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召开的二十届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一次会议强调，认识、适应、引领人口发展新常态。在会议召开的同时，全国各省市陆续公布最新人口统计数据，纷纷主动探索以人口高质量发展支撑中国式现代化。
根据广州市统计局近日公布的数据，广州稳居广东省人口第一大市地位，2022年末户籍人口达到1034.91万人，比2021年末增加23.38万人，增长2.31%，户籍人口的规模仍然在扩大。
广州常住人口虽然在2022年末出现阶段性集中外流，不过截至2023年2月底，流出的人口已基本返穗，回流率达到了94.32%。2月以来，广州因位居全国人口热门迁入城市之首而引发媒体和民众关注，“广州人多”的词条屡次飙上热搜，广州地铁单日客流量创下新高，跨市人口继续流入广州的态势显现，常住人口规模回归增长趋势明显。
在我国人口发展新形势的节点上，广东省人口第一大市应如何认识、适应、引领人口发展新常态？
用新的眼光观察人口增长
广州户籍人口持续增长，主要出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人口的自然增长，2022年全市户籍人口自然增长5.22万人，自然增长率为5.10‰。
“老广”生育氛围一直较好。广州2022年末出生人口10.96万人，死亡人口5.74万人。在这个“顺差”带动下，本身就是人口大市的广州户籍人口出生率和自然增长率仍然分别高出全国3.94个千分点和5.7个千分点。
另一方面是人口的机械增长很给力，成为户籍人口增长的主要动力。全市机械增长人口18.12万人，越来越多“广漂”成为“新广州人”。
根据百度实时迁徙地图，从2月8日到3月15日，广州连续一个多月位居全国热门迁入地首位。广州网友直言：“欢迎来到广州，让我给各位介绍一下地铁站的世界名画吧：《勇闯三号线》《决战岗顶之巅》《广州火车站大冒险》……”
在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管理学院特聘教授陆铭看来，上述场景还会多次在广州出现。随着我国经济发展水平提高，人口向优势地区和大城市集中是世界性规律。
“要用新的眼光看待这个规律。”陆铭说，目前谈论广州人口，仍然集中在城市户籍人口和常住人口的“老圈子”里。下一步，要认识、适应、引领人口发展新常态，就应该用都市圈人口的眼光来观察广州的人口流动。广州已经迈入后工业化发展阶段，正在打造国际消费中心城市，中心城区服务业将集聚大量人口，并为郊区和周边城市制造业赋能，实现中心城区和这些地区的协同发展。广东省“十四五”规划纲要明确培育壮大广州、深圳、珠江口西岸、汕潮揭、湛茂五大都市圈。在培育都市圈的过程中，人口有可能进一步从周边城市向中心城市汇集，进一步从乡村向城市汇集。用都市圈人口的眼光来观察广州人口、布局城市规划，才能更深层次激发新一轮人口红利。
这也是广州正在形成的新共识。今年以来，广州正在开展面向2049城市发展战略规划编制工作，人口发展正是本轮规划的长远关键性议题之一。浙江省城乡规划设计研究院院长陈桂秋提出“小广州”和“大广州”之说。“小广州”是广州核心地区，高端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聚集，成为城市竞争力最重要的平台。“大广州”范围从珠三角出发，未来20年扩展至东南亚地区。“小广州”聚焦产品设计，以安全可控的产业链的形式引领带动“大广州”进行生产制造。
这还将考验广州现代化探索的质量。中国人口学会副会长、北京大学教授陆杰华认为，以广州为代表的珠三角地区经济发达，人口一大特点是流动人口规模巨大。要认识、适应、引领人口发展新常态，应该关注在稳住人口总量的基础上，推动巨大的流动人口进一步融入当地社会，甚至直接转变为本地人口，在这个过程中推动人口结构优化。广州改革开放四十多年中享受了劳动密集型的人口红利，成为全省人口第一大市，下一步需要提高教育培训质量，提升医疗健康水平，从人口资源大市向人力资本强市转型，为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探路，为全国各个地区提供发展经验。
从新的角度看待人口红利
根据广州市统计局的数据，2022年末广州市户籍人口城镇化率81.16%，提升0.35个百分点。
众所周知，人口城镇化是城市发展的内需潜力和发展动能所在，对于促进经济平稳增长、提高公共服务水平和改善居民生活质量具有重要意义。而广州当前的户籍人口城镇化率是在已超过发达国家城镇化水平（80％）的基础上，持续提升的新高度。
“应该从新的角度看待人口红利。”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刘世锦说，新的“人口红利观”，关注重点不再是廉价劳动力，而是对消费和投资的新带动力。
对于消费，他解释说，近年消费增长越来越多和消费结构升级有关。增长较快的是教育、医疗、保险、金融、通信等方面，而不再是过去传统的衣、食、住、行。随着越来越多人口迁入广州，如果住房、教育、医疗、社保等基本公共服务得到较好保障，“新广州人”的消费升级需求将获得释放。这个过程需要政府更好地引导和挖掘。
事实上，这个新趋势已经在广州出现苗头。消费成为广州2023年一季度经济中恢复较快的领域，对全市经济回暖的支撑稳定且给力。而广州市民的消费升级是拉动全市消费回暖的重要力量。比如全市限额以上化妆品类商品零售额同比增长15.4%，拉动全市社零总额增长0.3个百分点。周生生中国商业有限公司、广州市广百股份有限公司等金银珠宝类商品的零售额，合计同比增速甚至超过了40%。
对于投资，他认为在人均收入超过一万美元后的新增长阶段，过去依靠房地产拉动的、物质性的、技术含量不高的“硬投资”正在逐步退出，技术含量较高的、与人力资本建设相关的“软投资”将成为新动能。近年服务业投资已经提升到第三位，形成制造业、基建、服务业的投资“新三驾马车”格局。服务业投资的重点正是人力资本投资，广州人口质量的提高和人口结构的升级，将有力推动人力资本投资的增长，形成新的人口红利。
曾经，房地产开发投资支撑了广州经济增长，2022年广州固定资产投资负增长，房地产开发投资疲软也是原因之一。广州能在2023年开年就扭转2022年全年固定资产投资负增长的趋势，主要依靠是工业投资。随着人力资本投资新动能的逐步显现，广州人口高质量发展将为探索中国式现代化的广州路径提供新的支撑。
【南方 记者】苏力
【作者】 苏力
【来源】 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南方 客户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