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人主要特点

《谁是美国人》塞缪尔·亨廷顿 （1）

# 美国人怎样定义自己？

亨廷顿的这本《谁是美国人》，主题是identity，亨廷顿在书中对这个词做了很大篇幅的阐述，那么到底什么是identity呢？一个关键词就是别人。

Identity通常译为身份认同，这意味着它首先是自己意识的产物，一个人或一个群体对自自身是怎样定义的，从而具有什么样特别的性质而有别于别人或别的群体。

那么美国人的身份认同到底是由哪些成分构成的？

很长时间以来，有两种说法令人感到可信。第一种是说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第二种是说美国特性仅仅界定于一套政治原则，即“美国信念”。对美国的这两种看法往往结合起来，说共同的信念把移民而来的各民族的人团结在了一起。

用斯坦利·霍夫曼的话说，美国的特性是由移民造成的种族多样性这一“物质特点”和美国的自由民主信念这一“意识形态特点”二者结合的独特产物。

但是，亨廷顿并不同意以上的观点，那他支持的是什么呢？用中国的一句老话来解释，那就是万变不离其宗。美国人的特性，或者说身份认同是其根源所赋予的。

文化地理学家威尔伯·泽林斯基提出过一个“第一有效定居理论”。这个理论的意思是：在一个新成立的社会中，第一批人，你不管人有多少，他们的特性，他们当初立下的各种规矩，对这个社会后面的走向会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福兰克林·罗斯福说过这么一句话：“请记住，永远记住，我们大家，都是移民的后代。”亨廷顿说，罗斯福这句话是错的。

怎么错了呢？因为他们的祖先不是移民，而是定居者。

移民和定居者有根本区别。定居者是离开一个现有的社会，通常是成群出走，以便建立一个新的群体，建立“山巅之城”，其位置是在一个新的、通常是遥远的疆域。他们充满了一种集体目的感，他们或明或暗地恪守一个协约或章程，它构成他们所建立的群体的基础并界定他们与自己祖国的关系。相比之下，移民并不是建立一个新社会，而是从一个社会转移到一个不同的社会。这种人口流动通常是个人采取的行动，涉及的是个人及其家属，以个人的方式界定他们与原居国和新居国的关系。

在17世纪和18世纪，定居者来到北美，因为当时这里是一块空白的写字板。除了可以*掉或向西驱赶的印第安部落以外，这里还没有社会，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建立能体现他们从原居国带来的文化及其价值观的社会。在这以后，移民来到这里，是为了加入定居者已建立的社会。与定居者不同，当移民及其子女试图吸收一种与他们原有文化大不相同的文化时，他们感受到了“文化休克”。是定居者先创建了美国，然后移民才来到美国。

美国人通常把18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赢得独立和创定宪法的那批人称做“开国先辈”。然而，还得先有开路的定居者，才能再有“开国先辈”。亨廷顿认为美国作为一个社会来说，其历史不是始于1775年或1787年，而是始于1607年、1620年和1630年的头几批定居者群体。正是在这中间的一个半世纪当中建立了盎格鲁—新教的社会和文化，而18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发生的事态则是根植于这样的一个社会和文化，是这一社会和文化的产物。

在美国，immigrant（移民）这一名词是在18世纪80年代才出现于英语之中，指当时外来的移民者，以区别于早先的定居者。

美国的核心文化向来是，而且至今仍然主要是17—18世纪创建美国社会的那些定居者的文化。这一文化的主要成分包括基督教信仰，新教价值观和道德观念，工作道德，英语，英国式的法律、司法和限制政府权力的传统，以及欧洲的文学、艺术、哲学和音乐传统。

在这一文化的基础之上，定居者们于18—19世纪建立了“美国信念”，其原则是自由、平等、个人主义、代议制政府和私有财产制。后来一代又一代的移民则是同化于这一文化之中，又对它有所贡献和修订，但并没有使它有什么根本的改变。这是因为，至少到20世纪后期为止，正是盎格鲁—新教文化及其创建的政治自由和经济机会，才把移民吸引到了美国。

接着我们来看美国的人口，除印第安人以外，在1790年共392.9万人，其中69.8万人是奴隶，不被视为美国社会成员。白人当中，60%是英格兰人，加上英国其他地方来的人，不列颠人共占80%，其余白人主要是德意志人和荷兰人。从宗教信仰看，98%是新教徒。除黑人以外，美国从人种、民族属性和宗教来看，当时都是一个高度均质的社会。

另一方面，从1820年到2000年，大约共有6600万移民来到美国，使美国在种族和宗教信仰方面变得庞杂。然而移民带来的人口增长仅仅略高于17—18世纪定居者及其奴隶的人口增长。大批移民开始涌入之前，在18世纪末，美国发生的人口爆炸之猛恐怕是历史上未曾有过的，人口出生率异常之高。1790年，美国的出生率约为55‰，相比之下，当时欧洲国家的出生率仅为35‰。而从1820年到2000年，外国出生者平均仅略高于全国人口的10%。亨廷顿认为，美国是“移民之国”这种说法，就是把一个不完全的真理夸张成一种起误导作用的谬误，而且忽视了美国起源于定居者社会这一基本事实。

那么美国最早的定居者们所创立的社会到底为美国留下了怎样的底色呢？决定了美国人怎样的特性，形成了怎样的身份认同呢？

首先是宗教层面，美国从本质上，仍旧是一个宗教国家。2003年调查显示，有高达92%的美国人信仰上帝，有60%的美国人是新教徒。虽然与建国时期98%的美国人都是新教徒相比比例有了很大下滑，但仍然是所有现代化国家中教徒比例最高的。而比如美国人崇尚的自由、平等、个人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等等，其实都是新教教义本身。

而在世俗上，美国保留和继承了英国传统，早期定居美国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对英国传统，体现出了极度的狂热。在最初的十三个殖民地中，土地所有制、政府体制、文学、风俗……每样都是英格兰式的，而且，美国人不仅完全继承英国的司法体系，更把英国传统中自由人的基本权力提炼成文，写进了美国宪法第一到第十修正案中。

最后，我们总结一下，塞缪尔·亨廷顿认为，美国人的身份认同是由最早定居于美国的盎格鲁-撒克逊新教徒所赋予的，一是新教教义，二是英国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