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苓挣扎了两下,发现对方反抱她更紧了。不禁又羞又气,眼神威胁北辰烨无果,只好开口斥道,“别闹了,正事要紧!”
见白安苓真有些生气,北辰烨才缓缓松开她,但仍然坐在原处不动,鼻息里充斥着白安苓发际的幽香,不觉有些沉醉。
“我发现,这个案子很有意思!”半晌,白安苓突然放下卷宗,扭头对北辰烨说道。却看见,这个神经病正有些轻浮地打量自己,她没好气地又给了那人一肘子。
北辰烨吃痛,才缓过神来,说道,“说说看,怎么个有意思?”
想到还是破案要紧,因此白安苓也没再计较北辰烨对自己的轻薄,反而详细讲解起案情来,“之前我问过凌君案件始末,他告诉我说是那个边城富户的千金对他一往情深,但是他自己却对人家没那个心思,可女方仍是在一次一次被拒绝后苦苦痴缠。有一天,那大小姐用了好些办法,终于把凌君约到了当地的相思林中,并告诉他说自己死心了,不日即将跟别人成亲。”
“这似乎没什么问题啊!”北辰烨听了评价道,“道理上都说的过去。”
“的确逻辑上都说得通,但是!”白安苓说到这里话锋突然一转,神色更加严肃了,“以上这些都是凌君跟我叙述的,可卷宗上,却恰恰相反!”
于是,不待白安苓往下说,北辰烨听了,也是一皱眉,作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瞅着白安苓,等待她的后话。白安苓于是津津有味地把自己整合下来的情节讲给北辰烨听:“
卷宗上却是这样记载的:边关将官凌君,因某日奉命出行,无意之间邂逅了某富户家大小姐,自此为那少女美貌吸引,一见钟情渐而发展到不可自拔。
可是那大小姐却另有门当户对的心上人,因此她面对凌君的热烈追求只能百般推脱,然而凌君仍是毫无罢手之意。凌君想尽办法,只为博佳人一笑,可大小姐并不为所动。后来有一天,凌君突然派人传信给大小姐,说他已经死心了,从此后不会再纠缠对方。但想见大小姐最后一面聊解相思之苦,约她在相思林密会。
大小姐本来不想去,可因为不久后就要成亲。为了自己将来的名誉问题,大小姐不想这件事拖延下去坏了美好姻缘,就决定前去赴约。
然而大小姐赴约却不是只身一人,而是带着自己未来夫婿一起的……
可是,等到众人发现时,那个未婚夫却已经死亡多时了。经仵作勘验,未婚夫身上伤痕累累血迹琳琳,连没一块儿好肉都没有,显然是被人虐*惨死的。而未婚夫掌心里,还死死攥住了一件东西。衙役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死者掌心打开,清洗过后辨认出,那是凌君的贴身之物。
再说那大小姐,自当日跟未婚夫去赴约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她的未婚夫惨死了,她也失去下落不知所踪。
开始大家把怀疑的目光都投到了凌君身上,可是他当时却有不在场的人证,因此他的*人嫌疑又被排除了。
可是,几天后,案件突然发生了转折。
一天夜里,有人向富户家大门上甩了枚飞镖。家人出去看时,就见门板上插着飞镖还钉着一封信。富户等一看,信上勒索内容写的清清楚楚,要富户出五万两银子出来赎他女儿,如果敢报官或不给赎金就撕票儿。而富户家的侍卫经过查验也得出结论,表示这封信件是武林高手所为。
富户为了女儿性命并没有把事情声张出去,转而悄悄地准备银子赎人。可哪想到,银子安安稳稳送了出去,可噩耗还是传回来了。几天后,有人上山砍柴,无意间在半山腰一座荒废的破庙里,发现了一局赤身裸体的女尸。
后来边有人证实,死者就是失踪好多天的大小姐。官差带了仵作来查验时都吓了一跳,只见那大小姐不着寸缕,身上全是道道血痕,脸部被划的稀烂不说,腰胯处也被伤得模糊不堪,死状之惨烈,闻者伤心见者害怕。仵作又仔细检查后,断定是先奸后*。
与此同时,又有好几个人出来作证,说案发的那几天,他们都曾看见过凌君在破庙附近出现过,而且身上还带着血迹。府衙闻讯,立刻召集衙役去凌君家里搜查,竟在他家炕头下面发现了那充作赎金的五万两白银。
就此,确定两件凶*案以及绑架勒索皆是凌君所为。
北辰烨听完她的述说,埋头沉思,半晌不说话。白安苓看看他仍没有开口的样子,于是朝守在门口的竺九道,“把京城中的那几个证人挨个带上来,我跟殿下问上一问。”
一个时...
这些证人被从边关带回京城途中,就已经获悉这次是三皇子亲自过问此案,见与三皇子无比亲密的女人开口询问,也没敢造次,只能怯生生答道,“回……回小姐的话,小的是凌君朋友,当时我们几个人跟凌君一起,在边城酒馆喝酒来着,喝着喝着,凌君就醉了……”
磕磕巴巴终于说完,白安苓跟北辰烨都注视对方会儿,发现并没有说谎,才摆手将其待下去。又分别把后面几个凌君的同僚也叫上来问,他们都表达了一个意思——凌君不在场。
证人下去后,屋里又只剩下白安苓跟北辰烨两个人独处。
沉吟半晌,北辰烨终于说,“卷宗上记载的头头是道,一应细节都清晰无误。现在反观凌君那寥寥数言,虽然也不露破绽,可笼统的很,就算有那几个证人在,也难保不是他们串通好了的。”
“不!”白安苓面色坚决地打断了他的话,分析道,“殿下应该听说过一个成语,叫欲盖弥彰。别说疑案悬案了,就是一般偷鸡摸狗的案子,中间都难免夹杂一些干扰破案的疑点,从而将案情引向多元化。很多线索,都是对立存在的,有时你越觉得有用的,破案才发现完全是个干扰障碍。也因此,一个案子会有多个嫌疑人,而不像这件案子似的,矛头全都指在凌君一个身上。你看这卷宗上记载的,详细而又思路清楚,难道不觉得是有人做了局刻意所为吗?”
北辰烨喃喃道:“环环相扣,步步清晰,是有那么些故意的成分让人起疑……”
“不错!”白安苓突然笃定一笑,冷艳而迷人,“古人常说的空城计就是这样,没有疑点,才是最大的疑点!”
见了这副笑容,北辰烨不禁心中一动,白安苓却又说,“殿下帮我安排一下吧,这案子是时候重审了,越快越好。对了,此案最至关重要的,就是那几个为凌君不在场佐证的证人,为防有人加害,这之前一定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好!”北辰烨被勾得兴趣更大了,他倒是想看看,这件铁案,白安苓到底如何给它翻了。可一想到自己这未婚妻每当提起凌君,脸上表情都有些不一样。他不禁又生出几分醋意来,趁机忽然靠近白安苓脸庞,蜻蜓点水地一啄,淡淡道,“这就当你给本王的小小谢礼了。”
自然,他又会收到一些白安苓的附加“礼物”,比如,晚上回去才发现腰上被掐青了……
有北辰烨的帮忙,没过多久此案果然重新开审,审案的是三皇子一派的官员,白安苓换了男装躲在内厅满面严肃的听着。
堂威之后,知府陈大人一拍惊堂木:“带嫌犯!”
不多时凌君被人带了上来,经上次治疗后,他的身体基本已无大碍了,又加上三皇子府上伙食管的不错,所以凌君恢复得很快,现在已经能如正常人一般行走了。
凌君上来,跪倒在堂下,陈知府按北辰烨的要求直接让他自我叙述案情。凌君这儿大致讲一遍情节,话音刚落,相当于现在检控方的官员就开始反驳他,于是那边又将卷宗上情节复述一遍。
两方各执一词,互相僵持。陈知府见状,又一怕惊堂木让二人住口,随即说道,“传证人上堂!”
衙役领命下去,即刻便带了几位证人,也就是当年凌君的同僚朋友等上来。
“堂下诸人,你们先前跟我讲的,案发当日,与凌君一道喝酒,后来凌君喝醉了的话,可是实情?速速讲来,若有作假,一概不饶!”
证人们互相看了一眼,紧接着朝堂上官员作个揖,竟不约而同说道,“大人您给我们做主啊,那些都是凌君拿我等家人性命要挟,逼我们说的,!”
此言一出,不止陈知府,就连内厅听案的白安苓,连北辰烨脸色都变了好几变。
一干证人竟然串了供词当堂改口,白安苓气得脸都黑了。
陈知府同样愤愤地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大胆!”
“大人,我们说的是实情啊……”证人们仍旧众口一词,作畏惧状匍匐在地,嘴里却念念有词,“凌君武艺高强百人难敌,他*我们全家易如反掌啊!我们碍于他的淫威才不得不听从,当年被逼了来做伪证啊!大人您明察秋毫,一定不能放过他啊……”
陈知府看了眼一旁的北辰烨,见北辰烨不动声色, 于是心中一凛,顺手抽了支令箭往堂下一掼,怒道,“来啊,给这几个刁人大刑伺候!”
几人闻言,连忙磕头求饶,嘴上仍是不松口。
白安苓气得直接从内厅走了出来,北辰烨看到她的身影,眉头不禁一皱,于是一打折扇,发话制止住了白安苓接下来的行动,“好了,此案证据确凿,凶手就是凌君,他爱而不得因情生恨,进而*人灭口。无须再审了,就此结案吧!”
北辰烨说完,一张脸上冷得要结冰,看也不看气疯了的白安苓,带着随从迈步退了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