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树林中的杏花开了一茬又一茬,落了一层又一层。庄子里的娃娃也在这贫瘠的土地上是一个又一个的出生了。做为地主家的大户小姐,凤英不是唯一的,相反妹妹和弟弟的相继出生,导致她失去了该有的优越感,相反变得成熟了。
凤英与别家小姐是不同的。除了不裹小脚,读书之外,她和家里的长工没什么区别。家里的苦活累活抢着干,牛羊圈里的牛羊她抢着喂草,到了夜晚的时候,她又在煤油灯下一针一线和母亲学着做针线活。对于大户人家的小姐来说,凤英呈现出的则是另外一种生活态度。她觉得苦亦苦,苦亦乐。
凤英是顽强的,因为在特殊的环境里造就了她坚强的意志。即使到了现在,你也会发现,在她引领的家族中基本都是以女子做为家庭的支柱。无论它的子孙后代走到哪里,都有一种天生的坚强的个性。
对于十岁左右的凤英来说,不知道自己的前世如何?今生如何?只是凭借着对生活的热爱,一天又一天投入到生活的怀抱中。只是突然有一天,凤英晕厥过去了。家里人把她背起来放在炕上,掐人中,拍天门,叫着喊着,拍着打着,依旧无济于事。小妹妹们像小猫一样趴在她的旁边,用小手抚摸着那张红润的脸庞,听到它的心脏依旧强有力地跳动着。母亲吓得用颤抖的双手搓着她的脚心,脚心是热乎的。庄子上仅有的赤脚医生见到此情形也是左掐掐,又揉揉,最终给下了定义,这孩子还活着,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的凤英,除了心脏是跳动的之外,身体基本上是只有出气声没有进气声。孱弱的母亲守了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凤英还是没有醒。只是在她干燥的卷起了皮的唇角用棉花团沾上水,擦一擦。就这样母亲守了凤英三天三夜,她也是安安静静地躺了三天三夜。等她醒来的时候,琥珀色的眼睛愈发的有光泽了,还水汪汪的,就连身上的皮肤也好像被更换了一样白皙透亮。
时间久了,家里人也发现了这样一个规律,凤英每到杏花落的时候就会晕厥,等重新苏醒时宛若新生一般,很是奇怪。或许大家早已经习惯了这样一位女孩自出生到现在就与杏花结缘,与佛结缘。她的古里怪气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时间久了,大家也都习惯了如杏花般重生的女子,知道了她是达天命的女子,未来是撑起整个天空的女子。
“南无阿弥陀佛”当佛堂里的诵经声一次又一次传来时,凤英也逐渐地喜欢上了这间四周都被檀香笼罩着的屋子。佛堂里供着一尊观世音菩萨,凤英在她慈爱的眼神中愈发的沉迷了。
每年阴历四月初六的时候,凤英就会早早地起床,净手净心,然后将前日蒸好的盘馍馍整齐的装在芨芨草筐里,然后用白净的素布遮盖好。然后又拿着小南瓜瓢将新榨的胡麻油装到一个黝黑发亮的土坛子里。等准备好这两样之后,她就会催促母亲快些出门。
庄子门口的牛车早已经准备好了。家里的长工荆老大天麻麻亮就给老黄牛把草喂好了。紧接着又用糜子扎的扫把将木轮车扫的干干净净,唯恐脏了庄家太太的袄子。由于路途较远,所以细心的荆老大还在车上铺了狼皮褥子和一床绣着牡丹的红色被子。
每年的四月八日是酒泉金塔寺最热闹的庙会。这一天来自嘉峪关,酒泉甚至敦煌的善男信女都会来金塔寺参加法会,并且烧香祈福。
酒泉的金塔坐落在酒泉市金塔县东南边的群山之中,四周也是被茫茫的戈壁滩所包围,不同的是这里水草丰茂,土地肥沃。聚集了更多的庄子大户人家。虽然金塔不是真的用纯金打造,但是仍旧让周遭的善男信女们顶礼膜拜。
据说金塔原名“筋塔”,始建于东晋十六国时期,明万历年间改为金塔。后来因为年久失修,塔基虽然还在,但是塔体早已经在地震,暴雨,雷电和无休无止的战争中遭到了破坏。直到清代康熙年间,金塔营游击将军孙一贵驻守金塔。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听到木鱼声还有诵经声,此起彼伏。说来也巧,一天孙一贵正好梦见一座寺庙,众和尚正在诵经,发出的声音和他每天深夜听到的一模一样,当他从梦中惊醒,那声音依旧在耳旁回绕,寺院的梦境仍然浮现在眼前。后来孙一贵在民间查访,终于知道了金塔的来历。于是下决心修建了金塔。
金塔人造金塔,金塔守护一方的安宁。更是获得了更多更远的善男信女来膜拜。一年一度的四月八日又来临了,金塔也因此进入世人的眼中。
凤英是随着母亲坐着牛车一路上颠簸而来。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眼中藏着无尽的欢喜。只是随着杏树林越来越远,凤英眼中的欢喜也逐渐地演变出失落。
是的,不仅失落还有失望。自从出了杏树林,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甚至连白杨树的影子都找不着,唯一可以见到的就是远远地一簇一簇地低矮的红柳还有匍匐在石头滩上的骆驼刺和风滚草。偶尔可以遇见一些刚刚冒芽的芨芨草,翠生生的在风中摇曳着。偶尔会发现几只蝎虎子在沙堆上晒着太阳,听到老牛车“咕噜咕噜”的声音,“哧溜”一声钻到沙窝里去了。
凤英看到这一成不变的风景,看到母亲蜷缩在红色的牡丹被子里晒着太阳,睡的正香。索性也趴在母亲的怀中看着天边的白色云彩,默念着经文。
那一天,戈壁滩上刮过的风凉凉地,太阳暖暖的,就连周遭的一切都似乎被岁月清洗过一样,与世无争。
不知醒了几次?也不知走了多久?戈壁滩上的太阳落得很慢很慢 老牛车也走得很慢很慢。就好像老牛车从清晨一直在追着太阳跑,太阳跑啊跑啊,牛车追啊追啊!终于追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了。
终于,终于在戈壁滩的尽头远远地看到了一排排高耸入云的白杨树,它们排列得很整齐,将半边天密密麻麻地围拢起来,像是在守护着这一方净土一般。
母亲早已将散乱的头发梳成了黝黑发亮的髻子,然后从包袱里拿出那支略有些发黑的梅花银簪子插在发髻上,很是好看。凤英第一次看到母亲将自己装扮的如此清丽,竟有些痴了。
母亲牵着凤英的手来到一个大户人家门口,用手拍打着庄子的门口,那门似乎是用胡杨木做的,拍起来“叮叮咚咚”——脆生生的。
“吱呀——”一声,门开了。里面出来一位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青色的长衫,留着八字胡须。凤英躲在母亲的身后怯生生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母亲则拽着她的胳膊说“凤英快叫大伯。”男子喜悦地伸出双手,想要抱凤英。结果凤英一扭身给躲开了。
“看这孩子第一次出门,怕生。”母亲说着。
男子说“不妨事不妨事,毕竟太远了一年才来一次。”
说着母亲牵着凤英的手向庄子的内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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