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1月11日,重庆机场上空飞来一架川航的3U8670客机,这是一架从昆明起飞,准备降落在重庆机场的飞机,由于这个航班的飞行时间不长,只有1个多小时,飞行的频率也比较高,所以重庆机场以及许多地勤工作人员对这架客机比较熟悉,它的到来也并未引起机场和地勤人员的特别注意,如同往常一样准备引导它降落。
不过,当这架川航的3U8670客机成功降落在重庆机场的跑道时,却有人惊奇地发现,在飞机的起落架上,竟然挂着一件衣服。
客机可是高精密的飞行器,往往要在万米高空中飞行,容不得有半点闪失,否则很可能会造成机毁人亡的可怕后果,飞机的起落架更是重中之重,人类的历史中,曾有多次因为飞机起落架出故障,导致飞机无法降落,最终选择危险系数极高的紧急迫降。
起落架又不是晾衣架,衣服也不会自己飞到万米高空的客机上,那么,这件衣服究竟从何而来?当重庆机场的工作人员带着疑惑靠近这架客机后,准备取下起落架上的衣服时,意外的发现,在起落架的内舱中,竟然蜷缩着一位男孩!
如果不是这位男孩活生生地站在眼前,机场的工作人员绝对不会相信,有人可以抓着飞机起落架,一路从昆明飞到重庆。其实,机场工作人员的惊讶不无道理,扒飞机与扒火车、扒汽车、扒拖拉机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因为飞机的工作环境是在高空,这架川航的3U8670客机,飞行高度更是可以突破万米高空,在如此的极端环境中,人类在得不到客舱保护的情况下,抓着起落架飞行,生还的几率非常非常小。
首先,万米高空,空气稀薄,即便是以“高飞”著名的大雁,飞过9000米高空也是十分了不得,而且鸟在高空获取氧气不仅仅靠肺,它们还具有能储存氧气的气囊,人类自然不具备这样的“配置”。所以,当飞机在万米高空飞行时,也会一直处于空气极其稀薄的状态,在客舱中的乘客自然可以获得足够的氧气,但是抓着起落架,在起降舱中的男孩,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他需要凭借舱内极其稀薄的氧气来维持身体对氧气的需要,显然,想要做到这一点十分困难。一旦脑供氧不足的情况出现,只需要短短几分钟时间,脑细胞就会开始不可逆的死亡,对男孩造成巨大影响,如果长期如此,则会失去生命;
其次,飞机高速飞行在万米高空时,温度会降低到零下40-50摄氏度,当时的小男孩身上的衣着单薄,很难抵御如此低的温度,从昆明飞到重庆的距离虽然不算远,但飞行时间也长达一个多小时,没有御寒手段的情况下,处于如此的低温环境如此之久,依然能够活下来,确实难以置信。
第三,飞机在快速升空的过程中,气压会随着高度升高而迅速降低,飞机是特殊材料制成的物件,自然可以抵挡如此巨大的压力变化,但男孩可以是血肉之躯,这种压力的变化会对他造成极大的影响。人体处在低压环境时,体液和脂肪中溶解的大量氧气会迅速脱离,血液中逸出的气体如果来不及通过肺排出,就会形成气泡,造成血管局部堵塞。这种气体栓塞轻则造成视物不清或动作和语言障碍,重则影响致命器官正常工作,造成死亡。
这些知识对每一个机场的工作人员来讲,都属于常识问题范畴,所以,当他们见到男孩从起降舱中好端端地下来时,心头不可抑制的产生了疑惑,“他是如何在极端环境中活下来的?”
大家同时还关心,这个抓着起落架“扒”飞机的男孩,究竟是如何进入到飞机的起降舱中?在飞行的过程中又是如何的感受?今天,笔者就带着这些疑问,为大家讲述一下这一段曾经引起了轰动的真实历史事件,让大家更深入地了解整个事件的过程,以及在此事发生以后,男孩后来的生活,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这位“扒”飞机的男孩,名字叫梁攀龙,他的父亲名叫梁开胜,母亲名叫左君,他还有一个哥哥名叫梁欣。
梁开胜夫妇原本带着两个孩子在四川南充生活,但苦于生计,不得已于1991年辗转来到怀化,这个四口自家的全部收入,来自与梁开胜夫妇打工赚取的工资。随着孩子逐渐长大,妻子左君只好停止打工,留在家里做起了照顾孩子生活、学习的全职太太,这样一来,原本夫妻二人共同承担的经济担子,一下子全压到了丈夫梁开胜身上,为了赚取能够维持家中运转的钱,夫妻二人商量过后,决定由左君照顾家和孩子,梁开胜则远去广东南海打工,多赚一些钱补贴家用。
从此,离家谋生的梁开胜在外顶住压力赚钱,妻子左君则成为家里的顶梁柱,梁家四口勉强在经济上达到了一种脆弱的平衡。
就在梁家的日子过得相对稳定时,梁攀龙的哥哥梁欣因为体育成绩出众,被推荐到湖南省体校读书。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却无疑为梁开胜夫妇加重了负担,打破了原本还能勉强维持的生活,面对困难时,梁开胜夫妇决定有所取舍,他们在商量过后,决定观察一下哥哥梁欣在体育专业方面的发展情况,如果没什么发展,就打算停止他的学业,让他去打工赚钱,来供弟弟梁攀龙完成学业。
从梁开胜夫妇的决定来看,他们对梁攀龙的宠爱程度可见一斑。不仅如此,他们在经济困难时,依然节衣缩食省出一些钱,为梁攀龙买来他喜欢的狗和鸟做宠物。但他们对梁攀龙的溺爱却没换来理想的结果,一直以来被给予厚望的小儿子梁攀龙,在读小学五年级时,迷恋上了网络,经常因为沉迷网络而数日不归,母亲左君对此十分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梁攀龙成为网瘾少年这个时间节点上,哥哥梁欣的学校开学了,梁开胜夫妇为了送大儿子去长沙上学,只好暂时将梁攀龙托付给外祖母看管。此时的梁攀龙,心中深陷网络无法自拔,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上网,外祖母本来就年事已高,哪有精力时刻看管梁攀龙,这就给了梁攀龙可以“逃离”家庭的机会,他趁外祖母不注意的时候,于晚上10点多离开家去上网,一去就是整整6天,这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离家出走。
梁攀龙在这6天中玩开心了,可送完大儿子上学回来的左君和一觉醒来找不到外孙的外祖母可吓坏了,她们没日没夜地寻找,整整6天的吃不饱睡不好,却依然没有找到梁攀龙的踪影,就在她们心灰意冷,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时,却意外的发现梁攀龙竟然出现在家中,只不过这孩子此时非常狼狈,一身褴褛,左君虽然生气,但见到梁攀龙的样子,最终只是说了他几句,没有动手打他。
梁攀龙此次离家出走虽然吃尽苦头,但他显然并没有因此吸取教训,反而在数个月之后,再次离家出走。
堕落成网瘾少年的梁攀龙,已经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丝毫不顾及父母的痛苦和外祖母的身体,梁攀龙第二次离家出走的时间共5天,期间音信全无。5天后,家里接到一个电话,对方是贵阳花溪交警,警方称梁攀龙发生了车祸,让他们赶快过去接人。
原来,梁攀龙这一次离开家后,与几名小伙伴一起来到一列火车上玩,没想到他火车开的时候,他没来得及下车,就这样被火车带到了贵阳,在贵阳下车以后,举目无亲的梁攀龙便沿着公路乱走,走到天黑后,被一辆三轮车意外撞倒,这才有了贵阳花溪交警给他父母打电话的一幕出现。
所幸,在这次车祸中,梁攀龙受的伤并不重,只是擦破了皮。左君将儿子接回家后,苦口婆心地教育了他,却依然没有动手打梁攀龙。相信很多朋友看到这里,会忍不住说,左君作为母亲对梁攀龙太溺爱了。没错,而且在梁家溺爱梁攀龙的还不止左君一个,当梁攀龙第二次离家出走回家后,在外地打工的父亲梁开胜得到消息后,立刻乘车返回家中,不仅丝毫没有责怪梁攀龙的意思,甚至还买了一只小狗哄他开心。
古语有云:“棍棒之下出孝子,黄荆条下出好人。”虽然时代变迁,但笔者以为其中深意仍然适用今时今日,梁开胜夫妇对梁攀龙的溺爱,不仅没能收住他的心,反而令他在“离家出走”的路上越走越远。
2004年11月5日清晨,梁攀龙如往常一样早早地起床,却没像往常一样乖乖地去上学,而是在上学的路上,调转行进方向,跑去了怀化火车站的南站,或许是有了上一次离家出走的经验,让他发现扒火车可以走得更远,他来到火车站后,便趁人不注意,偷偷地的爬上一列货运列车,进入一节空车厢后,蜷缩到车厢内的一个角落,等待列车出发。
过了一会儿,列车开始缓缓启动,梁攀龙就这样开始了第三次离家出走,他甚至连这列火车去往何方都不知道,终于,列车在次日停靠在一个站点的时候,蜷缩在车厢里的梁攀龙被人发现,一开始,那个人误以为他是押货,当他询问梁攀龙是不是押货人时,梁攀龙称自己不是,结果被人喊下了车,终止了他继续随车远行。但那人又以为梁攀龙是扒火车赶路的人,在他准备离开时,为梁攀龙指出了去往昆明的方向。
梁攀龙此时仍然没有回家的意思,他按照那人的指点,向着昆明的方向走去。梁攀龙涉世未深,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怎样的危险,如果他在这个过程中遇到坏人,后果不堪设想,好在他一路从早上走到晚上5点左右,一路没遇到什么危险,最后幸运地遇到了几名军人,他们在得知梁攀龙是离家出走后,请他吃了一顿饭,就将他安全送至派出所,最后被安顿到了当地的救助站。
梁攀龙刚进救助站不久,又有一个孩子被送了进来,这个孩子名叫束清,今年14岁,是一个流浪儿。在救助站期间,两人因年纪相仿,很快就熟络起来。2004年11月10日上午,束清找到梁攀龙,约他一起逃离救助站,梁攀龙问他为什么,他说自己进救助站的时候做了登记,把真实的家庭地址告诉了他们,如果不逃走,他很快就会被送回家,但他并不想回家,他想等自己长大后再回家。
束清的想法十分幼稚,但梁攀龙对此却深以为然,逃离家庭,这不也是梁攀龙最想做的事情吗?于是,二人一拍即合,趁救助站工作人员不注意,偷偷溜走了,束清还带着梁攀龙去了很多他不知道的地方,大大地满足了好奇心。
11日傍晚,两个孩子来到了昆明机场。按说机场周围都有护栏,小孩子很难进去,但从昆明机场北头联航候机楼旁的围栏破损了一个洞,两个孩子身材又小,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进入了机场,并在停机坪北区玩了起来,后来,他们又从3号桥、4号桥停靠的两架飞机前走过,来到了5号桥停靠的飞机旁,短暂停留后,又走到非民航机坪的草坪玩耍,一直到深夜他们也没离开,索性在草坪内过了夜。
12日清晨,两个孩子醒来后,跑到了停在4号桥的客机起落舱中玩耍。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架飞机在今天有飞行任务,沉浸在玩耍中的两个孩子,对飞机要起飞浑然不觉,直到飞机起飞,两个孩子才有所察觉,但为时已晚,毫无防备的束清一下子就跌落出飞机的起降舱。梁攀龙则比较幸运,及时抓住了飞机轮子上方的一截金属杆。
梁攀龙亲眼看见束清,闪了一下就不见了,他死死地抱住金属杆,直到飞机升入高空后,关闭了起降舱,他才从慌乱中缓过神来。
束清从飞机上掉落后,昆明机场的安全护卫部和地勤部立刻就发现了异常,由于距离较远,他们只看到有一个“黑色物体”从飞机上掉落,等他们找到束清,他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梁攀龙在飞机起降舱关闭以后,依然抱着金属杆,期间因为觉得“热”,还脱掉了外衣。其实,梁攀龙感觉到的“热”是一种错觉,那是人体处于急速降温环境时,所引发人体体温调节中枢的“感知麻痹”现象,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人在被冻死前脱光衣服的原因。
梁攀龙在高空低压低温环境中,已经有了“感知麻痹”现象,这说明他的生命已经开始流逝,如果继续长时间持续低温,他很可能会因此丧生。幸运的是,他“扒”的这架飞机是一个短程航班,飞行时间只有一个多小时,飞机在万米高空飞行的时间不算长,或许这也是梁攀龙能够最终生还的原因之一吧。
当3U8670客机飞抵重庆机场后,准备降落的客机打开了起降舱,飞机的轮子突然开始下降,仅仅抓着金属杆的梁攀龙,也开始随着轮子下降,很快,他整个人就悬在了半空中,在强烈的风中,梁攀龙激发了求生的本能,他开始顺着飞机连接轮子的金属架向上方攀爬,寒冷的气流最终没能阻止他,梁攀龙最终成功了,他重新返回到飞机的起降舱内,但他的衣服却留在了外面,也正是因为这件衣服,重庆机场的工作人员才发现了飞机的异样,及时救下了生还的梁攀龙。
事情发生以后,他抓着飞机起落架从昆明飞到重庆的消息立即引起了媒体的注意,但梁攀龙并没有在重庆机场久留,在当天下午,就被昆明机场方面派来的工作人员带走了。
幸存下来的梁攀龙,在此后被称为“航空界的奇迹”,这里主要是指他能在极端环境下存活下来。有专家认为,梁攀龙之所以能够生还,主要是因为他比较冷静,在起降舱内没有过度的慌乱,这才在氧气稀薄的情况下,保持了健康的状态。而且飞机在万米高空飞行的时间不是特别长,提高了他生还的概率。还有一个原因也很重要,那就是梁攀龙作为一个孩子,却表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毅力,在飞机降落时能够克服心理恐惧,勇敢的攀爬求生。
梁攀龙虽然是幸运的,但他在此次的“高空之旅”中也不是一点伤害都没受到,他在面对记者的采访时曾说过,他当时在飞机中没觉得呼吸困难,也没觉得冷,但他却一直被高分贝的噪音冲击耳膜。
事实上,他在此次事件中,已经患上了严重的航空性中耳炎,在此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他的耳朵经常会流出出血流脓,他的两只耳朵也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右耳耳膜内陷,左耳耳膜穿孔,视力也因此受到很大影响,经常出现视物模糊的情况。
梁攀龙在“扒机事件”之后,受到了很多媒体的采访和报道,成为了轰动一时的“名人”。不过,他的事迹虽然有传奇的成分,但他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他的扒机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我国治安管理方面的相关条例,并严重危害了公共安全,但警方考虑到他只是一个未成年人,且积极配合警方调查取证,经过慎重考虑之后,最终只是对其予以口头警告。
11月21日,梁攀龙回到怀化家中,经过这次事件,梁攀龙父母对他的宠爱比以前更浓,在家里的经济条件依然困难的情况下,凑出2000元钱买了一台二手电脑,并根据梁攀龙的要求,买了自行车、小狗和鹦鹉。
可怜天下父母心,从梁攀龙父母所购买的电脑等物品来看,可以轻易看出,他们希望以此来“留”住梁攀龙,让他不再有离家出走的行为。
由于这一次“扒机事件”,昆明机场方面也有责任,梁攀龙父母向法院起诉,法院起初认为,是梁攀龙先非法侵入航空器,才导致后续发生的危险,应该负有主要责任。其实,法院有如此判罚有充分的理由,因为梁攀龙家一旦因为这次事件获得巨额赔偿,很容易留下一种“法律对扒机行为是默许的,而且可以从中获利”的印象,未来很可能会有不法分子对此加以利用。
最终,经过协商后,机场方面赔偿了梁攀龙家5万元,同时,法院也明确表示了“任何人都不得从其错误行为中获利”的态度。
梁攀龙经过这件事以后,变得积极很多,并改名为梁子松,大有“重新开始”的意思在其中,事实上梁攀龙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他向父母保证,自己会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
经过一番努力学习后,梁攀龙在中考时如愿拿到了802分的高分,顺利考入了怀化五中,并在后来搬去了重庆生活,进入重庆工艺美术学校就读,最终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大学。
浪子回头金不换,梁攀龙经历过这次“扒机事件”,人生重新走上正轨,着实令人欣喜。但是“扒机事件”又确实是一柄双刃剑,梁攀龙因此改变人生,束清却再也睁不开眼睛。
对于束清的意外离世,昆明机场方面在当年主动承担了责任并作出了赔偿,当束清的死讯传到他母亲耳中时,她嚎啕大哭,嘴里说着:“是我害了孩子。”
如果说梁攀龙离家出走是温室中溺爱的结果,那么束清离家出走则是家庭破碎伤了他的心。束清的父亲原本是开车的,家里为了给他买车负债累累,但他却不务正业,经常不顾家,时间一长,夫妻二人的情感就破裂了,最终选择离婚。
夫妻离婚,最终苦的是孩子。束清原本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却因为家庭的骤变而改变了性格,他在读小学六年级时辍学,后来与父亲发生了争吵,从此离家出走成为流浪儿,这才在救助站结识了梁攀龙。
一个“扒机事件”,改变了一个备受溺爱的孩子,失去了一个饱受家庭环境伤害的孩子,我们应该沉思,是什么让孩子想远离家庭?
如今的梁攀龙已是30出头的男人,在重庆大渡口区开了一家宠物店,过着属于他自己的小日子,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会偶尔想起曾经的那段“奇幻之旅”,又是否会想起那个曾经与他一起扒飞机的束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