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古稀的作者景金梅仍不忘初心,在大街上参加清洁卫生的志愿者活动】
我叫景金梅,女,1944年7月生于柳林镇刘家疙瘩村,刚刚生下两天,就遇到日本鬼子扫荡,我妈抱着我在牛圈里躲藏了好几天。1945年,八路军打垮了日本鬼子和顽伪军,解放了柳林城,我们才过上安稳的日子。
我七岁时,母亲因病不幸去世。但进入新社会,*强调男女平等,提倡女孩子也要成为有文化的一代新人,因此父兄还是让我于1952年上了小学,1958年我又考入柳林中学。在校时,我们参加过大炼钢铁运动,也去过李家湾等地支过农,因此,对于吃苦,我们这代人并不畏惧。我又属于外向型性格,有着爱说、爱笑、爱唱、爱跳的乐观精神,也有着年轻人自强不息的好胜心理,在校时,曾经多次参加学校的体操运动员培训及比赛和文艺活动等。
1961年,我初中毕业后在柳林完小当代教,同年10月在离石县参加考试,被录取为公办教师,继续在柳林完小任教。1962年12月份我与爱人党泽民结婚,爱人也是柳林人,当时在县印刷厂排字车间工作。
我们这代人,生于战乱年代,长于共和国初建的和平时期,物质生活虽然艰辛,但精神世界却特别充实。家庭教育环境,是过去做牛做马变为已经做了社会主人、扬眉吐气的父兄,对共产党的一片感激之情;在社会氛围中,是共产党干部的朴实作风和真正人民公仆的诚恳态度。这些,注定了我们这一代人大多都确立了“做新时代的新青年,党叫干啥就干啥,党指向哪里就到哪里去”的理念。在党和政府的社会信用度很高,各级干部号召力很大的环境下,我们刻骨铭心的理念就是:“革命青年志在四方,祖国需要就是选择”。因此,“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不仅仅是一句口号,而是我们这代青年的自觉意识和共同心声。
我结婚后不久,国家为了治理黄土高原的水土流失,计划在人少地多、水土流失严重的离石县李家山村,组建李家山水保队,动员有志青年到李家山去插场。按照当时的宣传,水保队的光荣任务就是在李家山一带治山治水,防止水土流失,减少黄河流域的含沙量,改良和合理利用水土资源,以改善我们黄土高坡的小生态环境。这样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自然是不少愿意献身祖国建设事业、怀揣革命理想的年轻人的刻意追求。本来,我已经成为公办教师,有了固定收入和安稳舒适的工作,不属于报名对象。但受革命激情的鼓舞,我还是响应党和祖国的号召,不顾家人的反对,义无反顾地报了名,要去李家山水保队插场。
【插场期间的景金梅,正在风华正茂时】
1963年10月2日,我们柳林镇的20名青年,在县水利局干部贾贵喜的带领下,来到了离石县招待所接受培训。并先期派了贾桂喜、张恒兴等几个身强力壮的青年去李家山找住处。几天后,同离石的30多名青年,相跟着坐车到了王家沟水保研究所,然后背着行李,步行沿途经过长大局、大局、娘娘庙等几个村庄,翻山越岭到达了李家山村。
李家山村属于离石县当时的袁家山公社(现属于田家会街道办),距县城有四五十里地,是一个人迹罕至、人烟稀少的地方。一下去了这么多人,首先遇到的自然就是住宿问题。经过先期人员的努力协调,我们只能住在老百姓原来放麦秸杆腾出的几孔破窑洞里。烂门烂窗四面透风,没有炕,没有床,只能用门板当床铺,将就着先住下。但即使是这样艰苦,大家也都毫无怨言,依然抱着极大的热情,开始了改善基本生存条件和治理荒山荒坡的战斗。
按照上级的要求,我们的主要任务是负责治理黄蒿梁、道则嘴、瓦仗梁、馬鞍嘴、石灰沟等五座山和上百条沟。具体规划是:“山上栽树,山沟打坝,减少水土流失,缓解黄河灾情,成就千秋大业,造福子孙万代”。
万事开头难,在刚开始把住处安顿好后,贾贵喜,郭继龙二位领导就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按照每个人的特点和实际需要,逐步对大家的工作进行了分工。除赶大车的任金马;赶毛驴高明轩、梁来应;放羊的刘明奎、王春照;喂牛的侯生旺;事务长韩明树;会计员车桂英;卫生护理员车库锁以及农业技术员雒鸿瑞等特殊工种外,其余人都在第一线参加生产劳动。每人发了一把铁锹,一把十几厘米宽的撅头等,其它水桶、木框、扁担等则由集体保管,需要时领用。
我们到李家山时,已经是10月份,种植庄稼已经过了节令。因此,自然首先是改善基本的生存条件。第一项任务是修路。当时李家山到外边只有人能通行的羊肠小道。不要说发展生产,即使是生活用煤,也要先用马车拉在王家沟水保研究所,然后用人工往山上挑,沿路要经过三个村庄,才能翻到李家山村。为了打通对外通道,经过我们全体人员的努力,在不长时间内就修通了从李家山到黄蒿梁的平车道,满足了正常出行和生产生活的需要。
【当时在李家山水保队插场年龄最小的两名知青照片,骑毛驴的为冯乃大,拉毛驴的是吴银住。】
其次是打旱井。刚开始我们吃的水,都是从很远的山沟里去挑聚集下来的雨水,因为路程远,又加上翻山驾梁,男同志一天也只能担三担水,上下坡不能换肩,只能咬紧牙关朝前走。女同志就不中用了,一天连一回都担不了。因此,为了照顾女同志,队里一星期给每个女同志分一张水票,一担水可以换三张水票,一张水票只能打一壶水。就是这样辛苦担回的水,也是喝着有羊粪味儿,看似像茶叶水的雨水。因此,改变吃水现状对我们来讲也是刻不容缓。我们在修路的同时,抽出部分人开始了打旱井。打旱井时刻有塌方的危险,使我最难忘的是,当绳子往下吊的那会儿,心里呼呼跳个不停,然后鼓励自己要忍耐,要克服一切困难和艰险。井上技术员同志也在不断地鼓励和指导大家。就这样,我们大家齐心协力,轮回打井,最后陆续安全地打出了23眼旱井。
我们生活中遇到的再一个困难是做饭问题。国家给我们每人每月供应39市斤成品粮,每月在离石粮店领下粮食,再用小毛驴驮上山。品种以玉米面和高粱面为主,有少数白面以及小米等。我们都是一伙还未完全成年的年轻人,在家里虽然也帮助大人做饭,但一下要做那么多人的饭,确实不容易。刚开始大家都没有经验,轮流做,所以有时生来有时熟,馒头窝窝蒸成一大片,只能用铲子往开铲。常常是迟一顿,早一顿,不少人为此吃的得了胃口病。后来,随着经验的增多,特别是通过实践检验,固定了薛世俊、赵永忠、李兴厚、郭金生等做炊事员后,做出来的饭才像饭。
在改善基本生存条件的基础上,领导同时组织大家利用深秋到初冬的农闲时间,开始了在附近周边地刨荒地、修梯田,打塘坝,放牧等,以为第二年正常生产做准备......
为了从根本上解决长期的住宿条件,1964年一开春,我们在不误生产的同时,组织部分人开始在一个叫黄蒿梁的山头上修建宿舍。当时村里有一句谚语:“黄蒿梁、黄蒿梁,又有狐子又有狼,刮风下雨无处藏”,可见其荒凉程度。但这并没有难倒我们这伙怀揣革命理想、不畏艰难困苦的年轻人。大家依然干劲十足,热火朝天。当年中秋节,在新窑洞落成后,我们全体党团青年还在李家山聚餐,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到1965年春天,我们终于结束了麦秸窑住的日子,愉快地搬到了黄蒿梁新建起的宿舍。十几个人睡一盘炕。但由于窑洞没有干透,早晨起来,卷起铺盖底下布满了水珠,一股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到秋天雨季时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