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宝石花,一盆葱,种在我曾经的单身宿舍的窗台上。
我并不是很怀念我的单身宿舍生活,因为那段日子实在是太过轻松,轻飘而过,我也就很少去回想。有一天我远远地在一条路上走,看到了一幢眼熟的老式5层楼房,忽然就想起那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单身宿舍楼。那幢楼几乎像多年以前我刚搬进去一样,只是略微暗旧了些。我于是想起了自己在这幢楼里的生活,2楼的第5个房间曾是我的宿舍,门前的长窗台上曾有我栽种的植物,但我现在望去,长窗台上空无一物。
在这幢单身宿舍楼里我安静地生活了五年。我的舍友是一个苏州女子,夏天的时候,她穿盘扣的旗袍,丝的或者是棉布,是自己精心挑了料子去裁缝铺做的,长发梳成髻,在宿舍的长廊上端着水盆袅袅的走,她其实年长我许多,但若单看背影是绝猜不出她的真实年龄的。夏天,我每天黄昏都为窗台上的植物浇水,但我的舍友说“倷用不着天天浇水滴。”看来她并不是很喜欢植物,但有一次我种在陶盆里的宝石花,不知是被谁碰翻了,碎了一地,她倒很快找了一只蓝瓷盆给我,催我快移栽好。那只蓝瓷盆一直在,今年我用来种了一株六月雪。
种一盆葱多方便,妈妈对我说,譬如你有一天想要在宿舍里煮几个水普蛋吃,跨出门就可以掐到新鲜的嫩葱,多好!因此有次来宿舍探望我时,妈妈帮我种下窗台上那盆葱。其实宿舍的对面就是食堂,我无心在宿舍开小灶。但隔壁宿舍住的是一对小夫妻,时常要自己煎炸蒸炒地变花样改善伙食。于是我窗台上的那盆葱就变得吃香了。隔壁飘散过来的烟火香气诱人,窗台上的那盆郁郁的青葱却有些零落。
当时的我不知道,后来我也为了某个人,掐了那些青葱洒在一锅浓俨的鱼汤中,那已是后话了。
似乎我对种在单身宿舍长窗台上的植物印象深刻,一盆宝石花,一盆葱,绵连着一些人和事的记忆。其实是窗台上的植物,看着我在长廊上走来走去,看着我宿舍在门口浇水、看书、洗衣服、聊天,它们安静地看着,不说话,我却是很多年以后才又记起了那两盆曾属于我的植物,和过去的一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