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号盗洞出土铜匜 | 选自《陕西金文集成》
不过,综合所有文字证据和比例来看,还是夏太后陵的可能最大。考古里常常用“可能”一词,即是严谨又是含糊又是留有余地,我虽不大喜欢,可已俨然成风。在此我也用“可能”一词,有争论、有不确定、有推翻、有证实也是考古的魅力。
如今在西安财经大学的神禾原秦陵园的遗址已经经过回填保护上面种起了绿植,学校里充满了年轻人的勃勃生机。再想要直观地了解神禾原秦陵,除了文本资料、图纸、照片,最有魅力的还是这座大墓劫后余留的文物。
十三条从葬坑环绕亚字形大墓,就这样一个结构已经昭示了墓主的尊贵和考古学意义的非同一般,它是目前唯一一座系统发掘的秦国陵园。
尽管在早期就被严重盗掘并神秘焚毁,今天仍出土各类器物共一千五百多件,以饰品为主的小件是该墓出土物的一大特色,这些东西包含了大量车马器和一些其他构件。
以材质而论,单体的银饰占到出土物比例的三成;
以工艺而论,当属错金银铜构件和包金、银器最具代表;
以等级而论,要说33件石磬和一百多件玉礼器最为尊贵;
以重要性而论,当属150多件铭文器最具分量。
整个陵园最优质的出土物并非出自椁室或从葬坑,你绝对想不到是五号盗洞里的东西最引人注目。
五号盗洞略呈 “L”形,竖直下来后,横向拐入椁室,横向盗洞可以并排容下两个成年人。在这个盗洞里出土器物153件组,以小件金器为例。有五朵金花,一大四小,大者如桂圆大小,小者四件尺寸基本一致,如豌豆大小。均呈四瓣花形,下有短柄,中空,大金花外壁用细阴线表达花瓣的纹理,写意之中见灵动。中空的金牌饰,宛如一个可以佩戴的“n”形金挂坠,约一寸高,半厘米厚,两面各线刻一只后肢翻转的大角兽,图案细腻生动,具有浓郁的北方草原民族风格。圆形的小金扣,就如我们今天衣服上的一般扣子大小,呈泡状,背部有一横梁,表面铸造出一个阴纹的三头凤形象,楚文化的特色跃然其上。
不得不承认,金器历经两千二百多年依旧璀璨,虽说考古不是挖宝,但这样的东西谁看了都会欣喜与赞叹。五号盗洞的出土物应均出自椁室,某种程度上通过这些器物可以管窥当时椁室内器物的丰富和珍贵程度。
▲五号盗洞出土大金花与玉蝉 | 图片来自网络
我印象深刻的文物除了金器外,还有我最感兴趣的铭文器。
我在其中发现了一部分极不易发现的铭文器,一些器物别人说早就找过了,上面没有字。可我偏偏在上面发现细弱毫发的微小刻铭,每有发现,心里就乐开了花。
记得曾和领导看一件精美的镂空蟠螭纹银车饰,我们俩反复察看,感叹这件器物没有铭文。后来在一次拍照过程中,我隐约在灯下看到背面内腔好像在黑色氧化层下有刻划痕迹,于是用软布轻轻摩擦,果然刻有两个字“合半”,虽暂不解其义,但寻得铭文的乐趣让我激动不已。
像这样的发现不下十几例,往往欣喜之余,还为有的铭文得不到释读而困惑,进而激发了我的探索欲。
神禾原的从葬坑以车马坑为主,另有属于厩圈、府库、庖厨的从葬坑以及象征禁中苑囿的珍禽异兽坑。车马坑中的天子驾六与天子玉辂是罕有的高级别遗迹,昭示了墓主身份的尊贵。车饰以玉瑗,构件错以金银;马用银质当卢,金银络饰,通过这些文物可以想见这些车架当初的豪华。
十二号从葬坑并未出土珍贵的器物,但所陪葬的珍禽异兽,让人耳目一新并为之一振。该坑内发现了已经灭绝的帝国君子属长臂猿遗骸,还有猛兽豹、熊、猞猁等。熊出土时脖间系有铁链,猞猁出土于铁笼之中,这无疑是宫廷御苑豢养的观赏动物。以上几种动物属“异兽”,而“珍禽”类动物有仙鹤、雁、鹅、孔雀等,其中尤以我听到鉴定出绿孔雀个体最为惊奇,孔雀和汉字的“皇”以及凤鸟崇拜有密切的关系,作为文化象征和载体,至今孔雀依旧是只吉祥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