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泰安有个秀才叫尚明,家庭富裕,才学很高。
时值八月秋高之夜,银河高耿,明月在天,凉风习习,尚秀才独自一人在书斋读书。如此良辰美景奈何天,让尚秀才根本无心读书。他抬头看着窗外那轮明月,想起嫦娥吴刚可能在那卿卿我我,我还看个鬼的书啊,于是摔书于案,一跃而起,窜出门外,在院子里来回徘徊,浮想联翩。
忽然,院墙处传来扑通一声,尚明一看,只见一个年轻的女子跳墙而入。在明亮的月光下,只见那女子肤白貌美,乌发飘飘,俏丽动人,掠发微笑说:“秀才何思之深?”,尚明惊问是谁,女子说:“姓胡,名三姐,慕君高才,特来相会。”,尚明大喜,请入书斋,问她住址乡里,胡三姐微笑不语,最后只是说愿期永好。
尚明也不再多问,二人携手进屋共坐,相谈甚欢。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尚明想啥来啥,飞来爱情,令人羡慕,鱼水之欢,人间之乐,不再细说。
从此以后,胡三姐常来书斋。一天晚上,二人灯下促膝对谈。尚明喜爱三姐不已,瞩盼不转。三姐害羞地说:“君眈眈看奴家为何?尚明唱道:“小妹你真美啊,美丽笑容如花蕊,我多想和你化蝶双双飞……。(作者臆想)”,三姐哂笑说:“切,歌词都整上了。妾陋质,还蒙青盼,如见了我家四妹,不知道颠倒成啥样。”,尚明一听,心驰神往,恨不得一见颜色,就长跪哀请,三姐略无难色,就答应了。
过了几天,胡三姐带着她四妹胡四姐来了。尚明一看,我的乖乖,真的是世间少有的大美人啊。年方及笄,荷粉露垂,杏花烟润,嫣然含笑,媚丽欲绝,比她姐要漂亮十倍。
尚明一见狂喜,慌忙请进屋里坐下。胡三姐和尚明谈笑风生,而四姐好像很害羞,只是手引绣带,俯首而已。
谈了一会儿,三姐起身告别,四姐跟着也要走。尚明不舍,一把拉住四姐袖子,苦留不放,对三姐说:“卿卿说句话嘛。”,还别说,这小尚同学的脸皮还挺厚。三姐笑着说:“狂郎情急矣,妹子一为稍留。”,四姐无言,三姐含笑而去。
尚明留下四姐,欢度良宵。二人完事后相互拥抱,引臂替枕,倾吐心声,无复隐讳。
四姐说:“说出来郎君不要怕,我们都是狐。阿姐狠毒,业已*三人矣,所惑之人,无一人不死。妾幸承溺爱,不忍见灭亡,当早绝之。”,尚明一听怕了,问她该咋办。四姐说:“我虽然小,却得仙人正法,我写一道符贴门上,可以却之。”,于是四姐起床写了一道符贴在门上。
第二天晚上,三姐来了,到门口忽然止步,大声说:“婢子负心,倾意新郎,不意引线人矣。你两人合有缘分,我也不相仇,但何必呢?”,说完,忿然掉头而去,从此不再来。
从此以后,四姐常来,二人恩爱甜蜜,如同夫妻。
一天,尚明偶然出书斋门眺望,书斋外山下有一片树林。忽然,树林中走出一个少妇。尚明见那少妇走过来,也是长得丰满圆润,眉目如画,风情万种。那少妇走近说:“秀才何必日日恋那胡家姐妹,她们又不能以一钱相赠。”,说罢,拿出一贯钱交给尚明说:“你先拿去,买点好酒,晚上我带点小菜来,与君为欢。”,言罢而去。
尚明果然拿钱买了酒,在书斋等那美妇人。傍晚,那妇女果然来了,还带来了香喷喷的烧鸡,咸猪肉。二人拿出刀子,边割肉边喝酒,酾酒调谑,欢洽异常。既而灭烛登床,狎情狂荡,痛快淋漓。
第二天天大亮,二人才起。两人穿好衣服,正要出门。忽然,外面传来叫骂声:“*狐,何敢与人同寝处?”,房门一开,闯进来两个女人,一个是胡四姐,另一个是胡三姐。
那妇女一见,抱头仓皇而逃,二女边追边打,跑到山下。
好一会儿,二女回来。胡四姐抱怨尚明说:“君不长进,与*狐相匹偶,不可复近。”,说罢悻悻欲去。尚明惶恐投地,哀词祈求。三姐从旁劝免,二人才相好如初。
一天,忽然有个陕西人骑驴而来,登门拜访尚明家。尚明问他何事,那人说:“小人云游江湖,泛波四海,一年中八九个月都在外面。不意我的弟弟被妖物蛊*,归甚悼恨,发誓要寻而灭之。我奔波数千里,寻访大半年,原来妖物在君家。想不到还有人继我弟亡者。”。
尚明父母早听说了书斋中狐女之事,一直规劝尚明,尚明不听。今天见了陕西客大喜,立即请进家里,请他做法,灭了这个迷惑自己儿子的妖怪。
那陕西老客栓驴进屋,从包袱里拿出两个瓶子,还有杏黄旗,令牌,香炉等物,摆在桌子上。然后开坛做法,桌子正中插上杏黄旗,在炉中焚上香,然后面对北方,掐诀念咒。
陕西人念了一会儿,忽然空中飘来一阵黑雾,在屋内缭绕。陕西人剑指一指瓶子,大喝一声:“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收!”,那黑雾立即化为两股黑烟,钻进两个瓶子里。老客高兴地说:“全家都到了。”,然后拿出猪脬裹住两个瓶口,缄封甚固。
尚明父母一看收了妖怪,儿子从此无恙,顿时大喜。立即安排酒宴,款待陕西老客。
尚明父母在前庭陪着陕西老客吃饭喝酒,高谈阔论。尚明心中不忍,找个借口,退出酒席,偷偷溜到后堂,俯身看那两个瓶子。
忽然,他听到胡四姐在瓶子里哭着说:“坐视不救,君何负心!”,尚明一听心意感动,立即动手要打开瓶口,但封固严实,无法打开。胡四姐说:“放倒坛上杏黄旗,用针刺脬做孔,我就可出。”,尚明立即找来一根针,先放倒桌子上旗子,然后用针在瓶口猪脬上刺了一个孔。果然看到一股白气,冲瓶而出,穿出门窗,直上云霄。
尚明刚要刺另外一个瓶子,那陕西老客大呼而至。老客一看桌子上旗子躺倒,大惊道:“跑了,这必是公子所为。”,他拿起俩瓶子在耳边摇晃,听了一会说:“还好,剩下一个。跑那一个合该不死,犹可赦也。”,说罢,收拾东西,拿着瓶子,告辞而去。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尚明也娶妻生子,步入中年。但他闲暇无人时,也偶尔回忆起胡三姐胡四姐,那时的青春飞扬,那时的欢乐,历历在目。
一年夏天,尚明督促佣人割麦,在田里行走。忽然,他看到前面大树下,坐着一个年轻美貌女子,好像是胡四姐。他走过去一看,正是他日夜怀想的老情人胡四姐,还是那样年轻漂亮,风度翩翩。
尚明赶紧跑过去,执手慰问。胡四姐说:“一别十多个春秋,今大丹已成,但思君之念未忘,故特来拜问。”,尚明拉着胡四姐的手,便要回家。四姐说:“今非昔比,不可再染凡情,我们日后会再见。”,说罢,消失不见了。
三十多年后,一天,尚明独坐屋中,胡四姐翩然而来。尚明大喜与语。四姐说:“我已名列仙籍,不应再履人世,但感君情,特报大去之日,可早处理后事。君勿悲忧,我当度君为鬼仙,亦无苦也。”,言罢不见了。三天后,尚明含笑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