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六子做了三件事。首先,为了维护自己合伙人的权威,答应了给方子给人;其次,让去的人在染槽里填东西,导致孙明祖大批量染得布掉色;最后,是把布染了回去。
这三件事,首先是塑造了自己和合伙人讲信用的牌子,即使没有更多制约,在道德上也有自我追求,也避免了双方撕破脸对新厂不利;其次耍了手段,在讲信用的同时玩儿心机,没有让竞争对手复制自己的核心产品;最后留了一手,放对方一条生路,一是因为暂时还无力完胜对方,另一个也是有得理饶人的大智慧在。
第二件事,压服林祥荣。作为上海第一的染织厂,世家大族出身的林祥荣因为看不起和害怕,放了为合作而来的陈六子几次鸽子,还让办事员请吃饭折辱了他。陈六子扮做叫花子,骗走了8000件布。事后却主动去信,只要对方出邮费,他直接送还。
吃了亏的林祥荣不肯善罢甘休,先是分化他和赵家兄弟,再让税务局查办,最厉害的是操纵舆论“陈寿亭奸商诈买,林祥荣如数履约”大肆破坏他的名声。陈寿亭气愤至极,却又心生一计:他让人大量低价卖掉这8000件布,并声言“只能做尿布”,还送给叫花子穿。结果,畅销全国的“虞美人”品牌形象大跌,形成全国性的滞销。
在林的父亲前来讲和时,陈寿亭没有得理不饶人,反而主动认错“得罪了老前辈”,不仅顺利化解恩怨,还多了一个长期的合作伙伴。
这件事,又一次体现了他不按常理出牌的手段。扮做叫花子骗布,任谁发达了以后都难以跨过这道心理坎,他毫无顾忌。税负局索贿,他极其愤怒,却指定要给最好的。明明占尽上风,却能够给对方留有余地。整个事件中,他总是以一个弱者的姿态,在不经意间出奇得胜,却又用正道来收拾残局,可谓是正合奇胜最好的典范。
第三件,智斗日本人。日本商人藤井携侵略军威势,威逼他合作。他一方面暗里派人大量购买对方倾销的布匹,准备发往日本人专销的东北,一方面等待谈判。谈判时,先是讲明利害,后来则是动之以情。既避免了撕破脸对方铤而走险,又能安然度过这场难关。
这三件事,仔细分析,每一件都是大手笔。陈寿亭之所以能够成为巨富,除了商业上的精明,做人上的独到之处才是他能够朋友越来越多、厂子越做越大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