,每年祭祀时节妥允许你给我上坟祭祀。能够这样,我就死无遗恨了。”爱妾流着泪,点头答应了他的遗嘱。游士死后,爱妾嫁了一位豪士。豪士如约允她祭祀故夫,而且也很爱她。然而,这位爱妾却常郁郁寡欢,不忘游士旧恩,每夜都梦见与故夫同席共枕,有时就昵昵呓语,似与故夫说话。豪士察觉后,密请术士书写了符口镇鬼。此后,爱妾停止了梦语,却又生起病来,病情日益沉重,渐至命危。临终时,用前额叩枕对豪士说:“故夫对我恩重,实在不能忘怀,这是你很了解的,也是我从来没有隐讳的。昨夜叉梦见他来对我说:”我被赶走很长时间,今天又来了。你病到这种地步,为何还不随我归去?,妾已经答应了他。如果能得到你的格外恩惠,把妾尸葬于故夫坟墓,我会生生世世结草报恩。这个不合情理的请求,恳望你能考虑。“说罢闭目死去。豪士本来就是豪士,慷慨豪爽地对人说:”魂魄都已经走了,扣留一个遗蜕有何用处?杨越公能使乐昌公主破镜重圆,我就不能使泉下有情人重结眷属吗!“最后按妾的请求把她的遗体合葬于游士墓中。这是雍正甲寅、乙卯年间发生的事情。我当时十一二岁,听人讲述,忘记了他们的姓名。在我看来,这位妾改嫁负了故夫,嫁有贰心又负了后夫,应该说她是进退无据,都不符合礼教。何子山先生也谎:”与其怀念故夫而死,不如当时殉节而死。“何励庵先生却说:”《春秋》之义责备贤人,不可用士大夫的标准去要求小儿女子。对于这位妾,可以可怜她的遭遇,同情她的心愿。“
  【译文】
  屠夫许方挑着两坛子酒夜行,走累了便在大树下休息。这时月光亮得像白天一样。远处有呜呜的声音,有一个鬼从墓群中出来,相貌极可怕。许方便躲在树后,手持扁担自卫。鬼来到坛子前,高兴得手舞足蹈,便打开盖子喝起酒来。喝完了一坛子,还要开另一个坛子。刚开到一半,鬼便颓然倒在地上。许方恨极了,看了看鬼,好像没别的什么能耐,便突然用扁担猛打,好像打在虚空中。他连连痛打,鬼渐渐懈怠委顿在地上,化作一团浓烟。许方怕鬼变幻,又打了一百多下。浓烟平铺在地面上,渐渐散开,淡如墨迹,又像轻纱,越散越薄,终于不见了,大概是消失了。我认为鬼是人剩余的气,气是一点一点地消失的,所以《左传》中说新鬼大、旧鬼小。世上有看见鬼的,但没有听说谁见过远古太昊、黄帝以前的鬼,那是因为已经消失之故。酒是散气的,所以医家行血、发汗、开郁、驱寒的药,都配以酒。这个鬼仅存那么点气,却喝了满坛子的酒,阳气鼓荡,通迫阴气,那么他消失掉也是势所必然。他是被酒消灭的,而不是被扁担打得消失的。听到这件事,有位戒酒的说:“鬼善于变幻,因为喝酒,而致醉倒挨打。人本来害怕鬼,鬼喝了酒,反而被人治住了。沉湎于酒的人该记住这事。”有位爱喝酒的人说:“嵬虽然没有形体,但也有感知,也没免去喜怒哀乐的情绪。如今他昏昏然地醉卧,消失不见了,乃是反朴归真了。酒中的旨趣,没有比这更深远的了。佛家以涅口为极乐,那些为生计而忙乎的人是体会不到的。”<庄子《中所谓各有各的是非标准,就是指这种情况吧。
  【译文】
  献县有一农家的牛生了一头麒麟,农夫害怕,把它弄死了。知县刘征廉听说后把它埋了,并立碑,碑上写“见麟郊”三字。刘征廉本来是人们公认的清官,但这个做法,实在不敢恭维。麒麟本是吉祥之兽,不是牛种。牛生下麒麟而且头上有角,当是雷雨时与蛟龙感应,杂交而生下的。
  【译文】
  董文恪公没有登第时,设学馆在一所空的住宅里,有人说这里常可见到怪异。董公不相信,夜里用竹笼罩着灯光等待。三更以后,阴风飒飒,庭院中的门户自动打开,有几个像人又不像人的怪物杂乱地拥进来。看见董公,大惊说:“这个屋子有鬼!”都狼狈地奔逃出去。董公拿着棍棒追逐,他们又互相呼叫着说:“鬼追来了,赶快跑!”争着越过墙头走了。董公常常谈起这事,自己笑着说:“不知道为什么叫我是鬼?”故城的贾汉恒,这时跟随董公学习经文,于是举出“《太平广记》所载夜叉要想吃哥舒翰妾的尸体,翰正睡在旁边,夜叉相互说:”贵人在这里,怎么办?,翰自己考虑叫我做贵人,打它应当没有什么害处,于是起身击打,夜叉奔逃散去。鬼、贵的音相近,或者鬼叫先生为贵人,先生听得不清楚。“董公笑笑说:”是这样吧!“
  【译文】
  康午年秋天,我购买了一部《埤雅》,书中折叠一片绿笺,上面写着诗:“愁烟低幂朱扉双,酸见微戛玉女窗。青磷隐隐出古壁,土花蚀断黄金口。”草根露下阴虫急,夜深悄映芙蓉立。湿萤一点过空塘,幽光照见残红泣。“末尾题文:”靓云仙子降坛诗,张凝敬录。“原来是”扶乩“降神的人书写的。但我认为这是鬼诗,而不是仙诗。
  【译文】
  沧州人张铉耳先生在梦中作了一首绝句:“秋天江中潮水拍着岸,夜里孤舟泊着已近三更。十二座红楼遍地垂杨,何处吹箫伴着明月。”他自己写了一个跋,说:“梦到的如果不是曾想过的,怎么能成诗?梦如果是曾想过的,那么从未到过江南,怎么会有这样的印象?不知这是什么原因。暂且记录下来存着。桐城人姚别峰,我以前并不认识。他刚从江南来,聚谈于李锐巅家。他说新刻印的近作,其中就有这首诗。问写作的年月,则在我做梦之后的一年多。我打开箱子拿出旧诗稿给他看,大家都感到惊异,世上真有不可理解的事。宋代儒生事事都讲究理,不知这个理从哪儿来推求。又海阳人李漱六,名叫承芳,是我在丁卯年的同年。我的衙门里挂着一幅陶渊明采菊图,是蓝田叔画的。董曲江说:”画中人怎么这么像李漱六?我审视了一下,的确是像。后来李漱六进京参加会试,把这幅画要了去。他说他这一辈子所画的小照,都不如这一张画。这事也不可理解。
  【译文】
  景城西郊有几座荒坟,几乎与地面一样平了。小时路过这,仆人施祥指着荒坟对我说:“这儿埋的是周某的子孙,因为他做了一件善事,延嗣了三代子孙。”那是在明代崇祯末年,河南、山东连遭旱灾、虫灾,最后,连树皮草根也吃光了,人们不得不以人肉为粮食,官吏也管不了。妇女小孩被绑到市场去卖,这叫做菜人。屠户买去,像宰*猪羊一样。周某的祖上去东昌做生意回来,在这酒店吃饭。屠夫说:“客官,肉没了,请稍等。”一会儿,只见他拉了两个女子进了厨房,招呼道:“客人久等了,赶快先砍个蹄膀来。”周某的祖上还没弃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一声长哭,一个女子的右臂已落地,疼得在地土打滚。另一个吓得面无人色。见了周祖上,两人一起哀叫,一个求屠夫赶紧*了自己,一个求救命。周某的祖上痛心不已,心怀善意,出钱赎回了两个女子。断臂女子痛不欲生,自尽了。另一个带回去,自己又没儿子,于是收他为妾。这个妾为他生了个儿子。从此周氏传了三代香火。人们都说,周某的祖上命中注定本来不会有儿子,却因为做了件大善事而传了三代人。 作者: 清粥小菜 时间: 2012-4-2 14:46
【译文】
  青县的一位农家少妇,性情轻佻,随夫劳动,形影不离。夫妻常相对嬉笑,打情骂俏,不避忌别人,有时夏天傍晚还共同睡在菜园里。村人都很看不起她,认为她淫荡不轨。但少妇对待别的男人,却是面如冰铁;如果有人向她挑情,必定遭到严厉拒绝。后来,少妇遭遇强盗抢劫,身上挨了七刀,仍在坚持破口大骂,终于没有受到强盗玷污,英烈而死。事过以后,村民们又都对她的忠贞壮烈感到十分惊奇。老儒刘君琢说:“这就是所谓本质好而没受教育的人。由于忠贞于夫妻爱情,所以宁死不背丈夫。由于不懂礼教,所以情欲的感受表现于仪貌容态,亲密的隐私流露在言谈举止。”辛彤甫先生说:“程子有句话:”凡避嫌者,皆中不足。,这个妇人心中没有其他杂念,不怀疑自己有错误,坦坦荡荡,按自己的心愿支配自己的行动,所以她能以死守节。那些道貌岸然,自高自傲的人,完全是虚伪的。“先父姚安公说:”刘先生是正统的评论,辛先生的评论稍有偏激。“后来,少妇的丈夫在夜间看守豆田,一个人睡在田间临时搭成的圆形草屋里,忽然见其妻走进来,象平常一样与他亲热,告诉他说:”冥司因为我是贞节烈妇,安排我来生得中乙榜,做官当县令。我思念郎君,不想去,乞求辞去官禄当潜鬼,长随郎君。冥司官员同情我,允许了我的请求。“丈夫感动得掉下泪来,发誓不再另娶。从此,少妇昼隐夜来,过了大约二十年。有的儿童曾经偷偷看见过这位少妇的鬼魂。这是康熙末年发生的事情。当初姚安公能说出他们的姓名地址,可我现在却已经忘了。
  【译文】
  献县的老儒生韩某,性情刚正,做什么事都遵守礼法,乡里推举他当祭酒。有一天,他得了寒病,恍惚之间,看见一个鬼站在面前说:“城隍神召唤你。”韩某想,气运尽了就应当死,抗拒也无益,便随着去了。到了一处官署,城隍神查验了名册,说:“因为姓一样,弄错了。”把鬼打了二十棍,叫把韩某送回去。韩某心中不平,上前问道:“人命关天,神为什么派这么个糊涂鬼,以致抓错了人?倘若没查验出来,我不是冤死了么?还说什么聪明正直!”神笑道:“昕说你倔强,今天一看果然不错,老天运行还有误差,何况是鬼神呢?有错马上就能察觉,这就叫聪明;察觉了而不袒护,就叫正直,你怎么能知道这些道理?念你言行没有过失,暂且饶恕你,以后不要再这样急躁乱来了。”韩某一下子苏醒了过来。这是韩章美说的。
  【译文】
  先祖有个小奴仆,叫大月,年纪十三四岁。曾和村人到河里捉到一条大鱼,长约二尺。正举给大家看,鱼挣扎摇摆,打了他一个左耳光,他倒在水里。大家见他躺在水里不起,很奇怪,去扶他,却见缕缕血液浮出水。有一块锋利的碗片嵌在泥中,刺中他的太阳穴。这以前,他母亲梦见他被人绑在砧板上,象屠宰猪羊一样,好象与屠夫有仇。醒来后忧心忡忡,所以常提醒儿子不要惹是非和别人打架。想不到被鱼推下水而死。按佛家的说法,这是他前辈子欠了鱼一条命。
  【译文】
  礼部侍郎刘青垣说:有一对中表兄妹,涉及到元稹《会真记<里所写的那种嫌疑,女方有了孕,被母亲所觉察。女子谎称夜里经常有一个巨人来压,身体很重而颜色黑黑的。母亲说:“这个必定是泥塑的神像兴妖作怪。”给了她一根彩色的丝线,叫她等那巨人来的时候,暗地里系在他的脚上。这女的偷偷地把彩色丝线给了她的情人,系到了关帝祠周将军的脚上。母亲寻觅发现了,把那周将军的脚几乎打断了。后来中表兄妹再度幽会,忽然见到周将军来击打他们的腰,男女一起直僵僵地躺着不能起来。人们都说:“这是污蔑神灵的报应啊!”要知道独得其利而嫁祸于人,这方法够巧妙了。巧是造物主所忌的,算尽了万种机关,反而算到了自家身上,这就是天道。神憎恨他们用心险恶,而不是憎恨化们的污蔑。
  【译文】
  扬州人罗两峰,双眼有奇异功能,能够看见各种鬼魂。他说:“凡是有人的地方都有鬼。横死的厉鬼,多年逗留不去,一般多在闲宅深屋中;人不可接近这种鬼,接近就要受害。往来游荡的鬼,因中午之前阳气旺盛,多在墙的阴面;中午以后阴气旺盛,多四处游荡;这些鬼可以穿墙而过,不走门户,遇见人则避开让路,因为害怕阳气;游荡鬼随处都有,并不害人。”他又说:“鬼的聚集场所,常在人烟稠密的地方,僻地旷野中的鬼特别稀少。鬼喜欢围绕在厨灶旁,似乎想接近食气;又喜欢进入厕所,不明其中原因,也许是人迹罕到那里造成的。”罗两峰还画有《鬼趣图》,很令人怀疑他是按照自己的主观意识捏造的。图中有一鬼,头大于身体几十倍,尤其近乎荒唐虚幻。然而,我曾听先父姚安公说:“瑶泾人陈公,夏天夜晚挂起窗来卧床休息,窗有一丈宽。忽然有一副巨形面孔在窗外向室内窥视,面宽与窗相等,不知身子在哪里。陈公急忙掣剑刺击巨面怪物的左眼,巨面应手消失。对面房中的一位老仆人也目睹了这个巨面怪。据老仆人说,巨面怪是从窗下的地中涌出来的。人们掘地一丈多深,什么也没发现。由此看来,就真有这种大头鬼了。茫茫昧昧的,我到何处去问这个问题!
  【译文】
  奴仆刘四,在壬辰年夏天请假回去探父母。他自己赶着牛车,载着妻子走。走到离父母家三四十里的时候,已近半夜,牛忽然不走了。妻子在车中惊叫,说:“ 有一个鬼,头像瓮那么大,在车前!”刘四仔细一看,是一个矮黑女人,头戴着一个破鸡笼,跳着舞叫“来来!”刘四害怕,便回过车。但鬼又跳到车前叫“来来!”就这么转来转去地一直折腾到鸡叫。鬼忽然站住笑道:“夜里凉快无事可做,借你们夫妇消遣消遣,开开玩笑。我走后不要骂我,要是骂我的话,我还来。鸡笼是前村某某家的,交给你还给他吧。”说完,便把鸡笼扔在车上走了。天亮后到了家,夫妇两人都昏昏地好像喝醉了似的。妻子不久便病死了,刘四也四处飘零没个人样。大概鬼就是趁着他们的气数将尽才欺负他们的。
  【译文】
  献县志记载,刘武周的墓在景城。刘武周是山后马邑人,墓不应在这,可能是隋代刘炫的墓。刘炫才是景城人。另见《-统志》记载,刘武周的墓在献县东八十里,景城离县城八十七里,很可能就是他的墓。过去墓里住着狐狸,常戏弄“醉鬼”,乡里有个陈双听说后愤愤地说:“妖怪,敢这么无礼!”他到了墓地,一顿大骂。当时满地都是干活的人,都看见陈双的父亲坐在墓边,怒气冲冲。陈双跺脚大骂?大伙走过来呵斥他:“你醉成这样,还骂父亲!”陈双仔细一看,真的是父亲,吓得赶紧叩头拜了一拜,父亲没理他,往回走了。陈双哀求父亲不要走,到了村外才追上。他趴在地上说明原委,忽听一伙妇女笑道:“陈双,为什么拜你的妻子?”陈双抬头一看,果然是妻子。他呆住,妻子也径直回去了。陈双失意地回了家,知道父妻二人根本没出去过,这才明白是狐狸在嬉弄他。他好几天不敢出去。听到这事的人无不笑得前仰后合。我认为,陈双自作自受,不骂狐狸,何至于此?狐狸如果不戏耍人,何至于遭陈双谩骂?狐狸也是自作自受。恩怨纠纷,皆因一念之差。所以佛说,一切生灵,千万不要惹是生非,制造麻烦。
  【译文】
  方桂,是乌鲁木齐一个被流放的囚犯的儿子。他说,曾经在山中牧马,一匹马忽然逃去。他跟踪前往寻找,隔着山岭听到马叫声很凄厉。循着声音的方向,到了一个幽深的山谷,看见几个东西像人又像野兽,全身鳞片毛糙、色彩错落,如同古松:头发蓬乱,像鸟羽装饰的车盖;眼珠突出,颜色纯白,就像镶嵌着两枚鸡蛋。这些东西一起按住马,活活地咬它的肉。放牧的人多半携带火铳防身,方桂本就顽皮暴烈,于是爬上树放铳,那几个东西全部进八到茂密的森林中去,这时,马的半个躯体已经被吃掉了。后来没有再见到过,所以至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译文】
  庶子芮铁口的宅院中有一楼房,狐狸居住楼上,日常上锁,没人去管。狐妖有时在厨房做饭,在斋中宴请宾客,家人司空见惯,也不惊讶。一旦有了盗贼,狐狸能替主人驱贼护院。长期以来,人狐和平共处,相安无事。后来将宅院转卖给学士李廉衣。李学士一向不信妖邪,亲自上楼开门审看,见楼屋三楹,都清洁得一尘不染,中央有一片席子大的地方铺着木板,象床几一样整齐,其他也没看到什么异常情况。李学士当时要修建新居,就连同此楼拆毁,使狐狸无赴居住。楼毁后也没发生异常情况。到新居刚刚竣工这天,突然烈火四起,顷刻之间新居化为灰烬,没留半寸椽木,而邻屋却连一根草都没被烧。人们都说这是狐妖放的火。少宗伯刘青垣说:“这处房宅的命数该当这天焚烧,如果命数不该焚烧,狐妖哪敢放火呢?”我认为,如果妖魅们一一都能遵守天界的律条,那天雷也就没有诛*任务了。人间王法禁止*人,结果不敢*人的多,*人抵罪的人也时常出现。这类事情,本来就无从知道清楚。
  【译文】
  少司冠王兰泉说,梦午塘任江南提学时,衙门后边有一座高丘,常见夜放奇光,人说丘上有只野鸡和一条蛇,都修炼多年而成妖。午塘年轻气盛,召集众人拿了铁锹土筐,要铲平这座高丘。大伙犹豫不肯动手,午塘正发火督促,忽然,大风刮来一片席子蒙住他的头。他急忙拉掉席子,又飞来一片蒙在头上。这些席子都是衙门里凉蓬上的。午塘觉得有些反常,便停下了工作。如今高丘还在。 作者: 清粥小菜 时间: 2012-4-2 14:47
【译文】
  老仆魏哲听他父亲说,顺治初年有位某生,距离我家八九十里,忘了叫什么名,和妻子先后去世。过了三四年,他的妾也死了。当时他家的雇工夜行避雨,宿在东岳祠的廊庑下。在似梦非梦中,看见某生戴着枷锁站在庭前,妻妾随在身后。有个神,看衣饰像是城隍,恭敬地对岳神说:“某生污辱了这两个人,有罪;救了两人的性命,也有功,应该相抵。”岳神不大高兴地说:“这两人怕死而忍垢含耻,还可原谅;某生救这两个人,正是为了奸污这两人,只能定罪,怎么能说功罪相抵呢?”于是把城隍神打发了出去。某生和妻妾也随后出去了。雇工害怕不敢吱声,天亮之后回去告诉了家人,大家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某生过去的仆人哭道:“真是怪事,他竟因这件事被逮了起来。这事只有我们父子知道。因为受恩深重,发誓不说。如今已改期换代,说出来也不怕了。两位主母实际上都不是女人。在明代天启年间,魏忠贤*死裕妃。裕妃的宫女内监,都被秘密逮捕送到东厂,死得都很惨。有两个内监,一个叫福来,一个叫双桂,逃了出去。因为他们与我主人是旧相识,而主人正在京城经商。夜里便投奔来了。主人把两人带进密室。我从门缝往里偷看,听主人对他们说:”你们的声音相貌,不男不女,和别人不大一样,一出去肯定会被抓住。如果改换女装,就认不出来了。但是两个没有丈夫的女人寄住在别人家里,形迹可疑,也会被人看破。两位已净了身,和女人也没什么两样了,肯委屈当我的妻妾,就万无一失了。,两人进退不得,沉思了好久,只好曲从。主人便为他们采买女人饰物,扎了耳朵眼,渐渐可以挂耳环了。并买来软骨药,叫他们缠脚。过了几个月,居然变成两个美女了。于是主人便用车载两人回家,撒谎说在京城娶的。这两人久在宫禁之中,都皮肤白皙、举止温雅,没有一丝男子气。而且事情大出意料之外,所以也没人怀疑。感到奇怪的是两人都不做女红,但解释作恃宠骄惰,也就无可怀疑的了。两人感怀主人的活命之恩,所以在魏忠贤死后,仍甘心与主人在一起生活。主人实际上是巧言诱胁他们就范的,并非同情他们无处投奔。所以岳神惩罚他也是应该的。“可见,人可以欺骗,鬼神是不可欺骗的。
  【译文】
  乾隆二十四年,我主持山西的乡试,有两份卷子,都考试合格了。一个定在第四十八名,填写草榜时,分房阅卷的考官万泉县令吕o口,错收他的卷子在衣箱里,竞寻觅不到;一个定在第五十三名,填写草榜时,阴风吹灭蜡烛有三四次,换了别的卷子才罢。榜揭晓以后,拆封查看,失去卷子的叫范学敷,吹灭蜡烛的叫李腾蛟。颇为疑心两个考生有缺德之事,所以冥冥之中受到了惩罚。但是乾隆二十五年乡试,这两个考生都取中了。范仍旧第四十八名;李在乾隆四十六年成为进士。才知道科举考试是有命运的,早一年也不可得。那些忙忙碌碌钻营追逐的人为了什么呢?就是追求而得到了,也必然是命里所应该有的,不去追求也会得到的呵。
  【译文】
  先父姚安公说:雍正庚戊年会试,他与雄县人汤孝廉同在一个号舍。汤孝廉半夜忽见一个披发女鬼,掀帘用手裂碎他的试卷,试卷碎片像蝴蝶一样乱飞。汤孝廉一向刚正,也不害怕,坐而质问她说:“前生我不知道,今生我确实没做害人事。你来此撕卷究竟因为什么?”女鬼惊愕地望着汤孝廉,后退两步问:“君不是四十七号舍吗?”汤孝廉回答:“我这是四十九号舍。”原来前面有二号空舍,女鬼误漏未数。她审视了许久,才施礼向汤孝廉谢罪退走。转瞬之间,四十七号舍传出喧呼,说某人中了邪气。这个女鬼也太糊涂了,汤孝廉可谓是无妄之灾。幸好他心中无愧,也不害怕,仓猝之际敢于诘辩,仅被撕裂一卷,否则也就危险了。
  【译文】
  员外顾德懋说,他是东岳的冥官,我不怎么相信。但他说的话则有道理,以前在裘文达家,他对我说:“地府里很看重贞妇烈女,但也分等级。或因儿女之情,或因公婆家田产丰厚,有所留恋而不改嫁的,为下等。情欲有所萌动而能以礼义克制自己的,是中等。心如枯井,不生感情的波澜,不向往富贵,饥冷也不顾,也不计较利害的,是上等。这样的人在千百人中也没有一人。如果是这样的人,鬼神也起敬。有一天盛传节妇到了。闰王脸色严肃,阴官们都穿戴齐整地站起来迎接。只见一位老妇人很疲惫地走来。她好像脚下踩着台阶,步步登高。等到了闰王殿,竞从殿顶上走过去,不知要去哪儿。闰王失望地说:”这人已升天,不在我们鬼界中了。“顾德懋又说:”贤臣也分三等。害怕法度的是下等,爱名声气节的是中等。心向王室,只知国计民生大事,不知祸福毁誉的人为上等。“他还说,地府厌恶为追求名利而竞争,认为种种罪孽都是因此而产生的。所以往往让这种人不顺利,叫他得不偿失。人心愈机诈,则鬼神的安排也愈机诈。地府不怎么看重隐士,认为天地造才,原是希望对世事有所补。如果人人都去当巢文、许由,那么至今这世界仍然是洪水泛滥,连挂瓢、饮牛犊的地方也不会有了。又说,阴间的法度像《春秋》求全责备贤者一样,而与人为善。君子因固执而坏了事,也被记录下来做为过失。小人有一件事有利于别人,也必用小善来报答他。世上的人不了解这方面酌内情,所以往往怀疑因果报应有时不兑现。
  【译文】
  内阁学士永宁为病所累,精神萎靡不振。请大夫诊治,也治不好。又请一医,这个医生索要前一医生开的药方,没有找到。永公以为小婢放错了地方,叫她仔细找找,并威胁她如找不到就要鞭打她。永公靠着枕头休息,昏睡中有个人跪在灯下,说:“您不要打她,药方是小人藏起来的,小人就是您任按察使时被您救出的囚犯。”永公问:“你藏药方为了什么?”回答说:“医家同行相妒,他一定改前一个医生的药方,以显示自家的高明。您服的荮没错,只是刚服一剂,药力还没发挥出来,若叫后一医生见了药方,他一定改前一个医生的药方,用相反的药,以标新立异,那您就危险了。所以,小人偷了药方。”永公昏昏沉沉也没想到对方是鬼。过了一会儿才猛醒过来,惊出一身冷汗。于是他说前一医生的药方已经丢失,记不起了,请后一医生另开药方。看这个医生所用的药,与前一样。于是,连服了几剂,病很快好了。永公镇守乌鲁木齐时,亲自给我讲了这事,说:“这个鬼真的讲人情,会报恩,知人情世故啊。”
  【译文】
  堂叔口庵说:肃宁有一个学塾的老师,讲程朱之学。一天,有游方和尚在学塾外面要饭,木鱼声琅琅,从辰刻到午刻不曾停息。塾师感到讨厌,出去喝叱,让他走,并且说:“你本来是儒家之外的异端,愚民或者受你的迷惑罢了。这里都是圣贤的信徒,你何必作妄想呢?”和尚行礼说:“佛家募化衣食,就像儒家追求富贵,同样是失去它的本来面目,先生何必定要苦苦相逼呢?”塾师发怒,自己拿了责罚学童的用具来扑打。和尚抖擞衣服而起说:“太恶作剧了!”遗落布袋于地而去。塾师料想他必定再来,但到晚上竟然不到。摸一摸,袋里所贮藏的都是零散的钱。那班弟子要想伸进手去取,塾师说:“如果等候他长久再不来,再作计较。但须要数数清楚,也许可以免得争闹。”刚打开袋子,则群蜂聚集涌动,螫得老师、弟子的面目全肿了。号叫扑救,邻里的人都吃惊地前来问讯。和尚忽然推门而入说:“圣贤竟然谋划隐藏别人的钱财吗?”提起袋子径自走了。临出门,合掌对塾师说:“异端偶而触犯了圣贤,希望予以宽恕。”围观的人都笑了。有的说:“这是幻术。”有的说:“塾师喜欢辟佛,看见和尚就辱骂,所以和尚把蜜蜂放在袋里,来戏弄他。”口庵说:“这件事是我素眼所见,如果先放许多蜜蜂在袋里,必然有蠕动的样子,在袋的外面可以看到,当时确是不曾看见。说它是幻术较为接近。” 作者: 清粥小菜 时间: 2012-4-2 14:48
【译文】
  朱青雷说:有个逃避仇家的人,窜匿在深山里。夜晚,月明风清,他见一个鬼徘徊在白杨树下,吓得伏在地上不敢起来。鬼忽然发现了他,问道:“你怎么不出来呢?”他战抖着回答:“我害怕你。”鬼说:“最可怕的就是人了,没有任何东西比人更可怕,鬼有什么可怕的呢?让你颠沛流离逃窜到此地的,是人呢还是鬼呢?”鬼说完这话,一笑就不见了。我认为这是朱青雷有所激愤而编造的寓言。
  【译文】
  都察院的库里有大蟒,有时在夜里出来。我任都察院长时,见过两次。蟒盘绕着地印下的痕迹,约宽二寸多,估计蟒身直径有五寸。墙没有缝隙,门也没有缝隙,窗棂之间也不过二寸宽,不知蟒是怎么止入的。大概动物活得时间长了就能变形。狐魅能从窗缝之中往来,它的本形也不是窗缝所能容下的。堂吏说,蟒的出没与吉凶相应。但从来没有应验。这不过是故弄玄虚而已。
  【译文】
  阴阳水火不能相容,人能够分清的,鬼神不必要去管,以表示敬重人。明暗同一准则,人不能正确处理的,鬼神有时代为处理,以防止意外。太仆寺卿戈仙舟说,有个奴仆醉倒在城隍庙的神案上,被神捉去打了二十大板,伤痕累累。戈仙舟曾亲见现场。
  【译文】
  杜生村,距离我家十八里。那村里有个贪图富家财物的人,打算卖掉他家的童养媳给人做妾。那童养媳虽然没有成婚,但是同丈夫相聚已经数年,论理不当再嫁。估计事情不可能阻止,于是秘密约定一起逃走。公婆发觉,随后追赶。两人夜里到达我村的土神祠,无处可以歇宿,相抱而哭泣。忽然祠内说话道:“追赶的人将要到来,可以藏在神桌下面。”一会儿管香火的庙祝踉踉跄跄地酒醉而归,横躺在门外。公婆追到问起踪迹,庙祝说着梦话答应道:“是年少的男女二人吗?年纪约多少,衣服鞋子又怎样,向某一条路上去了。”公婆急忙按照他所指的路前去。两人因而得以避免被发现,一路要饭到了童养媳的父母家。父母要告到官府,于是才不至于被卖掉。当时祠中没有一人,庙祝说:。我起初不知道这件事,也不记得说过这样的话。“大概都是土神的灵验了。
  【译文】
  乾隆庚子年,京都杨梅竹斜街发生火灾,烈焰熊熊,焚烧了近百楹房屋。灰烬之中,有间破屋岿然独存,一点也没遭破坏,四面被焚的残墙齐整,如同给火画了一道界线,将破屋保护起来。房内有一位寡媳,守护着生病的婆母没有离去。这就是所谓的“孝弟之至,通于神明”啊!
  【译文】
  于氏是肃宁的大族。魏忠贤专权时,把王侯将相们都看作是粪土,但他生长在肃宁,耳闻目染,便把王氏看得像晋代的王谢大族一样,为侄子求婚,非娶王氏的女儿不可。恰好于家的小儿子去参加乡试,他便置办了酒席,强把于生请到家里面议。于生心里盘算,如答应了,大祸就在以后,如不答应,大祸就在眼前。仓促间决定不下来,便说父亲在,不敢自专。魏忠贤说:“这容易,你赶快写封信,我能马上送到太翁那里。”这天晚上,于翁梦见死去的父亲,还像以前那样给他上课,出了两个题,一是“孔子说行”,一是“回去独善其身就行了”。他正在构思,忽然被叩门声惊醒。得到儿子的信,他才恍然大悟。于是复信许婚,而附言说病很重,叫儿子赶快回采。肃宁离京城四百多里地,等回信送到,天色刚亮,演的戏还没有散场。于生匆匆地准备行装出发,途中迎候的官吏,已为他准备好路上所需一应物品,并恭听他的指示。到家之后,于氏父子都宣称有病,不露面了。这一年是天启四年。过了三年,魏忠贤垮台,于氏竞免于受牵连。大局稳定下来后,于翁坐着小车,遍游郊外,说:“我三年闭门不出,只换来今天这样看花喝酒。真是危险呵。”于生临走时,魏忠贤交给他一幅小像,说:“先叫新娘认认我。”于氏和我家是表亲,我在小时曾见过这幅小像。魏忠贤身材高大而瘦削,脸色白中透红,两边颧骨微微凸起,脸颊稍窄,眼光好像喝醉了酒,卧蚕以上部分,有赭石般淡淡的晕,好像有点肿,衣服是绯红色的,座旁的几案上,摆列着九颗金印。
  【译文】
  杜林镇土地庙一个道士得梦,梦中土地神说:“此地事务复杂,我失职了,以致恶鬼误入孝子节妇家,伤害了孩子,现在我要调走了。新上任的土地神性格严肃,你要好好侍奉,恐怕他不象我这么姑客坏人。”道士只当作是一场春梦,没放在心上。几天后,他醉卧在神座旁,得了寒热病,差点死去。
  【译文】
  景州戈太守桐园在朔平做官时,有个师爷夜里睡醒,这时明月满窗,看见一个女子在小桌旁侧身而坐,大为恐怖,呼唤家奴。女子摇手说:“我住在这里长久了,您没有见到罢了。今天偶而来不及回避,为什么惊怕成这样?”师爷叫唤得更加急促。女子微笑说:“果真要想加祸于您,奴仆怎么能救呢?”拂拭衣服即刻起身,就像微风振动窗纸,穿过窗户上的格子而去。
  【译文】
  颖州人明经吴跃呜说:他的同乡老儒林生,是一个品行端正的人。林生曾在神庙中读书,庙宇很宽阔,就居的人也很多。林生性情孤僻,对庙中人一概不闻不问。一天半夜,因失眠不困,他在月下散步,忽有一位客人前来凑他闲谈。林生正在寂寞,便请客人进屋,闲谈起来。客人谈话很有条理。闲谈中,偶然涉及到一些因果报应的事情。林生说:“圣贤做善事,都是没有主观目的而做成的。如果怀着主观目的去做,即使所做的事情合乎‘天理,,其用心也就纯粹是属于’人欲,了。所以佛家的‘福田,之说,君子是不谈论的。”客人说:“先生的话,纯粹是属于儒家的言论。然而,用来要求自己是可以的,用来要求别人则是不可以的;用来要求君子还可以,用来要求普天下的人则是断然行不通。圣人立教,无非是要人做善事而已。不能做善事的人,就诱导扶持他去做;不肯做善事的人,就用鞭子驱赶迫使他去做。于是也就产生了刑罚和赏赐。对于能因为追求赏赐而做善事的人,圣人就肯定他是善人,必定不会责怪他为了求赏才做善事;对于能因为害怕刑罚而做善事的人,圣人也承认他是善人,必定不会追究他为了逃刑才做善事。如果用刑赏手段驱使人们去遵循’天理,,却又指责人们喜赏畏刑是‘人欲,,邢么人们遵从刑赏会被说成是不善,不遵从刑赏也会被说成是不善,人们也就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做了。况且,既然把喜赏畏刑称为’人欲,,而又使用刑赏手段,岂不成了圣人实际上是以‘人欲,引导人民,有这个道理吗?因为普天之下’上智,少,凡民多,所以圣人的刑赏,其实是在为‘中人,以下设教的。佛家的因果,也是在为’ 中人,以下说法的。佛儒两家的宗旨虽然不同,但在教人为善这一点上,意思完全一致。先生拿董子的谋利计功学说,来批驳佛家的因果理论,是要连圣人的刑赏主张一同批驳吗?先生只见僧众诱人布施钱财,说这就是行善,可以得福;不布施,就是不行善,必定有罪。从而也就误以为佛家的因果理论,完全是欺惑民众的。并没有了解到佛家所说的善恶与儒家没有区别,所说的善恶报应也与儒家没有区别。”林生对客人的这套论述不以为然,还想进一步申述自己的见解。这时,天已近晓,客人起身想走,林生执意挽留。客人忽然挺身不动,林生仔细一看,原来是庙内的一个泥塑判官。
  【译文】
  族祖雷阳公说,过去有一个人遇见了小鬼,问命运都是以前注定的,是么?小鬼说是。不过以前注定的是指特别坎坷、通达和特别短命、长寿等大事,至于唐代小说中所说预知人吃什么,乃是术士猜迷的玩艺儿。如果把每人的这种琐事也都记录下来,那么即使以大地为书架,也放不下那么多籍册。这人问定数能变么?小鬼说能变,大善能变,大恶能变。这人问,谁来定谁来变?小鬼说:“是本人自己定自己变,鬼神没有这个权。”这人问,报应怎么有的灵验有的不灵验?小鬼说:“ 人间以一生论善或恶,祸福也以一生来论定。在地府论善或恶,则兼顾前生,论祸或福,则兼顾后生,所以有时就不能一事一报应。”这人闸,报应为什么不一样?小鬼说:“这因每人的本命不同而不同。比如说人事,同样升官,尚书升一级就当了宰相,典史升一级不过是个主簿。同样降级,如果和加级的相比,那么不加级,就等于降级了。所以事情相同而报应有时不同。”这人问定数为什么不叫人先知道?小鬼说:“情况不允许这样。如果让人都事先知道自己的命运,人间就没有什么事了,那么诸葛亮就成了多事的人,唐代六个大臣就成了知天命的人了。”这人问为什么又叫人偶尔知道一些?小鬼说:“不偶尔予以指示,那么有人就会觉得没有鬼神而肆无忌惮,在背人处无所不为了。”先父姚安公曾评述说:“这可能是雷阳公的看法,而假托小鬼说出来。然而以理来衡量,也是这么回事。” 作者: 清粥小菜 时间: 2012-4-2 14:49
【译文】
  先父姚安公有个仆人,外表厚道呆板,实际最有心计。一日,他趁主人要求他帮忙之机,夸大其词巧言勒索了十多两银子。他的妻子外表上看是个贞妇,男人不敢靠近,暗地里却养野汉子。早有与野老公私奔的想法,苦于没有路费。现在两人偷走了这十两银子逃走了。十多天后,两人被抓获,事情败露了。我们兄弟深感快意,姚安公说:“两事互相牵连,怎么这么巧。可能有鬼神在其中策划,鬼神介入,难道就是博人欢心么?不是,这是向人示警。所以遇到这种事,应生戒心,不应只生欢心。甲和乙是朋友,甲住下口,乙住泊镇,相距三十里。乙的妻子有事到甲家,甲把她灌醉奸污了她。乙有苦说不出,反而向甲表示谢意,认为甲留她老婆住了一晚,免了住宿费。甲的妻子渡河翻了船,急流冲到乙的门前,被人救上,乙认出是甲妻,扶回家,也留宿灌醉奸污了她。甲心里知道也说不出口,反表谢意。邻居老太太暗中知道了这件事,便合掌念经:”有这种事啊,太可怕了。“她的儿子正帮人提供伪证打官司,她便亲自把儿子叫了回来。你们能做到老太太遮一步,就不错了。
  【译文】
  四川毛公振口担任河间府同知时,说他的家乡人有傍晚在山间行走的,避雨进入一座废弃的祠庙,已经先有一个人坐在屋檐下面。仔细一看,乃是他亡故的叔父,惊怕要想逃避,他的叔父急忙止住他说:“因为有事情告诉你,所以相等待。不会祸害你,你不要害怕。我死去之后,你的叔母失去你祖母的欢心,经常无缘无故地挨打。你的叔母虽然顺从忍受不抗拒,但是心里怀着怨气仇恨,在没有人的地方偷偷地咒骂。我在阴曹地府做差役,看到土地神行文通报多次了。要靠你传话,劝诫她悔改。如果不知道悔悟,恐怕不免要堕入地狱呵。”说完就消失了。乡人回来告诉他的叔母,她虽然坚决遮饰说没有,但是惶恐不安地变了脸色,好像无地自容。可知鬼的话语不是乱说的了。
  【译文】
  毛振口又说:有人夜间行路,遇到一个里胥模样的人,押着一个身戴锁链的囚徒,坐在树下休息。这人感到疲劳,也就坐在他们旁边暂且休息一会儿。囚徒悲泣不止,里胥还用鞭拍打他。这人看了心中不忍,便从一旁劝止里胥。里胥说:“这是一个大奸巨猾,平生惯于迫害倾轧人,受其害者多达数百。冥司判他七世做猪,我正押他去转生。你为何要怜悯他!”这人吓得急忙起身要跑,同时二鬼也杳无踪影了。
  阅微草堂笔记卷三滦阳消夏录三
  【译文】
  提督俞金鳌说,他曾在辟展的戈壁中夜行,远远地望见一物,像人却不是人,身高近一丈,疾速地追来。俞提督弯弓射中其胸部,它倒下去后又爬了起来,射中第二箭它才趴下不动了。就近一看,是一只大蝎虎。它竟能像人似的直立行走,真是怪事。
  【译文】
  昌吉叛乱的时候,抓住了逆党,都*戮于迪化城西面的树林中(迪化,就是乌鲁木齐,现今建为州。树林连绵不绝,俗称为树窝),这时是戊子年八月。后来林中有黑气数团,往来迅捷,夜间行走的碰到就着迷。我说这是凶恶悖逆的魂魄,聚集而成为凶险怪异之气,就像足蛇类虽死,余毒还沾染于草木,不足为怪。凡是阴邪之气,碰上阳刚之气就会消失。派遣了几个军士,在月夜里埋伏火枪射击,应手散灭。
  【译文】
  乌鲁木齐关帝祠有一匹马,是特地从市场买来供神的。这马喜欢到山林中吃草,而不吃槽子里的,每当初一、十五祭神,黎明前马必先回到祠门前,屹立象泥塑一样。每次都站在一个地方,丝毫不差。遇到小月,它也不错过初一、十五这两个日子。祭神完毕,又不知到哪儿去了。我认为是道士在祭神前把马牵到了祠门外,以故弄玄虚。乾隆三十五年二月初一,我很早到了关帝祠,真的看见那匹马踏着残雪缓步而来,垂下耳朵站在祠门外。雪上绝对没有人的脚印,这也够奇怪的了。
  【译文】
  献县城东五十五里的准镇,也就是<金史《所说的槐家镇。镇上有户姓马的人家,家中忽然出现不少怪事,每到夜间,有时抛砖掷瓦,有时鬼叫呜呜,有时则在无人之处发出火来。这样搅闹了一年多还没停止,请术士祈祷消灾也毫无效果。于是,马家便另行买宅,迁到别处去了。有人赁居马家这所宅院,仍然照样不得安宁,不久也搬走了。从此,没人再敢来住。有位老儒不信会有这等怪事,用很便宜的价钱购买了马家宅院。他选择吉日搬进宅内,竞安安静静,没有发生任何异常事情。很多人都说老儒德高望重,能够镇住妖魅。不久,有个狡猾的盗贼登门与老儒争吵辱骂,人们才知道马家宅的各种怪事,都是老儒买通盗贼在夜间*,并非真有妖魅。先父姚安公说:“鬼魅也不过是善于变幻罢了。老儒也这么巧于变幻,可以把他看作是真正的妖魅。”
  【译文】
  乾隆二十四年七月,姚安公在苑家口,遇到一个和尚。和尚合掌行礼说:“相别已有七十三年了,相见不请我吃一顿斋饭么?”恰好旅舍卖的都是素食,两人便一起吃饭。姚安公问和尚多大年纪了,和尚解开行囊拿出一份度牒。这度牒是明代成化二年签发的。姚安公又问传到他这一代一共有多少代了。和尚马上把度牒收进行囊中,说:“你怀疑我,不必再说了。”饭没吃完便走了,竞不知这和尚的真假。姚安公曾以这件事来告诫我说:“士大夫们好奇,往往受这类人的骗。即便是真仙真佛,我也宁可错过。”
  【译文】
  我家假山上有一座小楼,狐精居住在里面五十多年了。人不上去,狐精也不下来,但对常见到门窗无风却能自动开关。楼的北面叫绿意轩,老树绿荫森森,是夏天乘凉的地方。戊辰年七月,忽然夜里听到琴声、棋声。童仆跑来禀告姚安公,姚安公知道是狐精所为,丝毫也不介意,只是对童仆说:“原就胜于你们饮酒赌博。 ”第二天告知昀说:“海上客没有机心,那么白鸥可以狎玩。平安相处已经很久了,只宜以不闻不见对待它。”到现在也全然没有别的变异。
  【译文】
  乾隆三十二年春天,我带全家来到京城。因为虎坊桥的旧宅没赎回,便暂住钱香树先生的一座空房里,听说该房楼上有狐狸,里面锁着杂物,一般人也不上去。我开玩笑在墙上贴了一首诗:“草草移家偶遇君,一楼上下且平分,耽诗自是书生癖,彻夜吟哦厌莫闻。”一日,侍女上楼开锁拿东西,大喊出了怪事。我跑去看,只见地上尽是尘土,画满了荷花,亭亭玉立,极有功底。于是,我铺开文房四宝,又在墙上写了一首诗:“仙人果是好楼居,文采风流我不如。新得吴笺三十幅,可能一一画芙蕖。”几天后开门查看,纸笔原封不动。我把这事告诉了裘文达,裘文达说:“书香世家的狐狸,到底文雅些。”
  【译文】
  河间人冯树口,粗知笔墨,在京都穷困落拓,混了十几年还没混出名堂。每当遇到机缘,总是不能成功;向人请求帮助,也都是口上答应而见不到实惠。生活的穷困,精神的抑郁,迫使他寄希望于神灵指点,于是便到吕仙祠去祈梦。夜间,梦见一个人对他说:“你不要怨恨世上人情薄,你的处境是你自己造成的。你前生中好说空话,来博取宽厚长者的名誉:每遇到好事,心里明白必然办不成,也一定要再三怂恿,让人感激你的支持;每遇到恶人,心里明白必然不会宽恕,也一定要再三申辩,让人感激你的拯救。虽然好事没办成,坏人没救成,对任何人都没造成伤害和有益,可是恩情全都归了你,怨恨归了别人,你心中的机巧运算已经是相当过份了。况且,你参与支持和拯救的事情,都是自身处在局外,成败利害都由他人承担,与己无关。事情如果稍微涉及到你,你就会退避唯恐不速,坐视他人焚死淹死,即使抬一下手就能救,也怕麻烦而不肯抬。这种心术还可继续问吗?由自己的这种心术去恩想别人,别人对你貌合情疏,表面关切而心中冷漠,应该不应该呢?鬼神责求人的行迹,一两件错事还可以用好事抵消。至于罪行犯在心术上,就不是冥间法律所能宽容的了。你的今生也就这样了,勉修来世到是可以的。”后来。冯树口果然冻饿而死。
  【译文】
  史松涛先生名字叫茂,是华州人,任官到太常寺卿,和我的先父姚安公是好朋友。我在十四五岁时,记得他与先父姚安公谈到一件事,说:某公曾打死了一个很能*仆人。后来这个仆人附魂在一个呆痴的婢女身上,和某公辩论道:“我营私舞弊该当死罪,但是你*我,我心中很不平。你得到高官厚禄,所受恩惠不是超过了我么?你卖官职,积聚了上万钱财,所得赃款不也超过了我么?你在某伴事某件事上,颠倒是非,草菅人命,你窍弄权术不更甚于我么?你可以负国,为什么责备我负你?你*我,我心中实在不平。”某公发怒,把婢女打倒了,她嘴里仍然嘟囔不停。后来某公也不得善终。于是史松涛叹道:“我们绝对不会到这地步。不过我等和众人一样随波逐流,坐享俸禄,却常常责备奴婢们不干活,他们岂不也在心里责备我们么?”
  【译文】
  京城李某因贩枣常到邻县去。一次偷偷拐了房东的少妇来。到了家,他妻子已先一步跟人跑了。李某自我安慰说:“幸亏带了个女人来,不然成了光棍。”人们算了一下,他妻子私奔的时候,正是这个少妇跟李某走的第二天。这恰恰是对李某的报应,他却蒙在鼓里,洋洋自得。不久,这个少妇不愿住在农村,又跟人跑了。李某这才茫然不知所措。后来,少妇的先夫跟踪到京城,要告李某。李某死不承认,因为少妇已走,没留下证据。正在吵闹中,听说村里有个术士能请神仙,大家说:“去问问神仙吧。”神仙写了首诗:“鸳鸯梦好两欢娱,记否罗敷自有夫。今日相逢相一笑,分明依样画葫芦。”先夫知趣地走了。据两县交界的人说,那个少妇也是房东拐来的,她早已有丈夫。
  【译文】
  满姓老妇,是我弟弟的乳母。她有一个女儿,名叫荔姐,出嫁到近村民家为妻。一天,荔姐听说母亲有病,来不及等待丈夫同行,就匆匆赶来探望。当时已经入夜,残缺的月亮微有光明,只见一个人在后面追得很急。荔姐估计是强横暴徒,但在空旷的野地里,无处可以呼救。于是隐身古墓的白杨树下,把发簪和耳饰藏入怀中,解下丝带系在颈上,披发吐舌,瞪眼直视,等待来人。那人将要走近,荔姐反而招他来坐。那人走到荔姐身旁一看,发现是个吊死鬼,大吃一惊,倒地不起,荔姐就趁机赶快逃脱。等到进门,全家大惊,慢慢地询问,得知实情,又气愤又好笑。正在商议向邻里追问,第二天纷纷传说某家少年遇鬼中了邪,那鬼现在还跟着他,已经发狂胡言乱语。后来求医问药、画符驱鬼,都没有效验,竞终身得了颠口病。这或者由于恐怖之余,妖邪鬼魅趁机而击中了他,就不可知了。或者一切幻象,由心而造作,也不可知了。或者明察的神诛*恶人,暗中夺去了他的魂魄,这也不可知了。但都可以作为那些浮浪子弟的鉴戒。
  【译文】
  制府唐执玉审查一件*人案,已经定案。这天夜里他独自点灯坐在屋里,忽然隐约听到哭泣声,好像渐渐临近窗户。唐制府叫小婢出去看看。小婢出去,惊叫了一声倒在地上。唐制府掀开帘子,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鬼跪在台阶下。唐制府厉声喝问,鬼叩头道:“*我的人是甲,县官却误判是乙,这个仇报不了,死也不能暝目。”唐制府说:“知道了。”鬼离去了。第二天,唐制府亲自提审,证人们提供死者的衣服鞋子等物,与昨夜所见的相符。唐制府更加相信了,竟按鬼所说的改判叩为凶手。原审案官百般申辩,坚持认为南山可以移动,但这个案子不能改。唐制府的助手怀疑有别的原因,婉转地问唐制府。唐制府说了见鬼之事,助手也拿不出什么主意来。一天晚上,助手来见唐制府,问:“鬼从哪儿来的?”唐制府说:“他自己来到台阶下面。”助手问:“鬼往哪儿去了?”唐制府说:“他倏然越墙而去。”助手说:“凡是鬼,都只有形影而没有肉躯,离去时应该是突然消失,而不应该越墙。”随即便到鬼越墙处查看。虽然屋瓦没有碎裂的,但因刚下过雨,几处屋顶上都隐约有泥脚印,一直到外墙,泥脚印下去了。助手指着泥脚印说:“这一定是收买了有功夫的盗贼*。”唐制府沉思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仍改回原判。他把这事压下了,没有再追究。 作者: 清粥小菜 时间: 2012-4-2 14:50
【译文】
  景城南边有座破寺庙,附近无人住,只有一个和尚带着两个弟子管理寺庙,料理香火,但两弟子都象村里的庸人一样蠢,见到施主行礼都不会,但他们却十分狡诈。偷偷买来松脂,碾成粉末,夜里用纸卷起点着,撒向空中,于是,火光四射,见火的人都来询问,而师徒三人却插着门酣睡,都说不知道。又暗地买来唱戏的佛衣,扮作菩萨、罗汉,在月夜或站在屋脊上,或躲在寺门树下。看过的人来问他们见过没有,也说没看见。有人把所见告诉他们,三师徒便合掌说:“佛在西天,来这破庙作甚?官方正追查白莲教,我们与你无怨无仇,何必造谣害我?”人们从此更加认为是真佛现身,所以施舍的人越来越多。寺庙日趋破落,而和尚又不肯整修。他们说:“这儿的人爱捕风捉影,若再加整修,这些人更有借口了。”十多年后,师徒三人靠施舍渐渐致富。不料却招来了强盗,打死了师徒三人,抢走了所有的钱财。官府检视剩余下来的箱子,发现了松脂、戏装等物,这才发现了和尚们的阴谋。这是明代崇祯年间的事。我的高祖厚斋公说:“这几个和尚袁面老实,实际骗人手法也够巧妙。但他们却因骗财害了自己。若说他们很蠢,也未尝不可。”
  【译文】
  有个书生宠幸一个娈童,相爱如同夫妇。娈童生病将死,对书生万般的凄切眷恋。气已经断了,还握着书生的手腕,掰开才松手。后来睡梦之中见到他,灯影月光之下见到他,渐渐到了白天也见到他,相距经常是七八尺。问他不说话,叫他不向前,靠近他则退却。因此惘惘然成了心病,画符请神治疗没有效验。他的父亲暂且叫他借住在寺院里,希望鬼不敢进入佛地。到了那里,则仍然见到,和以前一样。一个老和尚说:“种种魔障,都是起于心。果然是这个童子吗?是心所招致;不是这个童子吗?是心所幻变。只要空你的心,一切就都消灭了。”又一个老和尚说:“师父对下等人说上等的法,他没有把握自己的意志力,心怎么能空?正像只说病症,不开药物罢了。”于是就对书生说:“邪念纠缠盘结在一起,如同草之生根。应当像物在洞孔中,用楔子把它通出来;楔子塞满洞孔,则物自然出来。你应当想:这个童子死后,他的身体渐渐僵冷,渐渐膨胀,渐渐臭秽,渐渐腐烂,渐渐尸虫蠕动,渐渐五脏六腑碎裂,血肉狼藉,显出种种颜色。他的面目渐渐改变,渐渐变色,渐渐变得像恶鬼罗刹,那么恐怖的念头生了。再想:这个童子如果还在,一天长大一天,渐渐壮实魁伟,不再有妩媚的恣态,渐渐有稀疏的胡须,渐渐脸颊上的长须长得如同能刺人的戟,渐渐面皮苍黑,渐渐头发花白,渐渐两鬓如雪,渐渐头上秃顶、牙齿缺落,渐渐弯腰曲背,病痨咳嗽,鼻涕眼泪,流涎吐沫,肮脏不可接近,那么厌弃的念头生了。再想:这个童子先死,所以我思念他;倘若我先死,他的相貌姣好,肯定有人引诱,利益的勾引,势力的胁迫,他未必能像寡妇那样保持节操。一旦离去,陪他人睡觉,我在活着的时候,对我的种种淫亵的话语,种种淫亵的姿态,都回过来向了这个人,由着他任意娱乐;从前的种种亲昵欢爱,如同浮云散灭,没有留下一丁点儿痕口,那么愤怒的念头生了。再想:这个童子如果活着,或者倚仗宠爱,骄横任性,使我难以忍受,偶而触犯,翻脸咒骂;或者我的钱财不丰厚,不毹满足他的要求,顿时生出异心,形状脸色冷漠;或者他见人家富贵,抛弃我到了别处,同我相遇,如同陌路人,那么怨恨的念头生了。有这种种念头在心中起伏生灭,那么心就没有多余的闲空。心没有多余的闲空,那么一切爱恋之根、欲念之根无处容纳,一切魔障不去摆脱就自行退却了。”书生按照他的教诲去做,几天中,有时见,有时不见。又过了几天,竟然消灭了形迹。病好了前往寻访,则寺中并没有这两个和尚。有的说是古佛化身显现,有的说和尚在十方常住,来往如行云,偶而萍水相逢,很快又云游到别处去了。
  【译文】
  先太夫人的乳母廖氏说:沧州的马落坡,有个妇人以卖面为业,用赚来的面赡养婆母。因家贫养不起驴,常自己推磨磨面,每夜都要磨到四更天。婆母死后,妇人去上坟,回来的路上,遇到两位少女。少女迎面笑着对她说:“我们与你共同居住了二十多年,认识我们吗?”妇人十分惊讶,不如怎样回答。二女说:“请嫂子不要惊讶,我姊妹俩都是狐仙。因被嫂子的孝心所感动,每夜帮助嫂子推磨。不想受到了上帝称赞,因为这个功德,得成正果。如今嫂子已对婆母尽完孝道,我姊妹俩也要登入仙界了。现在前来道别,并且对你的提携之恩表示感谢。”说完,去如疾风,转瞬间就没了踪影。少妇回家后再去推磨,觉得重了许多,几乎不能推动,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运转自如。
  【译文】
  乌鲁木齐,翻成中文就是好围场的意思。我在这个地方时,有个笔帖式,名叫乌鲁木齐。算起来起这个名字时,是在平定西域前二十多年。他说他初生时,父亲梦见祖父说,你的儿子应该叫乌鲁木齐,并用指头画出这几个字给他父亲看。他父亲醒来后不明字意。但梦中之事历历在目,便起了这个名。不料他今天果然到了乌鲁木齐,是否想一辈子在这呢?乌鲁木齐后来升任房主事,果然死在官职上。自从他从军来这儿到死去,始终也没离开过这儿。命运都是注定的,难道可以不相信吗?
  【译文】
  乌鲁木齐又说,有个做饭的叫巴拉,从军出征时,每次遇到敌人都全力而战。在一次战斗中,流矢穿过他的左颊,箭头从右耳后透过来,他还奋力砍中一敌人,两人一起倒下了。后来乌鲁木齐到孤穆第办事,梦见巴拉来拜见。他衣冠齐整,一羔儿不像地位低下的杂役。乌鲁木齐在梦中忘了他已死去,问他一向在什么地方,如今要上哪儿去。巴拉说:“奉命出去办事路过这儿,偶然遇到了主人,来叙叙旧情。”问他怎么当了官,他说,上帝很看重忠孝节义,凡是为国捐躯的人,即便是仆从奴隶,如生前没有做过坏事,阴间里必给他一份差事;生前做过坏事的,也可以抵偿所犯罪过,到人间去转世。我现在任博克达山神的部将,官衔相当于骁骑校。问他到哪儿去,他说去昌吉。问他去办什么事,他说带有文书,不知其中写的什么。乌鲁木齐猛然醒过来,话音似还在耳旁。这时是乾隆三十三年六月。到了八月十六日,即发生了昌吉变乱。乌鲁木齐说鬼不敢事先泄露这个消息。
  【译文】
  昌吉修筑城墙时,掘地到五尺多,得到红口丝的绣花女鞋一只,制作精致,还没有完全朽烂。我的乌鲁木齐杂诗说:“筑城掘土土深深,邪许相呼万杵音。怪事一声齐注目,半钩新月口花侵。”就是吟咏这件事情的。入土到了五尺多,最近也须要几十年,为什么不坏?额鲁特女子不缠脚,为什么能做成弯曲如弓的样子,只有三寸光景?这必定有它的缘故,现在不得而知了。
  【译文】
  郭六,是淮镇的农家妇女,不知是她丈夫姓郭,还是她父亲姓郭,反正大家都叫她郭六。雍正二、三年间,闹大饥荒,她丈夫觉得活不下去了,出外到各地去谋生。临走的时候,给妻子跪下叩头说:“父母年老又有病,我就托付给你了。”郭六相貌漂亮,同乡的年轻人看她挨饿,便以金钱引诱她,她毫不理踩,只以缝纫来养活公婆。不久,靠缝纫也不足以维持生计了,她便请来乡亲们,叨头说:“我丈夫把父母托付给我,我如今无能为力了。如果不作别的打算,都得饿死。邻居们如果能帮我,那么请帮帮我;如果不能帮我,我只好卖身,请不要讥笑我。”乡亲们都犹犹豫豫地欲言又止,渐渐地都散去了。郭六痛哭着告诉了公婆,然后公然与那些浪荡子在一起鬼混。她积攒卖身钱,偷偷地找来一女子,并对她防范极严,不叫外人和她见面。右的说郭六想用这个女子来挣大钱,她也不解释。过了三年多,她的丈夫回来了。刚刚寒暄完,郭六便和丈夫去见公婆,说:“父母都在,今天就交给你了。”又带她所养的那位女子见丈夫,说:“我的身子已被玷污,不能再忍垢含耻地和你在一起生活了。我已为你另娶了一个女子,今天也交给你。”丈夫惊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郭六又说要到厨房去预备饭,便在厨房里自*了。县令来验尸,郭六的眼睛圆睁着不闭。县令宣判把郭六葬在祖坟里,而以后不能与她丈夫合葬,理由是:“不合葬,以表示和她丈夫断了关系;葬在祖坟,表示她和公婆关系密切。”郭六的眼睛仍然不闭。公公婆婆哀号道:“她本来是个贞妇,因我们两人她才去卖身。儿子不能养父母,反而叫隔亲的人来养。况且身为男人不能养父母,却委托给少妇,路人也都会理解她的一番苦心。断绝了关系是谁的过错?这是我的家事,官府不必参与!”说完,郭六的眼睛闭上了。当时邻里的人议论纷纷,看法很不一致。我的先祖宠予公说:“节和孝一样重要。但节和孝又不能两全,这事的是是非非,只有圣贤才能判断,我不敢发表什么意见。” 作者: 清粥小菜 时间: 2012-4-2 14:51
【译文】
  某位御史因犯重罪,被依法处死。有个负责审理案件的官员白天和衣而卧,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恍惚之中,他看见了刚刚死去的御史,吃惊地问:“君有冤屈吗?”御史说:“我身居御史,接受贿赂,出卖奏章,依法当死,有什么冤屈呢?”这人又问:“既不冤屈,为何前来见我?”御史回答:“因为对君感到遗憾。” 这人说:“负责审理此案的官员有七八个人,其中你的象我这样的旧交也有两三个人,为什么单单对我有遗憾呢?”御史说:“我与君过去有隔阂,不过是功名进取途中的互相排挤,并非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我受审时,君虽因避嫌没有发问,却有洋沣得意的神色;我定案时,君虽表面同情,虚词宽慰,却隐隐流露出幸灾乐祸的心思。这实际上是他人依法处死我,君以旧怨快我死。患难之际,这是最令人伤心的,我哪能不遗憾呢!”这人惶恐不安地对御史谢罪,问道:“这么说来,君要报复我吗?”御史回答:“我死于法律制裁,哪可报复于君。君有这样的居心,自然不是得福之道,也不用我来报复。我只是心中不平,让君知道罢了。”御史说完这话,这人若睡若醒,睁开眼睛已经不见御史,书案上的残茶还没有凉。后来,亲友见他精神恍惚失常,暗中叩问,他才把梦中的事情详述出来,并长叹一声说:“ 幸好我还没有落井下石,他都这样恨我。曾子说过:”哀矜勿喜。,这话太正确了。“他的亲友对人讲述这件事,也长叹一声说:”负责审案的官员一旦有了私心,即使应当判罪罪犯还不服气,更何况是不应当判罪呢?“
  【译文】
  编修程鱼门说:“怨毒之心对人的影响可大啊!宋小岩临死前,寄了一封信给朋友,说:白骨可以变成尘土,但灵魂终于不会消失。在地下黄泉,我等你来相会。我亲眼见过这件事。他的朋友将死时,用手捶着床说:宋公请坐。我也亲眼见过这件事。”
  【译文】
  相传某公奉命出使归来,驻留在接待宾客的房舍里。当时庭院中菊花盛开,某公在花下徘徊。他看见有小童隐约映现在稀疏的竹枝间,年纪约十四五岁,端丽温雅,如同盛妆的女子。经询问才知道是房舍主人的儿子。某公把他叫来谈话,发觉他十分聪慧灵巧。某公拿一把扇赠送给他,看到他目光流转送情,意思像是主动要来亲近。某公也爱他的秀美聪颖,依恋不舍,同他温声软语,恋恋不舍。恰巧左右的人都不在,童子当即跪下,拉着某公的衣袖,说:“您如果不厌弃,我就不敢欺骗您。我的父亲陷身于冤狱,如能得到您的一句话,他就可以活命。您肯救助,我当不惜这个身子。”童子刚从袖子里摸出状纸,忽然一股暴风冲击,把六扇窗门全部吹开,他们谈话的情景,几乎被侍从们偷看到。某公知道有异样的情况,就连忙挥手让他离去,说:“到晚上再慢慢商量。”并立即叫人驾车马走了。后经访察,知道是因为土豪*了人,罪案急切不能解免,买通了官府中的小吏,引导某公留宿他家,暗地里买了娈童,假装是他的儿子;又买通左右,得以到面前,用秦弱兰引诱陶口的计策。没有料到冤魂显示变异。裘文达公曾经说:“此公偶而多事,差一点中了计。士大夫一言一行,不可不谨慎,如果当时面孔像包公,又哪里有机会可乘。”
  【译文】
  明朝崇祯末年,孟村出现大盗疯狂抢掠。盗贼见一个女子长得很美,就连同她的父母一起捆了起来。女子誓死不肯从贼受辱,盗贼就缚牢她的父母,用烧红的烙铁进行折磨。父母痛切惨呼,命女儿从贼。女子请盗贼释放父母,然后才肯从贼。盗贼知道女子是在欺骗自己,必定要先污辱她然后才释放她的父母。女子奋起猛批盗贼的面颊,于是与父母一同被盗贼*死,扔在了荒野。事后,盗贼与官兵格斗,马走到女子的尸体旁,后退不肯前进,陷进泥中被擒。这位女子的魂魄显了灵,可惜已经无从考知她的姓名。评论这件事的人意见很不一致。有的认为,女子在家未婚应该听从父母之命,父母让她从贼,她却为了成全个人的名节,坐视父母遭受酷刑,似乎是过于狠心了。有的认为,父母之命有理智和糊涂的区别,从贼不能与出嫁与否相提并论,如果父母命女儿去做妓女,难道也要听命去卖淫吗?这个女子似乎并无任何罪过。先义姚安公说:“这件事情与郭六的事情正相反,各有各的道理,但于心总是不敢确信她们的事实。还是汉景帝说得好:”不食马肝,未为不知味也。,,‘
  【译文】
  刘羽冲,不知名叫什么,是沧州人。我的高祖厚斋公常和他用诗歌唱和。他性情孤僻,好讲迂去的章法,实际上都迂腐不能施行。他曾请董天士作画,请厚斋公题诗。其中《秋林读书》画题道:“呆坐在秋天的树根下,孤独地没有伴。不知读的什么书,只见须眉都白了。手中拿着的,可能是《井田谱》。”大概是规劝他。他偶然弄到一本古代兵书读了之后,自称能带十万兵。恰好当时有土匪,他自己练兵和土匪较量,结果乡兵大败,他几乎被活捉了去。他又弄到一本古代讲水利的书,钻研了有一年时间,自吹可以使千里之地成为沃土,画了图游说州官。州官也好事,就叫他在一个村子里试验。刚挖好了沟渠,洪水来了,顺着沟渠灌进来,人几乎变成了鱼。从此他便抑郁想不开,常常在庭院中独自度步,摇头自语道:“古人能欺骗我?”每天叨咕千百遍,只有这六个字。不久,他发病死去。后来在风清月白的晚上,常见他的魂在墓前的松柏下,摇头踱步。仔细听去,嘴里念叨的还是这六个字。有人笑出了声,他的魂突然消失了。第二天观察,他的魂还和前一天晚上一样在摇头踱步。沉溺于古代的人很愚蠢,怎么能愚蠢到这个地步呢?阿文勤公曾教导我说:“满肚子都是书本知识能败事,肚里一点知识也没有同样能败事。下棋高手不忽视旧棋谱,但不照搬旧谱;名医不迷信古方,但不离古方。所以说:”将它研宄透了,而保存自己的特点。又说:它能教人以成规,但不能使人巧。‘“
  【译文】
  明代宦官魏忠贤的滔天罪行,史无前例。有人说,他知道自己必特垮台,因此偷偷养了条骡子,骡子一天能走七百里,以备逃跑时用。他还暗中驯养了一个和自己极端相似的人,作为替身。后来在阜城尤家店,他果然用替身救了自己的命。我认为这纯属捏造。从天道来说,如果在天有灵,老天有眼,决不会饶恕他;从人事来说,魏忠贤乱世八年,天下何人不认识他?假使他藏在旧党家,旧友也会看不惯他的小人之为,也会捉了他献出来。又假如他藏于荒僻之处,在农夫牧民的眼中,一个宦官,口音腔调相貌生活与众不同,必然引起他人的注意,用不了几天,保证附近皆知,走露风声。假如他远逃到国界之外,象严世蕃私通日本,仇鸾私通谙达,而他则没有这样。有高山深海的阻隔,又有关塞的防守,他也插翅难逃。过去传说建文帝逃了,后世尚且有不少不理解之处。建文帝虽说无德政,但还没传出去,人心仍向着他,六朝遗老对故主仍有一份忠诚。燕王依仗武力篡位,屠*忠良,这是天下人所不能接受的,因此帮助建文帝逃命,于理可通。魏忠贤罪恶滔天,流毒四海,人人都想捉到他痛打一番始才甘心。当时离明代灭亡还有十五年。他在这长长的十五年中,怎么藏得住呢?所以他私自逃走的说法,我决不相信。文安人王岳芳说:“乾隆初年,县学里忽然雷声轰轰,围绕文庙。闪电啧光,象一条条赤练绕天。闪电十多次进了殿门又出来了。训导王著起说:”这里必有反常之事。,他冒雨进文庙一看,发现一只蜈蚣趴在孔子的神位上。把大蜈蚣夹出来扔在台阶前,劈死了它后,天突然晴了。查验蜈蚣的背上,有‘魏忠贤,三个红字。“这个说法,我是相信的。
  【译文】
  乌鲁木齐的深山中,牧马人经常见到小人,高一尺光景,男女老幼全都有。遇到红柳开花时,就折下柳枝盘成小国,戴在头上,列队跳跃舞蹈,发出呦呦的声音,就像接着曲谱歌唱。有时到行军的帐篷里偷窃食物,被人逮住,就跪下哭泣。捆住它,则不进食而死。放了它,起初不敢立刻就走,走了几尺,就回头看,或者追上去喝叱它,仍旧跪下哭泣。离开入稍远些,估计追不上了,才度涧越山而去。但是它们的巢穴所在,始终找不到。这东西不是树木成精,也不是山中怪兽,大概是传说中矮人国的僬侥之类。不知道它们的名称,因为形状像小儿而喜欢戴红柳,因此叫作红柳娃。县丞丘天锦因为巡视牧场,曾经得到一个,腌制带回。细看它的须眉毛发,同人没有两样。知道《山海经》里所说的口人,确凿无疑是有的。有极小的必然有极大的,<列子《里所说的龙伯之国,也必然确凿无疑是有的了。
  【译文】
  塞外有一种称为雪莲的植物,生长在崇山的积雪中,形状与现在的洋菊相似,因此起名作莲。雪莲出生,必定成双成对,一雄一雌,雄的大,雌的小。但是雌雄二莲不是并在一起生长,也不是生长在同一条根上,两者的距离总是要有一二丈远。见到其中一株,再寻找另一株,没有找不到的。大概就像兔丝、茯苓一样,都是同一种气化育出来的,所以二者气息相同。凡望见雪莲花,默不作声,前往探取,必定能得。如果大呼小叫,用手指点告诉同伴,它就会缩入雪中杳无痕迹,就是挖雪探找也不能得。草木有知,这一情理不可解释。当地人说这是由于山神爱惜雪莲所造成的,也许是这样吧!此花生在极寒的地方,但性能却是极热的。在阴阳二气的对立统一体中,右一方偏胜的情况,却没有偏到绝灭了一方的情况,积阴凝于外部,纯阳必定结于内部。坎卦是一根阳爻夹在两根阴爻中间,剥和复二卦是一根阳爻居于五根阴爻的上方或下方,就都是雪莲的卦象。用雪莲泡酒作补药,多会促使血液发热,畅通循环。有人用来制造春药,祸果极为强烈。天地之间阴阳二气协调,万物才能正常生长。人身内部阴阳二气协调,各个系统才能正常运行。所以<素问《说:“亢则害,承乃制。”自从丹溪提出“阳常有馀阴常不足”的说法,医生没有吃透这话的本旨,往往补阴排阳,用寒药*伐生气。张介宾等人矫枉过直,遂又偏重于补阳驱阴,大量使用人参桂枝等补药,流弊至于*人。这是不懂得》易经《学说虽然主张扶阳,但也并非毫无限制,对乾卦中的上九一爻,就已作出“亢龙有悔”的告诫。世人的奢望和嗜欲日益强烈,不少人被嗜欲拖垮身体,补药容易暂时见效,所以坚信的人越来越多。因此,我认为偏重*伐阳气,好似推行韩非的刑名之学;而偏重补益阳气,如同实行商鞅的富国之术。初步使用,都可见到功效,但积重不返,必会损害根本,弊病是相同的。雪莲之功不补祸患,也是这个道理。
  【译文】
  唐太宗的《三藏圣教序》中说的风灾鬼难地区,好像就是如今辟展的土鲁番。在土鲁番沙漠中独自行走的人,往往听见叫自己的名字,一回答就随着叫声而去,不再回还。又有风穴在天山,像井那么大,风不时从里面出来。每次风出来,在数十里之外的地方,先听到波涛声,过了一两刻钟风才吹到,风所经过的地域直径,宽不过三四里,人可以紧跑躲避开。躲不及,便可把许多车用粗绳连结在一起。这样也被风吹得上下颠簸,好像在大江浪涛之上的船。如果只有一辆车遇到了风,那么连车马带人和货物,都会被风卷起轻如一片树叶,飘飘地不知给吹到哪儿去了。这种风都是从南往北吹,过了几天又从北往南吹,好像呼吸的吐气吸气。我在乌鲁木齐时,接到辟展转来的公文,说军校雷庭在某日,连人带马都被风吹过岭北,问发现过他的踪迹没有。又,昌吉的通判报告,某天午时,有一人从天上下来,是特纳格尔遣送的犯人徐吉,被风吹来了。不久,特纳格尔的县丞报告,徐吉于当天逃走。一算时间,则从九点到十二点,他已飞了二百余里地。这事在这个地方不奇怪,如果在别的地方可就成了异闻了。徐吉说,被风吹时如醉如梦,身子像车轮子一样旋转不停,眼睛睁不开,耳边好像有万鼓乱呜,嘴和鼻子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喘不过气来。使了好半天的劲儿,才能喘过一口气来。按《庄子》中说:天地呼气,它的名字叫风。气无所不到,不应该有洞穴。大概是气偶然聚在一起,因此产生了这种反常现象。就像火气偶然聚在巴蜀,便生成火井、水脉偶然聚在于阗,便成为黄河的源头一样。 作者: 清粥小菜 时间: 2012-4-2 14:51
【译文】
  何励庵先生说:相传明末有个书生独自行走在丛生的草木间,听到琅琅的读书声,奇怪在空旷的野地里哪里能有这个。循声寻找,则一个老翁坐在墓地中间,旁边有十多只狐狸,各自捧书蹲身而坐。老翁看见他,起身迎接,那些狐狸都捧着书像人一样的站立。书生考虑既然懂得读书,必定不会有祸害。因而同他们以礼相见,席地而坐。问:“读书为了什么?”老翁说:“我们都是修仙的。凡狐狸的求仙有两条途径:其一是采精气,拜星斗,渐渐到了通灵变化。然后积年修炼而成正果,这是由妖而求仙。但是设或入了邪僻一路,就触犯了天条。这条路快速而危险。其一是先炼形成为人,既然得以成为人,然后讲习内丹,这是由人而求仙。虽然吞吐导引的修炼,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而长久地坚持,自然能够圆满。这条路曲折而安全。但是形体不能自变,是随心而变。所以先读圣贤的书,明白三纲五常的道理。心变化那么形体也就变化了。”书生借他的书看,都是《五经》、《论语<、》孝经《、》孟子《之类,但只有经文而没有注解。问:“经不解释,何从讲解贯通?”老翁说:“我辈读书,只求明理。圣贤的言语,本来不艰深,口头讲授与接受,疏通解释词义,就可以知道它的义理要旨,要注解做什么?”书生奇怪他所持的议论怪僻,惘惘然不知所对。姑且问他的寿数,答说:“我都记不得了。只记得我受经的日子,世上还没有刻版印刷的书。”又问:“经历了几个朝代,世事有没有同异?”答:“大都相差不太远。只是在唐朝以前,只有儒者。北宋以后,常听说某甲是圣贤,这点小有差别罢了。”书生无从估量,作揖而别。后来在途中遇见这个老翁,要想同他说话,老翁却掉转头径自走了。按,这大概是先生的寓言。先生曾经说:“用讲经文求取科第出身,残缺不全,将就应付,言词愈美而经愈是荒疏。用讲经文树立门户,众说纷纭,辩论驳难,说法愈详细而经也愈是荒疏。”他们的语意就像符节一样的符合。又曾经说:“凡是巧妙的手段方法,中间必然有不稳当的地方。如果步步踏实,即使小有失误,终不至于折臂伤足。”这同老翁所说的修仙的两条途径,也是同一个意思。
  【译文】
  有位扶乩降仙的人,从江南来。他所请下来的神仙自称卧虎山人,不预测吉凶,只与人唱诗和词,也能作画。画也不过几笔兰竹,具备形体就算成画。至于诗,却是清浅不俗的。我曾亲见该仙下坛时所作的一首绝句:“爱*嫣红映水开,小停自鹤一徘徊。花神怪我衣襟绿,才藉莓苔稳睡来。”又作咏舟诗,限车字;作咏车诗,限舟字。二诗写道:“浅水潺潺二尺馀,轻舟来往兴何如?回头岸上春泥滑,愁*疲牛薄笨车。”“小车口辘驾乌牛,载酒聊为陌上游。莫羡王孙金勒马,双轮徐转稳如舟。”其他诗大都类此。问他的姓名,则固答说:“世外之人,何必要留下姓名。如果一定要追问,那就只有胡编一个来应付了。”有甲乙二人向这位江南扶乩降仙者学得降仙之符,也能请来该仙,但写出的字大多不可辨认,这是由于扶乩人的手还不熟练造成的。一天,乙焚烧了降仙符,但仙却没有降临。过了几天再焚符召请,仍然没来。后来,该仙降临到甲家,甲问乙召不降的缘故。仙的判文说:“人生在世,孝弟二字是做人的根本;孝弟方面有了惭愧,就不可以做人了。乙这个人近来与自己的兄长分家产,隐匿了千金;又诡言父亲有笔遗债,当由兄弟共同偿还,实际上是要把兄长偿还的部分据为己有。我虽然在世外闲游,不干预人事,但从道义上讲是不能与这种人有任何缘份的。请转告我的意思,以后不要再亵渎我。”又给甲出示判文说:“你最近获得新鲜水果,普遍分发到每个儿女让他们吃,唯独忘了没给孤侄,致使他抽泣了一个夜晚。虽说不是故意不给,但也是平时歧视造成的。如果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也会不到你这里来。”先父姚安公说:“我见到他的诗词,认为他是一个灵鬼;但观此议论,似乎竟是神仙。”
  【译文】
  广西提督田耕野,开始娶了孟夫人,很早就去世了。他镇守凉州时,月夜在衙斋里独坐,恍惚梦见夫人从树梢上翩翩下来。两人像以前那样彼此说了几句客气话,孟夫人说:“我本来是天女,命里该当你的妻子,缘份满了就回去了。今天路过这儿相遇,也是缘份未尽之故。”田耕野问我能当多大官?夫人说:“你的官职不会到此为止,不久就会升迁。”又问我能活多大岁数?夫人说:“这很难说。你死的时候,不在乡里,不在官署里,不在路上馆舍里,也不会死在战场上,到时候自己就知道了。”问死后还能相见么?夫人说:“这就在你了。经努力,死后升天,就可以相见,不然就见不着了。”田耕野后来征伐叛乱的苗民,回师之时,在军营中去世了。
  【译文】
  奴仆魏藻,性格放荡轻佻,喜欢偷看妇女的身子。一日,在村外碰到一个少女,似曾相识而不知她的姓名地址,便和她调起情来。少女半推半就一言不发,目光脉脉有情,然后嘤咛一笑,转身朝西去了。魏藻注视着她,少女又回眸一笑。魏便跟着她走。渐渐靠近了,少女脸上飞起了一片红晕低声说:“来往的人多叫人看见难为情,你离开我半里跟着我。等到了家,我在墙外的车棚里等你,记住,枣树下拴着一条牛,旁边有一台碌碡的那家就到了。”之后。魏藻越走越远,傍晚将到李家洼,离自家已有二十里路。下了一夜的雨,天气刚晴,路上稀泥还没见脚印。魏藻远远地望见少女钻进了车棚,他暗自高兴,急奔过去。少女背着他坐立,正要去拥抱,少女忽然转过头来,却长得象罗刹鬼一样,牙如锯齿手象铁钩,脸色墨黑,眼闪如电。魏藻吓得回身便逃。罗刹鬼在后面紧追了二十多里,到了相国庄,已近晚上九点了。他知道是岳父家,撞开门,撞倒了一个少女,他也绊倒了,几个妇女乱哄哄跑来,拿着捣衣棒,一阵猛击,魏藻打得说不出话,只是“我我”乱叫。不一会儿,一个老太太拿灯出来,才知是女婿。大家又惊又笑,第二天,岳父用牛车送魏藻回家。卧床养伤两个多月。而魏藻在看见罗刹鬼那天,其他人并没看见,是不是他以邪召邪,狐鬼趁机耍他呢?先兄晴湖说:“魏藻从此再不敢寻花问柳,路上遇到妇女也低头走过去。把上面这件事看作是神灵的惩罚,也是合适不过的。”
  【译文】
  离我家十多里,有一个瞎子姓卫。戊午年除夕,他到所有经常叫他弹唱的人家辞岁,各家都给了他食物,自己背着回来。半路,他失脚掉到了一口枯井里。因为是在空旷的野地,路径偏僻,又家家都在守岁,所以路上没有行人。他大声呼叫,气堵口干,没有应他的。幸而井底空气温暖,又有糕饼可以吃,渴得厉害,就吃水果,竟然几天不死。碰巧屠夫王以胜赶猪回来,离井还有半里路光景,忽然绳断猪逃,疯狂奔跑在野田中,也失脚掉到井里。王以胜拿钩弄出了猪,才发现瞎子,已经只剩一点气息未断了。那井不是屠夫所应当经过的地方,这仿佛有一种什么神力在支配。已故兄长晴湖问到在井里的情况,瞎子说:“当时万念都空,心已经如同死去。只是想到老母卧病,等待瞎眼的儿子来奉养。现在连瞎眼的儿子也不能得了,估计这时恐怕已经成了饿死的人,觉得酸痛彻于肝脾,不可忍受罢了。”已故兄长说:“不是这一个念头,王以胜所赶的猪必定木会断了绳子。”
  【译文】
  齐大是献县的一个非常厉害的强盗。他曾与一伙强盗进行抢劫,其中一盗见被劫人家的妇人美丽,就要强奸。他首先用刀威胁,妇人誓死不从。接着便反接妇人双手,将她捆在长凳上,剥去下衣,呼使另外两盗一左一右,挟住妇人的双足。齐大正在房上了望看庄,闻听屋内妇人呼号,立即从屋脊上飞跃而下,挺刃冲入屋中,厉声呵叱:“谁敢这么干,有他没有我!”汹汹欲斗,目光如同饿虎。在这间不容发的危急极点,美妇人竟靠突然出现的齐大免除了一场灾难。后来群盗全部被捕,并肩遭到诛*,唯有齐大漏网,始终没有抓获。据群盗说,官兵搜捕的时候,齐大实际上就藏伏在马槽底下。据负责搜捕的官兵说,他们在马槽附近往来搜查了好几遍,只看见槽下有一捆腐朽的竹竿,大约有十几根,积满了尘土污秽,似乎是放置了多年,从来没人动过。
  【译文】
  贡生张晴岚说,有一寺庙的藏经阁住着狐狸,和尚大多住在阁下。一天热得难受,有个打包僧嫌下面噪杂,便搬到上面住。和尚们忽然听梁上的狐狸说:“各位暂时各回自己的住所,我的亲属不少,要移居阁下。”和尚们问他长期住上面,为何忽然要下来住。狐狸说:“和尚住在这儿。”和尚们问他躲避和尚干啥,狐狸说和尚是佛门弟子他怎敢不躲。和尚们又问:“我们不也是和尚么?”狐狸不回答了。和尚们坚持刨根问底,狐狸才说:“你们自以为是和尚,我没话说了。”我堂兄懋园听了这事说:“这狐狸黑白俞明,他也可使儒、道、佛三教之人深深地自省啊!”
  【译文】
  甲见乙的妻子漂亮,很喜爱,便告诉了丙。丙说:“她丈夫很粗鲁,可以想法子。你要不吝惜钱,我可以为你办这件事。”于是找了一个同邑的浪荡子,用金钱买通了他,嘱咐他:你在白天偷偷地藏到乙家里,而故意被乙发现。待被捉住后,你承认是想偷东西。大白天不是偷盗的时候,而且你的神情衣服也没有偷盗的迹象,那么必定怀疑有奸情,但你不要承认。等官府再次审问后再承认,按罪不过是戴枷吃板子。我会想办法使这个案子不了了之,你不会吃苦的。“这个浪荡子按丙吩咐的去做,最后果然不了了之。然而乙竟把妻子休了。丙怕乙后悔,教妻方家告乙,而丙又偷偷地贿赂证人等,使妻方败诉。妻方恼恨,便把女儿又嫁了出去。乙也恼恨,听任前妻嫁给了甲。甲花大价钱把乙妻买来当妾。丙又教浪荡子反过来咬甲,揭发他的阴谋,而教甲花钱免灾。算起来,丙前后干得了千两银子。这时丙听说家庙举行祭祀,便下力准备一应祭祀所需用具,打算去祈祷福寿。在这前一天晚上,庙祝梦见神说:”他准备了丰盛的仪礼祭祀我,钱从哪儿来的?明天他来,不要叫他入庙。不合礼仪的祭祀,鬼神尚且不接受,何况是不合道义的祭祀?“丙来到后,庙祝说了神的话,不让他进庙。丙发怒不信。刚走到台阶,抬糸西的人都摔倒了,准备的器具都摔坏了。丙这才惶恐地回去了。过了一年多,甲死了。那个浪荡子因是同谋,所以时常来丙家,趁机诱拐他的女儿逃了。丙恼恨病死,丙妻带着家财改嫁了。他女儿到了德州被人审出奸情,便由官府遣送回原籍,打了一顿板子后,由官府发落。当时丙的阴谋已败露,乙恨极了,便卖了家产把丙女买了来,让她赔睡了三夜,又转卖给了别人。有人说,丙死时,乙还没有娶妻,丙妻便嫁了他。这不过是快人心的说法,没有这事。那个浪荡子后来当了乞丐,丙女沦落为娼,这倒是确实的。 作者: 清粥小菜 时间: 2012-4-2 14:51
译文】
  益都李词畹说:秋谷先生游历南方的日子里,借住在一户人家的园亭中。一天晚上,上床躺下以后,要想做一首诗。正在沉思之间,听到窗外有人说道:“您还没有睡吗?对您清丽的词句,我已经醉心了十多年。现今幸而下榻在这个房间,偷听您的言论,虽然已经有一整月,始终因没有机会提出疑难的问题请教为恨。耽心您或者会突然间到别处去,不能够尽情倾吐我心里所想的,这就成为平生的憾事了。所以不揣冒昧,希望隔窗听您的谈论,先生能不拒绝吗?”秋谷问:“您是谁?”答:“别墅幽深,重重的门户夜间都关闭,自然断不是人迹所能到。先生的神思平和旷达,想来不会恐怖,也不必深究了。”问:“为什么不进入房间相金晤?”答:“先生的胸怀洒脱闲散,我也对礼仪形式感到厌倦。只要能有精神的交往,何必一定在形体之间呢?”秋谷于是每天同他应酬答对,对《诗经》的六义探讨得颇为深刻。就这样继续了几个晚上。一次,偶而乘着醉意戏问道:“听您的议论,不是神不是仙,也不是鬼不是狐,莫非是东坡所说‘山中木客解吟诗,吗?” 说完寂然无声。捅一条窗缝窥看,残缺的月亮微有光明,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掠过水亭的檐角而去。园子里老树高耸入云,怀疑它是树木的精怪。词畹又说:秋谷同精怪谈话时,有客人在偷听。精怪说渔洋山人的诗就像名山胜水,奇树幽花,而没有一寸的泥土来种植五谷;如同雕刻的栏杆,曲折的台榭,池苑馆舍,景色宜人,而没有寝室遮蔽风雨:如同彝鼎口洗这类古玩器皿,色彩错杂灿烂,堆满桌子,而没有釜甑这样的炊具供烧火煮饭;如同编织锦绣,精巧就像出自仙人的织机,而没有裘皮袍葛布衣来抵御寒署;如同舞衣歌扇,姬妾众多,而没有主妇来主持家政料理饮食;如同梁孝王的兔园、石崇的金谷园,有满堂风雅的客人,而没有良友进劝戒谏诤的话。秋谷极为击节赞赏。又说明末的诗如平庸的音乐,杂乱呜奏,所以渔洋用清新的诗风来挽救;近人的诗浮华的声响日日增加,所以先生用深剥显豁的诗风来挽救。其势本相承袭,从情理上说不应一方胜过另一方。私下考虑两家的宗派,应当调和互补,合则双美,离则两伤。说是秋谷还很觉不平哩。
  【译文】
  乌鲁木齐有位道士,在街市上卖药。有人说这位道士身怀妖术,人们见到他夜宿旅舍时,临睡前总是从佩囊中掏出一个小葫芦,倒两丸黑东西,随后就出现两个少女陪他睡觉,天亮时就看不见了。问他少女在哪里,他说根本就没有。我记起《辍耕录》所载的周月惜一事,说:“这是道士采取了别人的生魂,这种妖术一吃马肉就破,”正好中营有马死了,就派人秘密嘱告旅舍主人,说旅舍赶巧有马肉,问道士吃不吃。道士一听,掉头就走,说:“马肉哪能吃呢?”我越发怀疑道士有鬼,打算审讯处理道士。同事陈题桥对我说:“道士暗携少女,不是你亲眼所见。不食马肉,也不是你亲眼所见。周月惜的事情出自陶九成的小说,不知是真是假。所谓马肉破术之说,也不知是否灵验。你相信传闻之词,根据无凭无证的道听途说,就突然搞起狱案来,似乎不妥。塞外不该允许闲杂人逗留,命令有关部门把他驱逐出境也就可以了。”于是我就终止了原来的打算。将军温公听到这件事情后说:“对于这个道士,如果审讯穷究,那就太冒失了,倘若他畏惧刑罚,胡供别人,事关重大,又无确证,如何收场?如果驱逐出境,那就太保守了,倘若他转移外地,酿造事端,说曾在乌鲁木齐久住,谁来承担责任?按照关塞惯例,对于形迹可疑的人,应当盘问搜查,查有实证,交有司处理;查无实证,就开发公文遣返原籍,让他不能蛊惑民众,不是很好吗?”我们二人一听,都很佩服温公的意见。
  【译文】
  学士庄木口,少时随着父亲书石先生泊船在长江边,夜里失足落进水里,而船上的人却不知道。他在水里沉浮间,听见有人说:“把福建学政救起来,这有很大关系,不要马虎。”不知不觉,他又被挂在原船的舵尾上,经呼救才被拉了上来。后来他果然被任为福建学政。赴任时,他举出上述事对我说:“我要回不来了么?”我以立命之说勉励他。后来他竟死在任上。又,他的哥哥任侍郎,雍正八年,在京城的私邸中赶上地震,被压在小巷里。恰好两堵墙相对塌倒,相互支撑像人字的帐篷,他的哥哥在里面过了一昼夜,才被挖出来。这不是死生有命么?
  【译文】
  何励庵先生说,十三四岁时他随着父亲罢官回京。由于人多船窄。他把席子铺在大箱子上睡觉。夜里觉得有一只手压住他,手掌冰凉,这样压了好久才醒来。以后夜夜如此,说是气虚,但吃过药,不管用,可是上了岸就好了。后来知道这个箱子是仆人的。临走时,仆人偷偷地把母亲的棺材和尸体烧了,用衣服包了遗骨,藏在箱子里。也许因为人睡在大箱子上,鬼魂压得不得安宁,所以出现怪异之事?照这样说,外乡的游魂能随遗骨回家的说法,相信是真的。
  【译文】
  励庵先生又说:有个友人姓聂,前往西山深处上坟回来,天冷日短,阴沉沉地天已晚了。因为害怕有老虎为患,所以跌跌撞撞,尽力赶路。望见有破庙在山腰里,急忙奔入。这时已经天黑,听到墙角有人说话道:“这里不是人境,施主可以赶紧离去。”他以为是和尚,就问:“师父为什么在这暗里坐着?”答:“佛家不说谎话,自身实在是吊死鬼,在这里等替代的。”聂恐惧战口,过了一回说:“与其死于虎,倒不如死于鬼,我同师父一起住宿了。”鬼说:“不去也可以。但是阴间和阳世不是一条道,您承受不了明气的侵袭,我承受不了阳气的炙烤,都不得安宁。各自占据一个角落,不要互相靠近好了。”聂远远地询问等替代的缘故。鬼说:“上帝爱好生命,不想要人自己伤害自己的性命。像忠臣的尽节,烈妇的保全贞操,这虽然是意外的横死,同寿终而死没有什么区别,不必等替代。那因情势紧迫困窘、更没有求生之路的,同情他事情出于不得已,也交付转生轮回,仍然查核计算他的生平,依照善恶接受报应,也不必等替代。倘若有一线的希望可以活命,或者因为小小的愤恨,不能忍受,或者借此连累别人,放纵他的邪恶之气,轻率地上吊的,那么大大地违背天地降生万物的心,因而必定使他等替代以表示惩罚。所以囚禁之后,沉沦滞留,动不动达百年之久。”问:“不是有引诱人相替代的吗?”鬼说:“我不忍心。凡是人上吊时,为节义而死的,魂从头顶上升,他的死迅速。为愤恨嫉妒而死的,魂从心处下降,他的死缓慢。没有断气的时刻,各条血脉倒涌上来,肌肤寸寸都像要裂开,痛得如同用刀在碎割,胸腹肠胃里如同烈火焚烧,简直无法忍受。像这样要过十多刻,形与神才分离。想想这样的痛苦,看见上吊的人正要阻止,让他赶快回头,肯去引诱他吗?”聂说:“师父存这样的念头,自然一定要升天。”鬼说:“这伞不敢盼望。只是一心一意地念佛,企图忏悔罢了。”一会儿,天将要亮了,问他不说话,仔细观看,也没有见到什么。后来聂每次上坟,必定携带饮食纸钱祭奠他,总有旋风围绕左右。有一年,旋风不来,料想他因为一念之善,已经解脱鬼的处境了。
  【译文】
  王半仙曾经拜访他的狐友,狐友笑着欢迎说:“君昨夜作梦,到了范住家,竟欢快到那种程度。”范住是邑中的名妓。王半仙回忆确有此梦,问狐友何以知道。狐友说:。人秉阳气而生,阳气好上升,常冒出头顶。睡着的时候精神凝聚在心中,灵光与阳气互相映照,像镜子映照影相一样。梦从心中生出来,影相就在阳气中显示出来了,来往活动,出现消失等各种现象,都能倏忽变成一二寸高的小人形状,像图画,像戏剧,像虫在蠕动似的。即使是不可告人的心底秘事,也会百态毕露,鬼神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狐中通灵性者也能看得见,只是听不到小人的说话声而已。昨晚偶然路过君家,恰好观赏了君的美梦。“狐友又说:”心中的善恶,也表现在阳气中。产生一个善念,阳气中射出一线烈火;产生一个恶念,阳气中喷出一线浓烟。浓烟罩头,顶端如果是还有一丝光亮,表明此人是畜生道中的人;若连一丝光亮也没有,表明此人是泥犁地狱中的人。“王半仙问:”恶人浓烟罩头,梦影还怎么能够出现呢?“狐友说:”人心本来是善良的,被恶念所遮蔽。睡时一念不生,良心还其本来面貌,阳气仍然是光明的。就是恶人刚睡醒时,恶念还没兴起来,光明也还是存在的。恶念越起就越昏暗,恶念全部兴作起来就全部昏暗了。君不读书不知此理,可去试问一下秀才,孟子所说的夜气就是指此。“王半仙慌恐地说:”鬼神的鉴察,竞达到了人的梦中。“ 作者: 清粥小菜 时间: 2012-4-2 14:52
【译文】
  雷生出于地上,以前我在福建白鹤岭见过。白鹤岭高五十里,阴雨天在岭上俯视,见浓云仅到山半腰。有一缕气从浓云中涌出来,直冲而上。这缕气的尾部忽然有火光迸散,随即砰然一声巨响,和火炮完全相似。至于击打东西的雷,则从天上下来。乾隆三年夏天,我和堂兄懋园,坦居在崔庄三层楼上读书。开窗向四边望去,能看到几里地以内的景物。当时正下雷雨,远远地望见一个人从南边来,离崔庄约有半里地庄右时,忽然跪在地上。随即云雾下垂罩住他,什么也看不见了。接着听见一声响雷,火光闪耀好像近在眼前,这时云雾已收敛上去。过了一会儿,人们纷纷传说高川的李善人被雷殛死。我随着人们去看,只见李善人遍身焦黑,拱手端正地跪着,仰脸望着天空。他的背上有红字,不是小篆,不是大篆,也不是草书、隶书,字的点划缠绕在一起,认不出几个字来。李善人吃斋敬佛,没干什么善事,也没干什么坏事。不知他遭雷击是前生的报应呢,还是他干了坏事而有所隐瞒。他侄子李士钦说:“这天早上起来,他一定要去崔庄,其实也没什么事要办,他竟冒雨而来,遭了雷击。”有人说这一天崔庄有大集,可能是鬼神促使他来,让人们看到他。
  【译文】
  我在兵部任职时,有一官吏被狐狸媚惑,瘦得皮包骨。他去请求张真人用符镇治,忽然听到屋檐处有人说:“你身为官吏,违背天理榨取钱财,应当伏法。前一辈子我受你救命大恩,所以用美色勾引你,摄取你的精气,叫你患性病得个好死,如今我被赶走,说明你罪孽深重不可救药了。但你也应努力行善,还有挽回的可能。”这位官吏的病从此好了,但他仍然不知悔改,后来果因盗用印信、私收马税被处死。堂吏有知道这事的,后来告诉了我。
  【译文】
  前母张太夫人,有个婢女叫绣鸾。曾经月夜坐在堂前阶上,呼叫她,则东西走廊都有一个绣鸾跑出来,形状衣服没有一点区别,以至于右襟反折一只角,左袖一半卷起也相同。张太夫人大惊,几乎跌倒。再观看,只存其中的一个,问她,是从西廊来。又问:“看见东廊的人吗?”说:“没有看见。”这是七月间的事。到十一月,张太夫人就去世了。大概福运已将尽,所以妖魅敢于现形吧。
  【译文】
  沧州插花庙的尼姑,姓董氏。一天,是庙神大士的生日,尼姑准备好供具,忽然身感疲倦,就倚靠几案睡了片刻。恍惚中,她梦见大士对她说:“你不献供,我也不挨饿;你就是献供,我也不会多么饱。寺门外有流民四五批,讨不到饭吃,就将要饿死了。你停止操办供品,给他们施舍饭食,功德胜于供我十倍。”尼姑猛然惊醒,开门一看,果然寺外有许多饥饿的流民。从此,她每年供神以后,都把供品施舍乞丐,说这是菩萨的旨意。
  【译文】
  先太夫人说,沧州有位轿夫田某,母亲得了鼓胀病快不行了。他听说景和镇一个医生有奇药,但距离那儿有一百多里。天刚亮他就狂奔而去,天傍晚了才狂奔回来,累得气息奄奄。但是这天晚上卫河水猛涨,船不敢渡。田某仰天大哭,声泪俱下。大家虽然都可怜他,但也没有办法。忽然一个船夫解开缆绳招呼道:“如果还有天道,这人就不会淹死。来来,我渡你过去。”他奋然摇橹,横冲滔天的波浪前进,一弹指间船已到达东岸。观看的人都合掌念诵:“阿弥陀佛。”先父姚安公说:“这个船夫信道的虔诚,超过了儒生。”
  阅微草堂笔记卷四滦阳消夏录四
  【译文】
  卧虎山人在田白岩家扶乩,大家都烧香拜祷,唯独一个狂做的后生斜坐在几案上说:“走江湖的练熟了手法,不过戏弄观众而已,哪有真仙天天听人使唤的。” 随即,乩诗一首在坛上,诗写道:“口口惊秋不住啼,章台回首柳萋萋。花开有约肠空断,云散无踪梦亦迷。小立偷弹金屈戌,半酣笑劝玉东西。琵琶还似当牟否,为问浔阳估客妻。”狂生看后大惊,禁不住屈膝下拜。因为这首诗是他几天前偷偷地寄给过去的妓女的,而且未经过修改。卧虎山人又下判词道:“这首诗幸亏没有寄到,寄到的话将又出第二个风流公子步飞烟了。这个女子既然已经弃暗从明,你这样做就是勾引良家妇女。白居易只是偶然写一首情诗以寄托哀思,你却来真格的。风流佳话太多是进地狱的根源。昨天偶然看见阴官记录籍册,所以我抄了下来。孽海无边,回头是岸,山人多嘴舌,实是出于一番苦心,先生不要怪我多说了几句。”狂生呆立几案旁,面无人色。后来过了一年多就死了。我见过的扶乩者,只有这位不谈吉凶祸福,而喜欢劝人改错,几乎是灵鬼中耿直之正人君子吧。先父姚安公一直讨厌乱祭祀,唯有遇到这种神仙,则一定恭敬的作揖,说:“这样严格规矩,即使是鬼也值得尊敬。”
  【译文】
  姚安公没有登第的时候,遇到扶乩的人,问有无功名,判道:“前程万里。”又问登第当在哪一年,判道:“登第却须要等候一万年。”姚安公以为是说或者应当从别的途径进身。等到癸巳年皇上寿诞开恩科登第,方才领悟万年的说法。后来官居云南姚安府知府,请求回家奉养父母而归,就没有再出仕。连前程万里的说法也应验了。大抵幻术多半手法怏速灵巧,只有扶乩一件事,倒是的确有所凭借依附,但都是灵鬼当中的能舞弄笔墨的罢了。所称说的某神某仙,固然属于假托,就是自称某代某人的,问到本人集子中的诗丈,也多半说年代久远忘记,不能回答了。那扶乩的人,碰到善书的就书写工整,碰到能诗的就作诗工巧,碰到完全不善于作诗、书写的,则虽能成篇却很缓慢。我稍稍能诗而不善书,堂兄坦居善书而不能诗。我扶乩时,则作诗敏捷而书写潦草;坦居扶乩时,则书写清整而诗意浅近粗率。我同坦居其实都没有留心,大概也是借人的精神,才能够运动。就是通常所说的鬼不自灵,待人而灵。用来占、的蓍龟本来是枯草和腐朽的甲壳,而能够知道吉凶,也是待人而灵罢了。
  【译文】
  先外祖居住卫河东岸,家中有座楼临水建在河旁,名叫“度帆”。度帆楼面水向西,楼的下层门向东,通入一个闲院,与楼上不通。原先有个仆人,名叫史锦捷,他的媳妇缢死在闲院中,因此久无人住,成了闲院,平时也不加锁钥。有一僮一婢不知闲院曾经有人缢死,半夜前往闲院去幽会。他们正在门内缠绵,听到门外口口声响,似乎有人走动,怕被发现,伏身不敢移动。偷偷从门隙向外一看,只见一个缢鬼正在门阶上散步,对月叹息。二人吓得双股战果,顿时僵于门内,未敢出门。门被二人占据,鬼也不敢入内,相持了好长时间。忽然有条狗发现了鬼,狂叫起来,群犬闻声也聚集狂吠。家人以为来了盗贼,明灯持械竞相拥进闲院。结果,鬼隐形而去,僮婢的奸情却完全败露。婢女羞愧得难以自容,夜晚也到闲院去自缢。人们发现后,将她救活。可她苏醒以后,就又潜往闲院自缢,这样往返了两次。后来把婢女交送了她的父母,她这才不再自缢。因此人们醒悟到,并非鬼不敢进屋,而是要败露僮婢二人的好情,迫使婢女羞愧自缢,以求达到代替自己的目的。先外祖母说:“这个鬼妇人生前就很阴险狡诈,死后还是这样,她沉沦鬼域是应该的。”先太夫人说:“这个婢女如果不做这种事,鬼又从何乘机而入呢?所以这事的罪过不能委推在鬼的身上。”
  【译文】
  辛彤甫先生任宜阳知县时,有个老人递了一份状子说:“昨天宿在东城门外,看见五六个吊死鬼从门缝进来,恐怕是找替身。请告示百姓,不妥虐待仆妾,不要追逼债务,诸事都互相让着,别争斗,那么鬼就没办法了。”辛彤甫大怒,把老人打了一顿赶走了。老人也不怨不悔,走到阶下,抚着膝盖说:“可惜呵,这五六条命,不能救了。”过了几天,报告城里有四人上吊。辛彤甫大惊,急忙找来老人问话。老人说:“连着几天迷迷糊糊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今天我才知道曾递过这个状子。莫非是得罪了鬼神,叫我挨打么?”当时这事便传扬开来,于是家家防备,果然有两人上吊而得救:一个是某妇女因被婆婆虐待而上吊;婆婆深为后悔。一个是因欠债而上吊;债主当即烧了债券。于是两人都没有死。可知命运虽然在事前都已注定了,但如能尽人力争取,也必然能挽回十分之一二。又可知人命关天,鬼神虽然事前就知道某某该死,但如有一线希望,也必会转借人力加以救助。气数到了,就像严冬刮风下雪一样,大地也不得不是一派酷寒景象。至于穿着皮袄、堵了门窗避风雪,则由人去随便想办法,老天并不禁止。 作者: 清粥小菜 时间: 2012-4-2 14:52
【译文】
  献县史某不知叫什么。他为人不拘小节而且豁达正直,对小人小事不屑一顾。有一次他从赌场回来,看见一村民夫妻孩子相抱大哭。村民的邻居说:“因为他欠了豪强的债,所以卖了妻子偿还。他们夫妻平时关系很好,孩子又没有断奶,就这么扔下走了,所以很伤心。”史某问欠了多少债,邻居说三十两银子,史某又问妻子卖了多少钱,邻居说卖了五十两银子给人做妾,史某问可以赎回么。邻居说:“卖身契刚写好,钱还未付,怎么不能赎?”史某当即拿出刚从赌场赢的七十两银子交给村民,说:“三十两给他还债,四十两用来谋生,不要再卖妻子了。”村民夫妇感激不尽,*鸡留他喝酒,酒至三巡,村民抱了孩子出去,并向妻子使眼色,暗示她陪史某睡觉作为报答。妻子点头,随即浪语满口,很不正经。史某严肃地说:“史某当了半辈子强盗,半辈子捕吏,可能*过人不曾眨眼。要说趁人之危,奸污人家妇女,我史某绝不干。”史某吃喝完毕,大步而去,一言不发。半月之后,史某村子夜里失火。当时刚刚秋收完,家家屋前屋后都是柴草、茅草、秫秸,转眼间四面烈火,火光冲天。史某心想出不了屋了,只有与妻子儿女呆坐等死。恍惚间听见屋上远远地喊道:“东岳神有火急文书到,史某一家除名免死!”接着一声轰响,后墙倒塌了一半。史某左手拉着妻子,右手抱着儿子,一跃而出,好象有人在身后推他出来。火灭后,全村人共烧死九人。邻里都合掌祝福他说:“昨天还笑你傻,不想,七十两银子买了三条人命。”我认为史某得到司命神的保佑,其中赠金之功占十分之四,拒绝女色之功十分之六。
  【译文】
  姚安公在刑部做官时,德胜门外有七个人共同施行抢劫,被逮捕的有五个,只有王五、金大牙两人没有抓获。王五逃到县,路上被深沟所阻,只有小桥,可以通过一个人。有一条健壮的牛怒瞪着眼当道而卧,靠近它就奋力顶撞,只好退回寻找别的道路,竞突然同巡罗的人相遇。金大牙逃到清河,桥的北面有牧童驱赶两条牛过来,把他挤倒在泥中,金发怒而争斗起来。清河离京城近,被人认出,告诉了里长,里长把他捆绑起来送官。二人都是回民,都以宰牛为业,而都因为牛败露。岂不是宰割悲惨残酷,即使是畜牲兽类也怀着仇恨,恶毒之气所凭依,借它的同类来报复吗!要不然,碰到牛顶撞仆倒,还是事理中所常有的;无故而挡着桥,谁使它这样的呢!
  【译文】
  宋蒙泉说:孙峨山先生,曾在高邮的船中卧病不起。忽然觉得似乎上岸散步,并感到很轻松爽适。不一会儿有人领他向前走,他恍恍惚惚地忘记为什么要向前走,也没多问。接着来到一户人家,门庭豪华,院落清洁。渐渐走入内室,见一少妇正在分娩。他想退避,被领他的人从背后拍了一掌,就昏迷不醒入事了。等过了好久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形已经缩小,躲在襁褓中间。心里明白这是已经转生,无可奈何了。一想说话,就觉得寒气从门向内钻,说不出来。他环视室中,室中的家俱器物和对联书画,都十分清楚。到第三天的时候,婢女抱着他洗澡,失手掉在地上,他就又失去了知觉。醒来的时候,仍旧卧病船上。家人说,他已经气绝三天,只是因为四肢柔软,心膈还温,才没敢入殓。孙峨山先生急忙索取一纸,写出自己的见闻,派人沿他所走的路线去那户他曾转生的人家,告诉主人不要以过笞打婢女。然后,又慢慢地为家人详述了事情的经过。当天他的病就彻底好了,于是便亲自前往他曾转生的人家,见到婢女等人都如同老相识一样。这家主人老年无子,与孙峨山先生相对惋惜叹息,并称奇异。近年通政梦鉴溪也有类似事情,也记得前往道路和出生门户。事后前去访问,果然该家当天生儿立即死去。不久前在直庐,图阁学时泉对其情况作过详细叙述,大抵与峨山先生的情况相类似。唯一的一点儿不同是峨山先生记得前往转生的情况,不记得返回时的情况;梦鉴溪则往返情况都很清楚,而且途中遇见了他已经去世的夫人,到家入室时见到夫人与女儿共坐。佛家关于轮回转生的学说,是儒家避而不谈的。而实际土转生的事往往就有,前因后果,道理上自然没有错。只是峨山、鉴溪二位先生,暂时进入轮回,随后又返归了本体,无缘无故地现出了这么个轮回转生的泡影,就不可按佛家通常的轮回之说进行解释了“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姑且可以作为阙疑,暂不追究。
  【译文】
  远房伯父灿臣公说,从前有个县令,遇到一个*人案件不能判决,拖延下来,牵连的人越来越多。于是他到城隍庙向神求祷梦示。他梦见神带来一个鬼,鬼戴着一个小口大肚的磁罐,罐里种着十多根竹子,青翠可爱。醒后他查到案子里有姓祝的人,祝竹同音,认为凶手必是他。但用尽酷刑审讯,也没审出证据来。又查到案子里有姓节的人,他暗中寻思:竹有节,凶手必是他。于是又用尽酷刑,也没审出个究竟来。而这两个人都被审得九死一生,好歹算活了下来。没有办法,便作为疑案报到上面,请求另外追捕凶手。最后也没有捉到凶手。疑难案子,如虚心研究审讯,兴许能得到兵情。请神梦示的说话,不过是吓唬愚民,骗他们吐露实情而已。若将梦中恍惚的情景,加以射覆式的猜测,作为定案的依据,则没有不错的。自古以来求梦断案的事,我认为都是事后的牵强附会。
  【译文】
  雍正十年六月的一个夜里下大雷雨,献县城西有一个村民被雷打死。县令明晟去查看了现场,命令把尸体装入棺材埋掉。半个多月后,县令忽然抓来一个人问:“你买火药是何用意?”这人说:“打鸟。”县令反驳道:“用枪打鸟,火药少不过用几钱,至多也不过一两就能用一天,你买二三十斤干什么?”这人说:“ 准备用许多天。”县令又说:“你买药不到一月,算算用过的不过一二斤,其余的都放在哪里?”这人答不上来了。经过审问,他交待了奸*的罪状,于是和奸妇一起伏法。有人问:“怎么知道凶手是他?”县令说:“火药非几十斤不能装配成雷管。配药必用硫璜。如今正是盛夏,不是年末放爆竹之时,没几个人买硫磺。我暗中派人到市场,查问谁买得最多,回答说是某匠人。又暗查某匠人把药卖给了什么人,都说是某人,这个人就是他。”又问:“怎么知道雷打是假?”县令说:“雷击人,从上而下,地不裂。雷打屋也自上而下。本案苫草、屋梁都飞了起来,土炕也揭了起来,可知火是从下面起来的。另外,这儿离城五六里,雷电应该一样,那天夜里雷电虽然很厉害,但都在云层中盘绕,没有下击,因此知道是伪造了现场。那时,死者的妻子已先回娘家难以审问。所以一定要先捉到这个人,然盾才能审讯那女人。”这个县令可谓明察秋毫的清官。
  【译文】
  太仆寺卿戈仙舟说:乾隆十三年,河间西门外桥上,雷打死了一个人。这人死后仍端正地跪着不倒,手里还擎着一个纸包,没有被雷火烧着。查看都是砒-霜,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一会儿他的妻子听到消息来了,见了并不哭,说:“早知道有今天,只恨他死得晚了!这人曾经辱骂老母,昨天忽然萌生恶念,要想买砒-霜毒死母亲,我哭着劝谏了一夜也不肯听从。”
  【译文】
  再从兄旭升说:村南过去有个狐女,迷惑了许多少年。人们所说的“二姑娘”,就是这个狐女。有位族人,立意要生擒狐女,心中做决定,口上没有说。一天,他在一个废菜园中见到一位美女,怀疑就是狐女二姑娘。于是便对她唱起挑情的歌曲,送去引诱的眼神,并折采花草扔到她的面前。美人正要俯身捡起花草,忽然退立数步之外,严肃地说:“君有恶念。”随后就跨过破墙走了。后来,有两位书生在东岳庙僧房读书。其中一位居住南室,与狐女发生暧昧关系。另一位居住北室,根本看不见狐女的活动。南室书生曾经责怪狐女到得晚,怀疑她从北室生那里来,开玩笑地说:“你这是左手拉住浮丘袖,右手又拍洪崖肩吗?”狐女说:“君不因为我是异类而轻视我,所以我要为悦己者容,与君交好。至于北室书生,心如木石,毫不好色,我哪敢靠近呢?”南室生说:“俅何不对他引诱一番,未必就能做到三年不动心。若能使他改变气节,也就免得他在人前摆出一副程伊川的面孔了。”狐女说:“磁石只能吸引铁针,如果品类不同,就吸引不动。别多事了,空自取辱。”当时我和再从兄旭升同侍先父姚安公身旁,姚安公听完旭升这段叙述,说:“以前我也听人讲过这件事,事情发生在顺治末年。居住北室的书生,似乎就是族祖雷阳公。雷阳是一位老副榜,八比以外身无一寸之长,唯有心地朴诚,就是狐妖也不敢近身。由此可知,凡是被妖魅蛊惑的人,都是因为自己首先萌生了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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