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盗遇到咕噜子,路上裹起‘棒老二’,一起去发财”,说了一串串,都是“强盗”的说法,此外,还有“响马”、“马/码子”等说法。
要说“响马”,须得先说“马/码子”
一、马/码子
马子:<名>土匪。山东平邑、郯城(中原官话);女流氓。辽宁长海(胶辽官话)。
马达子:<名>强盗。辽宁阜新(东北官话)、河北承德(北京官话)
又见学古堂《江湖行话谱·走江湖行话》
马鞑子:<名>土匪。东北官话。
码子:土匪:混子,码子。(卫大法师《江湖话·红帮各地通行隐语·人类一般》)
码子:匪帮。主要在华北。(贝思飞《民国时期的土匪隐语》)
一方面,“马”有“武也”(《说文·马部》)的意思。另一方面,与“马”关联的词有“强、怕、恶”等意思。
漠:《广雅·释言》:“怕也。”慕各切,入铎明。铎部。
莫:《广雅·释言》:“漠也,怕也。”又《释诂一》:“强也。”王念孙疏证:“莫之言慔也。”王氏以为“勉强”义。恐为强迫、强制、强行义。慕各切,入铎明。铎部。
劺:《广雅·释诂一》“强也”王念孙疏证:“劺之言茂也。尔雅:‘茂,勉也。’”《集韵·矦韵》:“强也。”《广雅·释诂一》“劺莫,强也”王念孙疏证:“侔与劺通。”劺、莫同义。
侔:《管子·宙合》“静默以侔免”尹知章注:“侔,取也。”今言牟取。莫浮切,平尤明。幽部。
貉:《广雅·释诂三》:“恶也。”《说文·豸部》引孔子曰:“貉之为言恶也。”《白虎通义·礼乐》:“言貉,举恶也。”下各切,入铎匣。铎部。又莫白切,入陌明,铎部;莫禡切,去禡明。鱼部。
按:貊,《墨子·非攻中》“其所以亡于燕代胡貊之间者”,孙诒让闲诂:“貊,貉之俗。”莫白切,入陌明,铎部。
敄:《说文·攴部》:“强也。”亡遇切,去遇微。侯部。
因此以“马”为强盗,是很自然的了。“马”等跟“猛-蛮”等组成族系。
二、响马
响马:民间俗称强盗为“响马”。
明日是济宁府界上,过了府去,便是太行山梁山泊,一路荒野,都是响马出入之所。(《古今小说》卷四十)
只因西北路上,响马最多,这银子不比别样东西,时时要防强盗。(清李渔《奈何天·筹饷》)
或以为:土匪在马脖子上挂满铃铛,马跑起来,铃铛很响,故称土匪为响马;还有种说法认为他们在行动前习惯先放响箭示警,常骑马来去,故称响马。基本上是“銮铃向处,一彪人马抢出”意思。这个说法见于《儿女英雄传》第十一回:
既作緑林大盗,便与那偷猫盗狗的不同,也断不肯悄悄的下来,放这支响箭,就如同告诉那行人说,我可来打刼来了,不然为什么叫作“响马”呢?
如果强盗抢劫前确实要“放响箭”,或打一声呼哨,那应该就是“响亮”之“响”。这可能只是表面的。其深层的“响”当是“抢劫”的意思,是个记音字。请看:
夯:陕西夯字,音罕,持物也。(明陆容《菽园杂记》卷十二)
(宋)太祖谓诸将曰:“近世帝王,初举兵入京城,皆纵兵大掠,谓之夯市。汝曹今毋得夯市及犯府库。”(宋司马光《涑水记闻》卷一)
量这个夯钱之夫小可人,怎做这社稷臣!(元金仁杰《追韩信》第三折)
前例“夯、犯”等位。夯,劫持;捞取,《改倂四声篇海》引《川篇》音“呼讲切”。因此,“响马”之“响”,当跟“夯”关联,可归入“强→干劫→”一系。
三、马/码子 马仔
官吏差役、流氓恶霸的狗腿、帮手也叫“马子”或“马仔”,或为匪之同伙:
马子:官吏差役也。(《清门考原·各项切口》)
差役称马子。(金老佛《三教九流·江湖秘密规矩·青帮与红帮·江湖之春点》)
但亦未必尽困于槽子之内(典曰槽子),因恐有马子辈(官吏差役,均为马子)蹑从而至,以是落底之后,亦有暂寓哑巴窑内者(庙宇)(金老佛《三教九流·江湖秘密规矩·青帮与红帮·红帮之问答》)
马仔: 虾球道:“抓去了王狗仔 ,我的马仔就做不下去了。”(黄谷柳《虾球传·鳄鱼家庭》)
她通过陈惠莲物色了几个有心谋取不义之财的人,当自己的马仔,形成了一个以张玛云为中心的犯罪团伙。(《南京日报》1991.11.21)
码子:匪之同伙也。(《切口大词典·盗贼类·杆匪之切口》)
码子:小贼也。(《切口语大词典·衙卒类·侦探之切口》)
这些个“马、码”,一方面粘“强盗”之“马”的边,另一个方面当是“末”的记音字。马子、码子类似“蟊贼、毛贼”。
末:《方言》卷十二:“随也。”《广雅·释诂二》:“逐也。”
“下卖权,非忠臣也,而为之者,以末货也”朱师辙解诂:“谓争逐货利。”(《商君书·农战》)莫拨切,入末明。月部。
“尾随”之“尾”,与“末”关联:
尾:尾随。《广雅·释诂四》:“尾,后也。”
“嚣出兵尾击诸营”李贤注:“尾,谓寻其后而击之也。”(《后汉书·岑彭传》)
“追尾掩截”胡三省注:“尾者,寻其后而击之也。”(《资治通鉴·汉纪四十一》)
“追尾掩击”李贤注:“尾,犹寻也。”(《后汉书·西羌传》)
高行周知光远欲图敬达,常引壮骑尾而卫之。(《辽史拾遗·太宗本纪》)
“娄罗”“喽啰”是“娽娽”“碌碌”的音变,“马子”是“末子”的音变,均是取义于“随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