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离开我们已经31年了。她去世的那一年,我18岁,正上师范二年级。那一年春节,我曾郑重答应她,等明年毕业,当了老师,领到第一份工资,要好好在打柴沟街上韩家饭馆买些卤肉,请母亲美美吃一顿。岂料,这竟成了我终身的一件憾事!
我的母亲叫孙桂英,娘家加强村,母亲兄妹两人,舅舅80多岁,尚在世。据说我的外爷在旧社会时大地主,曾拥有金强川大片土地。包产到户后,我家分到的部分土地就是我外爷家的,比如,孙家大地、千川。由此,母亲也可以算得上大户人家的女儿了。
母亲走得那一天,还在老家的老院子里洗晒粮食,一方面准备春播的种子,一方面准备磨面的粮食,大约中午时分,脑溢血突发,昏迷过去,呕吐不止,发病离世前后不足5个小时。
那一年,那一月,那一天,是1988年公历4月8日(农历二月二十二)。
母亲属狗,生于1934年,享年仅54岁。
白云苍狗,时光荏苒,三十一年转瞬即逝。回首往事,屈指一算,和母亲在世一起仅18年,可谓情深缘薄。10岁前蒙昧未开,浑浑噩噩,吃喝拉撒,衣食住行,浑然不知母亲得辛劳和忙碌,风里来,雨里去,她不知为我成长流了多少汗,吃了多少苦;上小学,我顽劣多动,调皮捣蛋,是十家巷和学校有名的孩子王,自然没少给家里惹是生非,她不知为我操了多少心,费了多少神;上初中,她为了我考上师范,给正在长身体的我,费劲各种心思让我吃好一点,穿暖一点;上师范时,期待我的鞋子磨损少一些,穿的时间更长一些。
十八年,回首寻觅,在时间的长河里,在时空的隧道里,母亲的面容,母亲的衣着,母亲的言语,母亲的情态,有时历历在目,却又模模糊糊,似在眼前,却又转瞬消失,点点滴滴重现,却又隐隐约约似无。
母亲在世,十八年里,她给予我的一切,我理所应得,有时或许不以为然;母亲去世,十八年之后,她留给我和我家的空白,随着我人生的推移而愈显空旷和苍白。
年年岁岁花常开,岁岁年年思娘亲。
母亲面容清秀,心底善良,性格温顺,任劳任怨,同情弱小,在左右邻舍或本族中,颇有人缘。跟中国西北绝大部分农村妇女一样,勤劳永远是她的本色。
春夏秋冬,风霜雨雪。拂晓鸡鸣母亲即起,生好炉子,打好砖茶,叠好被褥,伺候一家人吃喝,爷爷下地,父亲上班,我们上学后;院子里的鸡、猪、狗、羊、马叫唤声,此起彼伏,眼巴巴地等着她,堵住这些活物的嘴后,又开始打扫院子,这些常规是母亲持久不变的工作流程,或者是规定动作。干完这一切,母亲出门了,生产队时,她要去挣工分,社员就是向阳花,春种、夏锄、秋收、冬藏,年底分到属于她和父亲的口粮和钱物,养活她的儿女,周而复始,年复一年。包产到户后,她家里围着锅头转,家外围着地里转,顶风冒雨,披星戴月,精心侍弄孙家大地、千川、跌窝、小四分、自留地;日夜操劳小麦、青稞、菜籽;悉心培育洋芋、萝卜、小白菜、蒜苗;还有她的三男二女;这些都是她生命里每天都必做的功课。这些土地、粮食、蔬菜和我们,在她粗糙而又生满老茧双手的抚摸下,一年又一年,一月又一月,一天又一天,一茬又一茬,播种、施肥、除草;浇水、收割、打碾,麦子和我们一起生长,一起长大,一起成熟。晚上,尤其是冬夜,厨房里,她披着一身寒气,蒸完馍馍后,又上到土炕上,在罩子油灯下,或者昏暗的灯泡下,为我们缝衣服,补裤子,做布鞋,织羊毛袜子,直到深夜,精心打理着我们身上的穿穿戴戴。
母亲一生只囿于打柴沟村,以打柴沟村为圆心,半径则是距离仅为4公里的加强村,这是她一生生产生活的范围,最多也就是过年去岔西滩给张家姑奶奶拜年,住上一宿。其余则频繁往返打柴沟小街,或一天数次,购置一大家子油、盐、酱、醋、茶、菜,间或回一趟娘家加强村,也是早上匆匆而去,下午便匆匆而回。家里一旦有紧要事,我就跑着去喊母亲。至于当时县城安远,后来华藏寺,我的记忆当中,她从未去过,也从未提过,也是,一个农妇去县城干什么?那都是男人奔波的事。武威或者兰州,我想对于母亲而言,那是她今生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想都不敢想,或者是别人的事。或许母亲也私下里想过,如果真正有钱、有时间,约几个闺蜜妯娌去浪一趟,那该多好啊,那家里怎么办?谁做一家人的饭菜?猪、鸡、狗谁来喂?羊肠子小麦地的刺盖草谁去铲?孙家大地菜籽地里的然然草谁去拔?自留地的洋芋该浇水了吧!这些比天还大的事,哪能离开她呀!况且哪些家畜,哪些庄稼,哪些蔬菜,天天等着她,盼着她哩!
母亲做的一手好茶饭,据说,连爷爷都交口称赞,虎子他妈的茶饭没说的!爷爷喜欢吃妈妈做的牛肉汤泡馍,妈妈先把牛肉干煸,略带焦味,后注入开水,然后加以萝卜或者洋芋,后佐以蒜苗,再配上妈妈烙得香豆子青稞面锅盔,爷爷便大朵快颐。母亲烧得砖茶,做得馍,炒得菜,擀得面,腌得菜,别有一番风味。我记忆最深的是她炒的洋芋丝,每当我们中午放学回家,厨房里灶台的大铁锅里香味四溢,灶火熊熊,一碗碗香辣可口的洋芋丝,使我们饥肠辘辘的胃肠得以最大的宽慰。我喜欢吃洋芋,外面吃饭也必点洋芋丝,但每每炒出的洋芋永远没有母亲的味道;母亲炸的油饼出奇的香,我记得,晚秋时节,生产队分了清油,放学后,田野里,夕阳下,我和二哥在小四分地里挂茬茬(割完田后留下的麦茬),二哥前面挂,我在后面拾,兄弟俩你追我赶,不一会儿两背篼麦茬就背回家了。厨房里,母亲已经在案板上摊好面饼,有时母亲会很奢侈地放入几个鸡蛋,或者白糖,我和二哥点燃麦茬,加热灶火,顿时,大铁锅清香四溢,酥软、金黄、醇香可口的油饼,让人垂涎三尺,咬一口,满嘴酥香,久久难忘。记忆深处永远无法抹去的味道;腊月里,院子里煨上羊粪,母亲要烧烧锅子,几天几夜,焦黄、酥脆、香甜、可口的烧锅子,成了春节走亲访友的上好礼品;母亲腌的酸白菜,成了十家巷左邻右舍的最爱;每天早晨给父亲在铁勺内炒一个金黄软嫩的鸡蛋,我眼巴巴的站在旁边;还有母亲擀的青稞面干拌、鸡蛋面片、韭菜盒子、油果子、调制的醋卤子、香喷喷的面大豆,都是那么有滋有味。
母亲心底善良,与人为善,同情弱小,极具怜悯情怀,无论十家巷左邻右舍,还是族里叔伯婶嫂,说起母亲,都一一称赞,心好、人善、热心、肯帮忙。她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她真切的发心,实实在在做的善事,一点一滴的善行善为,却和圣人圣书所倡导做人处世道理的不谋而合,众善奉行,诸恶莫作。
母亲曾收留天水甘谷来打柴沟讨饭的丁氏及其一儿一女,主动腾出家里的厨房,供她们三人住宿生活数月;她同情本族生活困难的叔伯婶婶,做了好吃的,她都会留一点给他们,尤其过年*得年猪,我和二哥、妹妹冒着严寒,从上街到下街,一家一碗,一一送到,绝不遗漏一户。父亲和我们穿过的衣物,或者是大爸从青海寄回来的御寒的衣服、鞋帽,母亲也会挤出一两件时常接济他们;对一些上门要饭的,她始终笑脸相对,从不斥责,家里有什么,她就施舍什么,一碗热饭,一个金和银的干馍,一缸子开水,半碗面,还会心平气和的唠上一会嗑;村上妇女水克香娘家母亲家里受了气,到打柴沟投奔女儿家,被女婿不容,不知怎地,母亲知道后,把老奶奶领到我们家里,住了3天,好言相劝,好饭相待,里里外外平息了一场家庭矛盾纠纷;本族有一个堂哥刚分开家,吃粮短缺,都断了顿,母亲知道后,打发大姐送去了15斤面;有个婶婶分家临过,叔叔在安远工作,孩子多又小,还得下地劳动,生活困难,妈妈每次蒸了馍,都要大姐送几个过去。后来婶婶缓过劲来,为了感激母亲,分别给尕爸、大姐做了一双新鞋;西街有个大嫂,家境困难,大年三十,妈妈总会给她家备好面、馍、肉,让她家过一个丰裕的年;冬日女工很巧的母亲,还会给庄子上的老汉、老奶奶装棉衣、棉裤,她在棉衣上盘的绣花纽扣,做工精美,构图别致,很少有人比的了。
记忆当中,父亲和母亲从未打过架或者吵过嘴,软言好语,和睦相处,本本分分过日子。在我们家族的重大事情上,母亲一直顺从父亲,从不插言,也不多嘴,包括父亲辞职回乡顾家劳动,母亲也没有一丝的怨言,只是默默地支持父亲,理解父亲。母亲很温顺,很柔和,她只是尽自己所能,极力配合父亲,做好属于自己的本分,为人妻,为人嫂,为人母,精心侍候爷爷,费心侍弄庄稼,期待好的收成,着力为父亲减负,供两个叔叔念书,为5个儿女吃穿操心,她做的一切事,是琐屑的,细小的,毫不起眼的;蒸一锅馍馍,打一个补丁,养几只鸡,拔一筐猪草,做两双棉鞋,腌一缸酸菜,穹一锅青粮食,煮一锅豆角......但正是这一切,默默的付出,细微的力量,无声地助推着这个家族,缓缓的向前发展,由小到大,由贫到富,由弱到强,使父亲、叔叔、我们和我们的下一代,走出大山,走出土地,迈向更遥远美好的未来。
常常回到老家老院子,寻找父母的气息,父母的味道,父母的遗迹,有爷爷在世用过的面柜,父母结婚的一对箱子,母亲使用过的梳妆匣,陪我们长大的炕柜,还有一个火盆,一个水缸。我家留有母亲曾使用过的两件器具,一个是黑漆的坛子,高约40公分,很轻;不知是谁购买的?爷爷或者父亲?还是母亲?反正母亲一直在使用,坛子曾装过从生产队分来的清油,秋天从田野里捡拾的半坛子豌豆,装过酸辣爽口的包包菜,盛过*完年猪后炼的半坛子猪油等等,黑漆坛子陪伴母亲远去,养育着我们长大。如今,黑漆坛子,妻有时腌酸菜,有时放洋芋,在厨房洗菜盆下面不占地,且实用耐用。另一个是土黄色的瓷钵钵,造型粗粝张扬,比牛肉面碗大一号,是母亲当时淘米或者临时盛水等其他常用的,是锅头上的备用件。如今,被妻固定在灶房液化气炉盘右侧旮旯里,临时放1小辫蒜,或者2个洋葱,3块生姜,成了一个实用的厨房收納钵。
母亲已逝,三十一载;睹物思亲,物是人非;父慈母善,遗德永存。母亲生前曾留有两张照片,一张是母亲、平妹和宁宁在老院子里照的,粗略推算大约是87、88年,盛夏中午,黑白小三寸,母亲身穿青色大兜襟,戴的确良帽子,不知何故,母亲无意露出了半个舌头;另一张是在小四分自留地里的照片,母亲、平妹还有当时农科站的几个人,黑白小三寸,母亲穿着黑条纹大兜襟,戴的确良帽子,可能是劳动之余,无意合影留念。除此,再无发现母亲的任何照片。
母亲生前自己生活极其节俭的,我的记忆中,母亲的衣服也只有青色、黑条纹两件大兜襟,黑色裤子,的确良帽子是郭永芳在自家缝纫机上做的。1979年,大姐在皮毛厂上班后,给母亲购置一套银灰色的的确良外衣、凡立丁裤子,这也许是妈妈生前穿过最时髦的衣服了。
我小时候是出了名的淘气,是十家巷有名的调皮王,娃娃头,尕爸为此赐予我鬼子中队长和鸠山的称号。有一年,大爸过年探亲回家,带我去加强队给刘家舅奶奶拜年,舅奶奶稀罕我,从大屋锁着的立柜里取了一个又香又甜的大苹果给我,拜完年,走到院子里,我又扭头跑进屋里,踢了一脚立柜,说道,这里面还有果子哩!舅奶奶一怔,无奈苦笑着,摇头开锁又给了我一个小苹果,我的顽劣馋嘴由此可见一斑。除此之外,打土块、掏鸟窝、挖干锅、偷青粮食、摘豆角、拾铁、拾骨头、偷煤、溜冰等等,凡男孩子干得事,我都有份,沉浸在无边无垠的母爱之中,我的幸福童年,让我快乐成长,饿了找妈妈,渴了找妈妈,打架斗殴吃了亏找妈妈,没少让母亲省心。大约6岁时,一次在家里窖口上跳蹦子,木质窖盖经不起我的反复上下的踏跳,木盖子折了,我栽进了数米深的窖里,摔坏了右胳膊,父母吓坏了,火急火燎,背起我就跑,幸好当时由北京医疗队在生产队巡诊,保住了右胳膊,但隐隐约约痛了好几年,最终留下了畸形。于是,庄子上好多人就叫我,尕九,坏胳膊。母亲很替我担心:你这个坏胳膊呀,长大怎么劳动啊,能不能娶上媳妇啊,以后怎么过日子啊。母亲常常暗自垂泪,分外忧伤。有时她会对别人这样说,我的尕老三胳膊坏了,要是能端上一份公家饭碗子,那该多好啊!
师范师范,吃饭吃饭,这是打柴沟农具厂职工子弟赵姓同学经常给我说的,因为当时班上我学习最好。后来,我铆足劲,考上了师范,接到通知书那天我跑到孙家大地给她报喜,她和周贵人正在回家的路上,听到消息后,她高兴极了,对周贵人说,我的尕老三,吃上公家饭了,要当老师呢!
伟人创造历史,名人留芳千古,英雄光宗耀祖,志士名扬天下,但世间大多毕竟是芸芸众生,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百年谢世入土;或庸庸碌碌,浑浑噩噩,最终了却一生。无疑母亲是平凡的,普通的,甚至是卑微的,但这并不妨碍人世间一个普普通通儿子对她深情的缅怀和思念,对她的礼赞和追忆,甚至以后子葆一代人对她的敬仰和致敬,因为伟大来源于平凡,黄河来自于三江源。
母亲给沈家做的大事要事,想一想还真没有,说过重要一句话,做过一件显耀的事,找不出来。只是在我的记忆深处,留存这样一些关于她的音像资料,仿佛蒙太奇电影一样,时不时一一闪现:
早上,伴随鸡鸣,母亲咳咳喽喽的起床了,她患有支气管炎,一大家子的生活就从她的咳嗽中开始了;
中午,母亲劳作回家,汗流浃背,帽子已经湿透了,肩上永远背着一捆草,要么是黑二马的燕麦,要么是两头猪的然然草;
秋日,她走出十家巷,走向田野,走向属于她的那些土地,右臂的标配永远挂着那个土黄色结实耐用的笆篓筐筐;
十月,跌窝地里,生产队分洋芋,一堆一堆的洋芋星罗棋布,绵绵秋雨中,母亲盘腿坐在洋芋堆边,脸颊已被冻红,包着已经褪色的头巾湿漉漉的,时不时咳嗽着,低头用破旧的手套,反复搓擦洋芋上的泥土;
夕阳下,厨房里,烟雾缭绕,母亲忙碌的背影,正在大铁锅里给我们炒面大豆,偶尔擦一下额头的汗;
冬日,寒风肆虐,雪花飘飘,在暖烘烘的大屋炕上,我和二哥、妹妹围着母亲嬉戏玩闹,母亲在尕炕桌上,裁裁剪剪,缝缝补补,用父亲拿碱面染的布,给我改做过年的新衣、新裤、新鞋。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在电视台工作那几年,经常外出采访报道。一次赴青海互助、天堂等地做一部土族民俗的专题片,一连几天连轴转的工作太疲惫了,尤其吃饭不合口味,一块出外景的同事在归途中,提前给她妈妈打好电话要做好饭菜。美丽石门沟,宽阔草原,泥巴土屋;篱笆墙,大黑狗;慈祥的阿妈,暖和的土炕;香喷喷的奶茶,黄澄澄的油饼;手抓羊肉,葱花面片;陌生而又熟悉的味道,久违而又温馨的亲情,特别是同事和我同岁,四十好几的人了,还被她的妈妈宠为小公主,坐在炕上,只管享用,老阿妈嘘寒问暖,殷勤招待,那情那景,让我仿佛回到了遥远的从前,眼角不由湿了。
自母亲去世后,我拒绝眼泪,我选择沉默,时常孤独而又寂寞的面对一切,没有母爱温柔的熨烫,我的心变得粗糙、坚硬、执拗而又敏感,在茫茫的尘世之中,随风飘荡;没有母爱贴心的呵护,我像一块孤零零躺在金强河畔深处的小青石,风刀霜剑,经年日晒,心中时常等侯下一次雨季中的漂流;没有母爱温暖的牵挂,我更像是一匹北方的狼,独自行走在祁连山雪线下,有时彳亍在抓喜秀龙草原南坡的草甸里,或者徘徊在乌鞘岭之巅,对月长啸,凄厉悲情。
那一夜,在主客对歌环节当中,我敞开心扉,主动给老阿妈深情地献上了《烛光里的妈妈》、《懂你》、《献给阿妈的歌》;那一夜,我喝醉了酒;那一夜,望着窗外草原上升起的明月,想起远逝的母亲,我终于流泪了。
感谢母亲给了我一颗感恩的心,让我知足自己所得,让我感激万生万物,让我从容面对生活,让我禅心笑对红尘。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
遗憾的是,母亲,却没能吃到我亲手买的一斤卤肉;没有享受到我冬日买的软果子;没穿到我买的新衣服;没带她去武威或者兰州浪一趟;没有在我县城的楼上住上几天......
真的好想您,母亲,您的尕老三,坏胳膊,在华藏寺,有楼有房,有家有儿,有吃有喝,家庭和睦,身体健康,都挺好,您不必担心。
记得曾有一个哲人说过: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一个国家如此,一个民族亦如此。我想,一个家族如此,一个家庭亦如此。当我们现在吃着丰盛的食物,住着宽敞的房子,沐浴在阳光之中,享受安逸的生活,是否想到,我们的祖先曾栉风沐雨,刀耕火种;开疆拓土,繁衍生息的艰难岁月。爷爷山道弯弯赶着承载家族命运的毛驴车;父亲苦心经营三起三落的装卸队;尕爸骑着穿梭日月教书育人的自行车;母亲挎着收纳春夏秋冬四季的笆篓筐筐;使他们的传承,使他们的合力,使他们的奉献,助推我们的家族兴旺发达通四海,才使我们的小家庭富裕昌盛达三江。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立足新起点,谋求新发展;这是我们流淌沈氏血液每个人对这个家族应该挑起的新使命、新担当!
母亲,您现在在哪里?您善心慈爱,惠及桑梓;德遗家族,传承子孙,我想您一定在九天华堂吧,仰望今宵璀璨的星空,我深情的为您祈祷:妈妈,祝您平安!
2019年4月27日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