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绵绵被抽得眼前一片眩晕,疼痛像无数的蚁虫蹿进四肢百骸。
今天夏业良是怎么了,打这么久还不够,是要打死她么?
张霏和夏清站在一起互相看了一眼,有些担心打死人,但没有上前阻挠。
这个乔绵绵明明讨厌他们,还天天挂着一张笑脸,看着就虚伪讨厌。
“砰!”
又是一藤条。
皮开肉绽,血溅起飞到地板上。
乔绵绵疼到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我叫你不守本份!”夏业良对着她又抽上一记,抬起脚踹得她翻过去,用力地抽向她的肚子。
“咳。”
乔绵绵直接一口血咳了出来,痛得眼珠子几乎突出来,她身体开始发冷颤抖。
她是个医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她不能死在这里,不能……
妹妹还那么小,她需要有人照顾。
忽然,一直绑在她右腕的绳子动了起来,扯着如尸体一般的她往外拖去。
“这是什么?”夏业良拧眉,气急败坏地大喊,“把这绳子给我剪了!”
什么鬼东西!
女佣急忙上前剪,剪得满头大汗,“这剪不断啊。”
绳子继续拖动。
乔绵绵被拖得撞倒落地灯,几近血肉模糊的身体从灯上被拖了出去,她想挣扎却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
她被撞得伤上加伤。
夏业良上上下下一家人错愕地看着她被拖出去,纷纷跟出门外。
洋楼外,喷泉溅出无数水花。
一部豪华轿车停在最亮的灯光下。
乔绵绵被拖着往前,身后鲜血染成一条路。
霍祁傲慵懒地坐在车里,手上操作着一台控制器,按住键将绳子机械收回。
差不多了。
“五分钟到了还不知道回来?”霍祁傲高慢地转过头,“不过一个下人,你以为你是我霍祁傲养的千金小……”
话说出一半停住了。
霍祁傲一双褐眸睨向外面,一群面露震惊的人面前,乔绵绵像条死鱼一般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全身是血。
衣服几乎成了条状,狼狈不堪。
若不是她的手握拳握得紧紧的,他都怀疑她已经死了。
乔绵绵趴在地上,浑身发冷,她拼尽全力睁开一点眼睛,就看着霍祁傲远远地坐在车上。
他在最亮的光影处。
那么远。
那么高高在上、触不可及。
就好像在另一重世界,一个永远都爬不上去的世界。
乔绵绵咬紧牙关朝着霍祁傲爬过去,撑着一口气,一点一点,用尽最后的求生意志。
“……”
霍祁傲定定地看着她,胸口像被塞进一团什么闷到无法呼吸。
“霍先生。”近了,乔绵绵仰起头,艰难地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借个……电话……叫救护车。”
她的手机被打落在夏家了。
霍祁傲高傲无比,她不敢指望他载她去医院。
“……”
霍祁傲一动不动地坐着。
就这么冷血么,连个电话都不肯借。
“祁傲。”夏清激动地从里边追出来,脸上还戴着口罩,身上已然换上一条香奈尔的新季长裙。
她冲到车旁,羊皮的高跟鞋小心地越过地上的血渍,眼睛漂亮极了,“你是来找我的吗?”
霍祁傲仍低睨着乔绵绵方向。
“霍先生是吗,我是夏业良,清儿的父亲。”
夏业良跟着上来,毕恭毕敬地朝霍祁傲低头。
“父女?”霍祁傲仍坐在车上,瞥了他们一眼,目光意味不明,语气不辨喜怒。
“是呀。”夏清漂亮的眼中全是笑容,伸手去拉他,“你还没到过我家呢,快进来坐,我让佣人准备你最爱的咖啡。”
“是是,霍先生快请里边坐。”
夏业良恨不得把腰弯到地上去。
“……”
乔绵绵趴在那里寒心地看着这一幕,他们还攀上交情了。
天要亡她。
她打了个寒颤,脑袋无力地渐渐垂下来。
“拿开你的手。”
霍祁傲嫌恶地挡开夏清的手。
余光中的某人,已经动也不动了。
“祁傲……”
夏清呆呆地看着他,被推开的手凉到心里。
霍祁傲抽出湿巾擦手,反复地擦着,看也不看夏清,只淡漠地看向夏业良,有着与生俱来的傲慢,“人是你打的?”
夏业良身上有血迹。
夏业良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随即堆砌出一脸恭敬的笑容,逢迎道,“霍先生,家里坐吧,请进请进。”
“……”
霍祁傲扔了手中的湿巾,长腿跨出车子。
夏业良忙要迎他进洋房,却见霍祁傲理都不理他们,径自朝着前面一步一步走去,缓缓的,沉重的。
他的皮鞋踩过地上的血迹。
下一秒,霍祁傲低下身子将乔绵绵一举抱了起来。
软软的身体混着血腥味靠在他的怀中,生命气息在他掌心中一点点消逝。
“祁傲,脏……”
夏清惊呆地睁大眼,没人比她更知道霍祁傲的洁癖有多深。
夏业良震愕,“霍先生,你这是……”
这是什么意思。
霍祁傲将乔绵绵横抱在怀里,慢慢走到他们面前。
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却又像踏着万千*意。
夏业良和夏清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灯火辉煌,喷泉的池水喷得激烈。
霍祁傲低下头看了一眼怀中奄奄一息的女人,语气不急不缓,“乔绵绵是我的人。”
“……”
“你们夏家准备怎么和我交待?”霍祁傲猛地抬眼看向他们,眸中若雷闪而过。
“……”
夏业良笑了两声,“只是小伤,霍先生,绵绵是我干女儿,请交过我,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言下之意,这是他夏家的事情,与他无关。
说着,夏业良上前想接过乔绵绵。
霍祁傲没有放手,就这么冷漠地看着他。
“霍先生,绵绵这个样子也没办法替您继续做事,您看,我就此代她向您辞职如何?”夏业良恭恭敬敬地道,不能再让乔绵绵和上流社会搭上关系了。
“不如何。”霍祁傲轻描淡写。
“……”
夏业良蹙眉。
这丫头给霍祁傲喂了什么蛊,居然能让他出头。
霍祁傲抱着乔绵绵转身上车。
忽然一群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的车团团围住。
有意思。
竟然还有人敢拦他的路。
霍祁傲转眸。
夏业良干笑两声,“霍先生,您千万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亲自照顾女儿而已。”
绝对不能让乔绵绵借上霍祁傲的势。
“我说了,她是我霍祁傲的人。”霍祁傲抿唇。
“霍先生,您……”
“况且,区区一个夏家就想拦我,不自量力。”
霍祁傲不屑一顾。
话音刚落,就听“砰”一声巨响,夏家的大铁门被硬生生地撞了开来,几部豪车压着铁门驶进来。
狂妄到不可一世。
保镖们从车上利落下来,上前三两下便将围住的佣人打到一旁,空出一条道来。
完毕,所有人负手而立,低头,“霍先生。”
“……”
夏业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霍祁傲将陷入昏迷的乔绵绵放躺在副驾驶座上,系上安全带,做完这些,他手上全是血。
他坐上驾驶座,转头睨了一眼面色各异的夏家众人,目光最后落在灯火璀璨的洋房上,眼神阴沉。
蓦地,霍祁傲薄唇缓缓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
“夏家,我记住了。”
皮鞋踩下油门。
车子如离弦的箭般驶出去。
留在洋楼前密密麻麻的人,夏业良在那里站了许久,忽然一屁股瘫坐到地上,面如死灰。
“爸,你怎么了?”夏清和母亲张霏冲过去。
“谁叫你们把霍祁傲围住的,谁啊?”
夏业良歇斯底里地吼出来,急得双手直拍大腿。
张霏扶起他,不解地看向他,“不是你想把乔绵绵留下来的吗?”
她看霍祁傲要走才让人围住的。
“白痴!”夏业良伸手就掐住她的脖子,恨不得*了她,“得罪霍祁傲,我们夏家完了!完了!”
都完了,完了。
“……”
夏家门前一片*乱。
……
天气闷热,太阳照进雪白的病房里,刺眼得连墙壁都无法直视。
药水的味道散发在空气里。
乔绵绵缓缓睁开眼睛,痛觉复苏,身体像被一层层切断似的,疼得她想再昏迷一会。
不需多想,她就知道自己在医院里。
从小到大,她挨过的打不计其数,严重到进医院在少数,毕竟干爹夏业良还要维持他慈善家的形象。
把妹妹送去国外念书的计划失败了。
这种受威胁挨毒打的日子还要继续……
她好想妹妹。
乔绵绵挣扎着想坐起来,尖锐的疼痛刺得她差点晕过去。
“你别动别动,不要命了你。”一个声音慌乱地传来。
霍祁傲的助理苏杰克端着水几步冲过来,将她按回床上,眉头皱得紧紧的,“你昏迷了一天一夜,知道医生怎么说吗?再晚那么一个小时你就救不活了,还敢乱动。”
“……”
乔绵绵怔怔地看他,她记得她挨打的时候他不在。
“是霍总救的你,不记得了?”苏杰克看出她在想什么。
“他?”
乔绵绵眼前浮现出那张看谁都一副漠然置之、视如草芥的脸,有些惊讶。
他救的她?
原来那个男人也是有一点人性的。
苏杰克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她苍白的脸忍不住叹气。
平时看这女孩总是笑呵呵的,在霍家上下处得人缘特别好,他还以为她是生性乐观开朗,没想到心里原来藏着那么多事。
医生说她没有反抗的伤,那么狠的毒打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还疼不疼,我去找医生再给你开些镇痛的药?”苏杰克关切地问道。
“没事。”
她挺得过。
乔绵绵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这才发现这是个病房中的VIP,装璜奢华而不减温馨的套房,比她以前呆的办公室都大。
“这里环境不错吧?”苏杰克笑道,“多亏你长了这张脸,你都不知道你被送来医院的时候霍总有多担心,整个A市最好的医生那晚可都赶到了这里,联合为你医治。”
他第一次看到霍总衣服、手上全是血,却不急着去清理。
“我这张脸?”
她怔然。
霍祁傲是认错过她的。
苏杰克意识到自己多嘴,连忙道,“不说这些,来,我给你看些好东西,保证你看过之后身体都复原得快些。”
乔绵绵不解地看向他。
苏杰克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新闻APP,“看,头条是什么?”
乔绵绵看过去,就见到夏业良垂头丧气的照片,标题是——
【著名慈善家夏业良陷入逃税丑闻。】
干爹被爆了丑闻?
“怎么样,你干爹也算是活到头了,他欺负你还不算,竟敢还想拦下霍总,霍总玩死他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儿。”
苏杰克眉飞色舞地说着,没发现乔绵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乔绵绵忽地抢过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小意,快接电话,快接……
电话响到底都没有半点回应。
乔绵绵握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半晌,她一把掀开被子,边拔输液管边下床,人虚得直晃。
“诶诶,你做什么?”苏杰克被她吓到,拦都拦不住。
“我要去找我妹妹,我要去找我妹妹……”
乔绵绵喃喃地说着,不顾一切地冲出病房。
两列保镖走在宽敞的走廊里。
他们身后是霍祁傲。
霍祁傲身着一件黑色衬衫,暗灰斜纹的西装搭在臂弯上,英俊的脸上疲态略显,修长的手指按住耳机通话,沉声吩咐,“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夏家名下所有的财产都查个清楚。”
刚挂断电话,霍祁傲就见到了乔绵绵。
身形单薄的乔绵绵穿着病号服冲了出来,东倒西歪地跑在走廊里。
“砰。”
她直直地撞上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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