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国产真人互动影像游戏《完蛋！我被美女包围了！》热度持续发酵。与此同时，游戏女主角之一“郑梓妍”的饰演者钟晨瑶却遭遇“私生饭”（娱乐圈用语，指为满足私欲而窥探明星私生活的极端粉丝）无底线的“考古”行为，大量个人隐私信息遭曝光。南都大数据研究院调查发现，有商家通过某电商平台公开兜售社交账号“考古”服务，无视社交平台“仅展示近期内容”等隐私保护规则限制，将艺人过往生活片段暴露无遗。
国产互动游戏一夜爆红
女主角遭遇“私生饭”深挖隐私信息
国产真人互动影像游戏《完蛋！我被美女包围了！》10月18日上线Steam平台后一夜爆红，相关截图和片段在各大社交平台广为流传，近日更是力压多款知名大作，登顶热销榜首。多名参演游戏角色的演员也随之走红。新抖数据显示，游戏女主角之一“郑梓妍”的饰演者钟晨瑶个人抖音账号粉丝量一周内突破百万，仅10月26日单日便新增超过27万名粉丝。
《完蛋！我被美女包围了！》冲上steam平台热销榜首。
热度持续发酵之下，陆续有粉丝翻出演员过往参演的其他作品和社交平台发布过的生活照片，剪辑发布“二创”内容。演员本人也曾参与互动，感谢粉丝支持。然而，部分“私生饭”不满足于查看演员已公开的信息，继续“考古”深挖更多个人隐私。10月31日开始，国内社交平台上陆续出现钟晨瑶与他人的亲密合照、中学时期生活照等内容，引发网友争议。
11月1日，钟晨瑶后援会微博账号“钟晨瑶的剧本”发布倡议书，希望粉丝“拒绝私生行为，自觉保持与艺人间合理的社交距离，尊重艺人的正常工作和个人生活”。然而，上述倡议似乎并未得到“私生饭”理解和接纳。11月2日晚，部分网民在百度贴吧发布大量涉及钟晨瑶个人隐私信息的内容，相关话题登上百度贴吧热门话题榜。
“《被美女包围》演员私生活被扒”登上百度贴吧热门话题榜。
“考古”公开内容不算侵权？
律师：未经许可即属侵犯他人隐私
南都大数据研究院留意到，类似的“私生饭”无底线“考古”、窥探他人隐私行为近年已多次发生，不少艺人、网红深受困扰。2022年，时尚博主“一个蟹蟹梨”因为形象神似知名游戏《最终幻想7》角色“蒂法”而爆红，部分网民“考古”其过往素颜照片并公开发布，引发粉丝间争议；2020年，凭借电视剧《爱情公寓5》角色“诸葛大力”走红的演员成果被扒出大量过往直播片段和“大尺度”写真；2019年，德云社发布声明称，旗下多位艺人的住址、行程等信息被泄露、传播及售卖……王一博、鹿晗、朱一龙、屈楚萧等多名艺人也曾公开发文痛斥“私生饭”窥探个人隐私的恶劣行径。
尽管多名艺人明确拒绝“私生饭”窥探个人隐私，不少粉丝也呼吁停止对艺人的无底线“考古”行为，但在社交平台上，有“私生饭”争辩称，其“考古”的信息均为当事人在互联网上发布过的公开内容，自己只是进行搜集、整理和二次分享，并未侵犯他人隐私。
对此，泰和泰（深圳）律师事务所律师刘大亮指出，无论艺人信息通过何种途径公开，粉丝对其信息进行挖掘和二次传播都会形成更大范围的公开。若艺人明确拒绝这种二次传播，根据《个人信息保护法》相关规定，粉丝的行为已涉嫌构成对艺人个人信息的非法处理，侵犯艺人权益。同时，若粉丝未经艺人许可而公开传播的内容涉及艺人肖像，如侧面照、漫画头像、手办形象等，还可能构成对艺人肖像权的侵权。
微博“半年可见”仍泄露历史内容？
某电商平台有卖家提供社交账号“考古”服务
目前，钟晨瑶的微博账号已设置“仅展示半年内的内容”保护规则。但南都研究员发现，仍有网民不断曝光该账号数年前发布的历史信息。这些本应被隐藏的内容为何泄露？南都研究员调查发现，随着“私生饭”乱象愈演愈烈，部分商家嗅到商机，兜售社交账号“考古”服务：只要提供目标人物的社交账号名称，即可爬取该账号过往发布过的所有内容，甚至可以无视账号和社交平台设置的“仅展示近期内容”等隐私保护规则，将艺人过往生活片段暴露无遗。
以“微博考古”“明星考古”等关键词在某电商平台平台上搜索，可以发现不少提供微博内容爬取服务的卖家。南都研究员联系上其中一名卖家，对方明确表示即使目标微博账号已设置“仅展示半年内的内容”，也可不受限制地爬取其发布过的所有照片。
为验证其说法真实性，南都研究员随机选取了一个已设置“仅展示半年内的内容”、前台页面仅显示10张照片、粉丝数量不过万的微博账号，向该卖家购买了一份“考古”服务。下单15分钟后，卖家便发来一个文件分享链接，其中包含三百多张该微博账号发布过的历史照片，最早的一张可以追溯至2015年12月。
卖家绕过微博的隐私保护规则，爬取目标账号发布过的全部照片。
问及数据来源，该卖家不愿正面回应，仅表示除特殊账号外，大部分微博账号均可爬取出完整的历史相册，收费视账号所属的具体人物身份而定。从交易记录来看，该卖家至少已卖出过百份同类服务。
针对这类社交账号内容爬取服务，泰和泰（深圳）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周才淇指出，首先，个人用户在社交平台设置“仅展示近期内容”或“仅自己可见”，表明用户已不同意公开或再次传播相关信息、不期待该信息为公众所知悉。因此，粉丝等第三方爬取相关信息已违反《个人信息保护法》相关规定，还可能构成对用户隐私权、肖像权的侵犯。
其次，“仅展示近期内容”属于社交平台根据用户要求提供的一种内容展示规则，平台也为此设置了相应的屏蔽措施。提供“考古”服务的商家绕开、破坏该规则爬取数据并对外出售，既违反《个人信息保护法》的相关规定，也可能会给社交平台带来负面影响，需要承担停止侵权、赔偿损失等责任，如情节严重、触犯刑法的，还可能面临刑事责任。
对于“私生饭”侵犯艺人隐私现象，中国政法大学传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朱巍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指出，互联网时代，明星的隐私权有所贬损，粉丝很容易就把明星的工作和私生活混为一谈，“私生活中得不到休息，明星也就没有了隐私。”
朱巍认为，粉丝喜欢一个明星，更多的是喜欢明星展现给粉丝的职业状态。粉丝爱的其实还是明星职业发展的东西。“所以大可以把明星看成是一种产品，这种产品也有下线、休息的时候。”朱巍建议说，“那就让他好好休息。”
出品：南都大数据研究院 数据安全治理与发展研究课题组
采写：李伟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