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拉吃水果吗,考拉主食吃什么

首页 > 经验 > 作者:YD1662023-05-10 13:00:35

■ 沈志军

从小到大,我们每个人都去过动物园。动物园除了对公众承担公共教育、自然科普的职责外,同时也对动物承担了收容治疗、保育研究之责。请听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园长沈志军在“一席”演讲中讲述动物园如何成为“动物乐园”的故事。

改变动物的“三无”生活

2008年,我被调到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当园长,那一年我37岁。我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百兽之王”。

我是学植物的,以前对动物园没什么了解。最初的一年,我每天都去巡山,仔细观察那些场馆里的动物。我发现它们过得并不快乐。比如狼,它每天就在10平方米不到的冰冷的笼子里转来转去。动物大多过着“三无”生活——无聊、无奈又无助。

我觉得它们真是太可悲了,于是想:怎样才能改变它们的生活呢?我们就从改造、提升动物的起居环境做起。

2009年开始,我们陆续改造了狼馆、热带鸟馆、狐猴岛、犀鸟馆、考拉馆以及细尾獴馆等19个场馆。澳洲动物展区是我们改造的第一个场馆。

鹤鸵是生活在澳洲东北部丛林里的一种古老的鸟类。鹤鸵在野外仅剩15000只左右,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列为濒危物种。

它是一种非常凶猛的鸟,爪子锋利,像一把匕首,可以轻松地踢穿5毫米厚的钢板。国内的鹤鸵繁殖已经停滞多年,国际上的繁殖记录也不多见。我们在改造的时候,把场馆周边的一片水杉林给圈了进来,让鹤鸵在其中自由地散步、觅食、“谈恋爱”。没想到,改造后,在这座动物园里生活了十多年的鹤鸵竟然开始繁殖了。

在野外,母鹤鸵在生完蛋之后就离开了,继续外出“谈恋爱”,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给鹤鸵爸爸。我们决定用人工孵化的方法帮助鹤鸵爸爸养育后代。

鹤鸵非常凶悍,温度计、湿度计等都会被它踢走。为了得到鹤鸵孵蛋期间的相关数据,我们设计了一个假蛋,和真蛋一模一样,里面装着各种传感器。

最后,我们得到了非常珍贵的数据:鹤鸵孵蛋的温度在36.1摄氏度到36.3摄氏度,湿度在55%到65%,鹤鸵爸爸每天翻蛋5次,每次翻蛋的角度是180度。根据这些数据,我们完成了人工孵化。从2013年至今,我们一共繁殖了32只鹤鸵,使鹤鸵家族日益壮大。

猩猩馆改造的时候,我们把附近的一片茂密的森林开辟成运动场。

在野外,红猩猩是最大的树栖哺乳动物,被称为“森林中的人”。它们会采摘新鲜的枝叶,每天给自己筑巢。

有一只来自台湾屏东教育大学救助中心的雄性猩猩,叫小黑,它来到运动场之后没几天,居然爬上树开始筑巢。在这之前,我们只在书上看到过红猩猩筑巢的描述。我想,可能是天然的环境唤起了小黑的原始记忆。

小黑经常爬上自己喜欢的树,秋天的时候,它知道哪棵树上的板栗熟了,会上去采着吃。小黑是一个“暖男”,它经常采果子送给它的“老婆”小律吃。小律来自上海动物园,它们的感情非常好。除了让它们在树上疯玩,饲养员还经常和猩猩一起画画,让它们自己选颜色,经过引导,让它们自己作画。

在温室里养猴子,很难

除了把森林留给动物,我们还希望动物有更自然的生活方式。在亚洲灵长馆,通过一年多的设计,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亚洲灵长馆模拟了热带雨林气候、亚热带季风气候以及温带的丛林,分别展示了不同地理环境中的代表性灵长类动物。

原先的灵长馆动物展厅里,动物的卧室和外运动场是连在一起的。后来,为了操作方便,卧室和外运动场被分离开来。再后来,我们又把几个相同的单元用串联的方式连在一起。

这种方式可以让动物的生活有一些变化,但是也造成了一些麻烦。比如,有的猴子要到外运动场去玩,必须先经过其他猴子的卧室,这样的转移不是很方便。于是,我们在改建亚洲灵长馆的时候,设计了新的并联通道,在卧室和外运动场之外,另外增加了一条并联式分配通道。这样一来,每只猴子都可以从中间的并联通道自由出入。饲养员通过枢纽匝道的开关,可以控制动物向不同的方向行走。

在整个亚洲灵长馆内,并联式分配通道一共连接了30个功能区,包括13个卧室、8个外运动场、3个温室展厅以及6个不展出运动场。

为什么需要不展出运动场呢?因为动物在一些特殊的时期,比如*、哺乳、生病康复和治疗期间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想展示给观众看,我们就将它们放在不展出运动场。在这里,它们也能晒晒太阳,吹吹微风,呼吸新鲜空气。

在温室展厅里,我们种植了20多种能够体现热带风情的植物,有美丽针葵、朱蕉、扶桑等等。因为猴子的破坏性很大,我们必须选择无毒无害的植物,防止动物误食。但是,既然这些植物无毒无害,猴子就会去折腾它们。所以,我们的饲养员每天得想尽办法利用一些玩具和各种各样的设施,吸引猴子来玩玩具或做其他的事情,而不是去折腾植物。

在温室展厅里,一共有4种来自热带地区的长臂猿,包括白眉长臂猿、黄颊长臂猿、白颊长臂猿和“戴着白手套、穿着白袜子”的白掌长臂猿。

我们来看一下白眉长臂猿夫妇一天里的“旅行史”:它们先去了三号展厅,这里是一片东南亚风情。接着又来到了“无量山”,这里是亚热带季风气候的丛林。它们每天都能够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动物的便便成了食物的肥料

那么,在空间不够的情况下,我们如何提升动物的福利呢?大象馆的改造就给了我们一个挑战。

我们动物园原来的大象馆,室外没有遮阴,炎热的夏天里,大象热得无处可藏。而且,室外的地坪是坚硬的水泥地,大象平时在这里无事可做。

这个项目得到了德国博世集团100万元的改造资助,我们和英国的设计师金龙博士一起设计了这个场馆的改造方案。改造后,大象馆有了两组巨型的三叶草形状的遮阴系统,下面还有喷淋系统。炎热的夏天,大象可以在遮阴伞底下冲凉了。

同时,外运动场也被改造成了沙地。我们有一台小挖土机,可以随时把被大象踩得板结的沙地挖松,堆起小沙丘,让大象洗个沙浴。

在大象馆里还有一堵特别的墙。正面看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上面有几个洞。来到墙的背面,可以看到6个玻璃盒子,饲养员每天会随机选几个盒子,在里面放上食物。大象在墙的那一边,并不知道哪个洞里有食物,它得利用自己敏锐的嗅觉去发现食物,然后通过那些洞口自己去取食。因为增加了取食的难度,它在拿到食物后得到了一种别样的成就感。这个创意,是爱尔兰都柏林动物园的副园长杰瑞教给我们的。

在去都柏林动物园访问之前,我曾经一度想要放弃给大象挖水池,因为这个运动场的地基全是岩石,挖水池既费力又费钱。可是,当我在都柏林动物园看到那些大象在水池里惬意地游泳时,我就下定决心,再难也要给它挖一个水池。如今,我们的大象也能开心地在水池里嬉戏了。

大家知道一头大象每天要拉多少便便吗?它每天要拉8到10次,每次拉6到8颗粪球,一天70颗左右,每颗粪球约1.5公斤。这样算下来,一头大象每天大概要拉100公斤的便便。

我们动物园每年产生的动物粪便达240立方米左右,大概能装满40辆大卡车。此外,还有许多园林废弃物,比如枯枝、枯叶。对这些废弃物,我们原来的做法是挖一个坑把它们填埋掉,但这对环境有很大的影响,不仅臭气熏天,而且它们发酵产生的高温还会引燃周边的一些垃圾和枯草。这个问题让我们头疼了很多年。

直到前几年,我们和南京农业大学、南京登博公司三方一起研发出了智能一体化的卧式密闭发酵罐。这个发酵罐里的温度有60摄氏度到70摄氏度,能够快速地分解发酵木质素以及动物的粪便,经过*菌、灭卵、除臭等一系列程序后,可以得到高质量的绿色有机肥。我们在南京的八卦洲建立了一个150亩的动物饲料特供基地,用这些肥料提高土壤的肥力。如今,基地能够提供12种熊猫吃的竹子、14种考拉爱吃的桉树叶、20多种灵长类动物爱吃的水果和树叶,还有大象吃的青草以及黄豆、山芋等农作物。

动物拉出来的便便又变成了肥料,种出食物再给动物吃。我们实现了能量自给自足的循环。

猩猩“回家”一波三折

任何的物种保护、动物福利都不是空谈,而要实实在在地体现在动物个体身上。比如,我们用3D打印技术,给缺了门牙的猴子装上了大金牙。一只丹顶鹤打架时打断了嘴,我们给它装上了假喙。

我们还用3年时间,把一只小猩猩送回它的家庭,送回它的妈妈身边。

动物园里有这么一个猩猩家庭:一夫两妻,丈夫叫小童,两个妻子分别是小玉和小珊。大夫人小玉的地位最高,小童和小珊都得听它的。小玉生下了大儿子黑豆。这时候它们的家庭还挺和谐的,小珊经常帮着小玉带黑豆。但是,当小珊生下孩子乌豆后,小玉不允许小珊有自己的小孩,就把乌豆抢了过来,不还给小珊。30多个小时过去了,乌豆的哭声越来越弱,我们不得不把乌豆抱出来进行人工饲养。

国外的研究发现,猩猩作为一种群体性动物,如果单个动物幼时不能及时返回群体中,长大后就很难回群;即使回群,也会出现行为和心理障碍。

为此,我们一开始就为乌豆回群做起了准备。在野外,母猩猩每天要去觅食、迁徙甚至攀爬,所以不像人类那样抱着小猩猩,而是小猩猩去抱着妈妈。乌豆要回群的话,首先要练习抓握。此外,由于乌豆没断奶,我们还得让它适应隔着笼子喂奶。

这两步都还算顺利。接下来,我们隔着笼子,让它和它的亲爸亲妈培养感情。一段时间之后,小珊和乌豆有了很好的互动。我们很开心。

但是有一天,它的爸爸小童突然发怒,把乌豆的手拽过笼子,打成重伤。这个突发事件让我们一下子丧失了信心。因为小珊没有哺乳,所以它很快又*了,生了第二个小孩,也是这个家的老三,叫憨豆。可能是因为乌豆受伤事件给小珊造成了心理阴影,所以小珊不肯带憨豆,把它扔在一边。不得已,我们又把憨豆抱出来人工育幼。

2019年3月,我们再次把乌豆回群的事提上了议事日程,想了很多方案。我们先把乌豆放回到这个群体中。但是,小珊和乌豆只要一出现亲密的行为,小玉就会去揍乌豆,而且揍得很重。这个方案以失败告终。

后来,我们又尝试了第二个方案。我们把乌豆交给小玉,如果小玉接受了乌豆,那么乌豆回归这个家庭的路就好走多了。

然而,小玉对它的亲儿子黑豆非常溺爱。乌豆和黑豆在一起玩耍时难免不知轻重,一旦黑豆受了欺负,小玉逮着乌豆就是一顿暴揍。这个方案又失败了。

2020年上半年,我们又尝试先把憨豆交给小珊,这个过程还比较顺利。接着,我们又把乌豆给它们母子俩,虽然这个过程磕磕碰碰,但现在母子3个还算比较和谐。

在乌豆回群的过程中,我们每个人的心情都像坐过山车一样。它们母子和谐相处了几天,我们就很开心,但又提心吊胆,不知道哪天会出现暴风骤雨。我们统计了一下,在近3年的回群过程中,乌豆正式挨揍共有14次。但无论如何,乌豆必须知道自己在族群中的地位,必须遵守黑猩猩群体的规则,这样它才能继续在这个群体里生存。

(本报记者 徐蓓 整理)

来源: 解放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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