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老家有亲戚来西安看病,病还没好,急着要回去,说是要上山摘连翘。
连翘!多么熟悉的一个词,不由得勾起我童年时代的回忆。
连翘多少钱了?我问。
鲜连翘40块一斤,从山上摘下来就可以卖了!
我的天呐!怎么涨那么高!我赞叹道!
可不是么!老家的人都疯了,男女老少都上山了。现在回去,只怕都被摘光了!亲戚愤愤地说。
记得二十多年前,当我还是个小学生时,每到暑假,每天早上就会早早起来,拎着个麻袋,跟着大人们上山摘连翘。
槐树台的连翘最有名,但离我家很远。要去槐树台,要爬上屋后那座高大的山,顺着山脊走个五六里路。槐树台是个山顶平原,种着大片的桔梗。每到初秋,桔梗花开,到此处,便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紫色花海。不过,这里大多数时候人迹罕至,纵有美景也只有路过的放牛娃能一饱眼福了。
坡地上下左右全是密林,长满大大小小的连翘树。槐树台两侧各有数条山沟,分属于不同的村子。每到连翘成熟时,各个村的人会从四面八方爬上坡。
不但槐树台,沿着会峪河往上游走,沿途大大小小的山沟里都有连翘。那些山沟当年也都曾留下我们的足迹。
摘连翘很辛苦,早上上山时路边的草木上全是露珠。趟着露水攀爬,等到了目的地裤腿已经湿透。上到山上太阳已经出来,晒到身上火辣辣地疼。穿得单薄一点,在林子里钻来钻去,要不了多久,胳膊脖子都会被荆棘划出道道血痕,还可能遇到洋辣子,被蛰得火辣辣地疼。穿得厚一点,还没上山就满身汗,更是难熬。
有些人怕热,摘到中午就下山回家了,也有一些狠人,背着干粮和水、黄瓜,在山顶上一待就是一天,直到太阳落山才每人背着一大袋连翘,满载而归。
有时,到了中午,也会将连翘连枝带叶折下来,抱到大树底下,在阴凉处慢条斯理地摘。那时候我们也不懂得“食其实者,不折其枝”的道理,只是受不了下午的大太阳暴晒。
带的干粮无非是锅盔、馒头,在山上风吹日晒,嗓子都冒烟了,谁吃的下去啊?唯一的感觉就是渴,每时每刻都感觉到渴,路上逮到山泉就要痛饮一顿。下山后,煮一锅稀饭,美美地喝两碗,再跑到河里打个江水,那滋味无疑是最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