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马图卷 赵孟頫绘
■赵孟頫 古木竹石图
■赵孟頫 心经(局部)
《七绝诗》册 释文:炼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事,云在青天水在瓶。子昂为中庭老书。
此前近2亿元成交的书法再被讨论
近日,有关宋末元初著名书画家赵孟頫的艺术钩沉多了不少,恰逢赵孟頫诞辰纪念,前年一张以近2亿元成交的《心经》书法作品再被讨论,这是极少流传到艺术市场的赵孟頫书法作品,更是古代书法中为数不多的过亿元记录。赵孟頫无论是其与宋元统治者有着千丝万缕的独特关系的出身,还是在中国绘画以及书法艺术的发展上,都让他成为了后人热议的对象。
■收藏周刊记者 梁志钦 实习生 朱钊莹
“仕宦非徒荣,出处贵合义”
南宋理宗宝祐二年(1254年),赵孟頫(字子昂,号松雪道人、水晶宫道人)诞生在湖州,父亲赵与訔,最高官至户部侍郎、兼知临安府浙西安抚使,善诗文、富收藏,多与文人、画家交往。对赵孟頫的成长有直接的影响,其生母虽为偏房,但知书达理、教子有方,同样对赵孟頫影响较大。
但赵孟頫一生可谓艰辛坎坷,还不满十二岁,父亲便因病离世。一家20多口人在忧患中艰难度日。而赵孟頫在母亲“不能自强于学问,终无以觊成人”的鞭策下,也勤学苦读,并参加国子监的考试,夺得功名,“真州司户参军”,相当于预备官,这给赵孟頫树立了强大的自信心。
可惜,未等赵孟頫正式为官,忽必烈的元朝便已到来,咸淳九年元军占领建康,直逼临安,至德祐二年,恭帝降元,赵宋王朝走到了尽头,这时候的赵孟頫23岁。
元军占领临安后,赵孟頫设法逃亡,不料还是被元军所获。赵孟頫的才华一度被当朝赏识,但他并不想出仕,并作诗《赠别夹谷公》,自喻为林中的蕙兰花,表达想隐逸临泉的心迹。
然而,1286年,江南地区有二十余位博学多才的汉人,应忽必烈之邀入京,赵孟頫也在征聘之列。对于这时候的赵孟頫为何出仕元朝,恐怕仍是个历史公案,难以定夺,但他的一首诗中,却似乎能表达他一定程度的心迹,“士少而学之于家,盖亦欲出而用之于国,使圣贤之泽沛然及于天下,此学者之初心。”赵孟頫自幼受儒家思想影响,子曰“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虽然此前的赵孟頫多次拒绝出仕,但也许经过一番思索之后的他,深谙读书人的目的是为达道。后来他又撰诗文,“仕宦非徒荣,出处贵合义。”则直接说明,他出仕并非为了荣华富贵,而是因为合乎儒家的礼仪。
“半生落魄江湖上,今日钧天一梦同”
然而,赵孟頫出仕元后的心态可谓复杂多变,他从不愿意出仕,到“行义以达其道”的类似天命不可违的热诚为官,继而又后悔自责,但得到元世祖的恩宠之后,又表示尽忠报元,旋即又“力求补外”,离开了政治中心大都,于晚年又再度赴京。其复杂程度,难以一言以蔽之。
事实上,赵孟頫到了京城,元世祖就亲自接见了他,并受到了元世祖“神仙中人”的高度赞誉,受宠若惊的赵孟頫撰诗表达了当时的心情,“海上春深柳色浓,蓬莱宫阙五云中。半生落魄江湖上,今日钧天一梦同。”
出仕之前的赵孟頫,实际上经济上受到了极为严峻的考验,“落魄江湖”既有仕途上的失意,也包括经济上的困窘。
可惜,虽然他得到了元世祖的赏识,但几年间所任职的包括兵部郎中、集贤直学士等都并非重要职务,更无实权,赵孟頫不禁后悔自责起来,至元二十六年,赵孟頫利用出差的机会,接妻儿到京城团聚。因生活困顿等原因,赵孟頫萌生了辞官归隐的打算。
根据邓淑兰的《跌宕在历史的漩涡——赵孟頫生命表情的解读与还原》一书可知,作为赵宋遗民的代表和元廷笼络江南士人的象征性人物,元廷不可能轻言放弃。元世祖知道后,立刻赐赠中统钞五十锭,相当于赵孟頫三年的俸禄。至元二十七年(1290),赵孟頫迁集贤直学士、奉议大夫。这既满足了他光宗耀祖的思想,又使他在皇帝的恩宠中惶恐不安,不得不尽忠皇帝。
“尔侬我侬,忒煞情多”
元世祖至元二十三年(1286)十二月,赵孟頫与管道升喜结连理。前人纳妾的例子,差点成了赵孟頫纳妾的理由,但赵孟頫与管道升二人的“你侬我侬, 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成为了爱情的千古绝唱,一段佳话。
赵孟頫曾欣慰地描述婚后的乡间生活:“既归竹窗下,山妻稚子作笋蕨,供麦饭,欣然一饱,弄笔窗间。”在生活上,管道升是贤内助,精明能干,“处理家事,内外整束”,待人接物,“中礼合度”。在艺术上,他们心灵相通,志同道合,管道升“翰墨辞章,不学而能”。
生活上用“夫唱妇随”来形容赵孟頫管道升最适合不过,而书法风格上,管夫人与赵孟頫也极为相像,他们的尺牍行书如出一手,后世董其昌也称管道升的书法“卫夫人后无俦”。而在绘画方面,夫妇俩时常相互切磋,互为补笔题跋。这种艺术上的“珠联璧合”,一直伴随了赵、管的一生。
后来,赵孟頫遇一清丽女子,萌生纳妾心意,但又感觉不能过于直接,于是用比较含蓄的办法向夫人表明内心的意图。写了一首小词,意思是古代的王献之有小妾桃叶、桃根,苏东坡有暮雪、朝云,他想探探夫人口风,没想到,管道升的诗词使得其二人情谊成为千古绝唱。
《词苑丛谈》卷十一记载了这件逸闻趣事:子昂尝欲置妾,以小词调管夫人云:“我为学士,你做夫人。岂不闻,陶学士有桃叶桃根,苏学士有朝云暮雪。我便多要几个吴姬越女无过分。你年纪也过四旬,只管占住玉堂春。”夫人答云:“尔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捻一个尔,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尔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子昂得词大笑而止。
赵孟頫被深深地打动了,纳妾念头随之打消。仁宗延祐六年(1319),管道升在大都病重,赵孟頫才得旨南归。遗憾的是,管道升半路病逝于山东临清的船上。在管道升去世三年之后,赵孟頫在湖州故里逝世。二人后来被合葬在德清千秋乡的东衡山原,那里是他们生前约定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