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7 石窟中包括家族死者的供养人,五代,公元10世纪
我们希望理解为什么石窟和墓葬的装饰使用了如此不同的视觉语言,而这两种视觉语言之间的关系又是什么。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对于理解作为整体的敦煌艺术极为重要,特别是由于越来越多的莫高窟石窟被作为“家窟”种家庙或家族祠堂一来修建的,其中栩栩如生的壁画把已故家族成员描绘成来世中崇拜佛祖的信徒(图7)。
看来传统祖先崇拜中长期存在的两个基本成分——集合性的家族祠庙和家族成员的墓葬——仍然在此地并存和互补,为敦煌地区佛窟与墓葬的空间关系提供了一个总体的框架。墓葬被修建在居住区域附近,为人们提供了死后的居所,而三危山上的“家窟”则在佛陀的祝福下祝福着家族的永远繁盛。
理解敦煌艺术的种类、内容及地理空间之复杂性的一个方法是确定这一地理空间内的多种宗教和礼仪中心及其分布。在中古时期,这些宗教和礼仪中心也是最重要的公众活动与艺术传播的场所。虽然今日除莫高窟外这些宗教和礼仪场地甚少留存,但“藏经洞”中发现的遗书提供了有关它们以往存在状况的珍贵记录。
研究者可以通过这些大多写于8-10世纪的文献记载识别出敦煌的大约20处佛教寺院(图8),城中的大型寺院在佛教活动的组织中扮演了主要角色。敦煌遗书中的寺院财产账目列有相当多的雕塑与绘画作品,小型的寺庙则经常由个人赞助。
大英图书馆收藏的一篇编号为S.3929的珍贵敦煌遗书赞颂敦煌画家董保德将自己在城中的居所改造成精致的佛寺,还记录了董保德和其他功德主合资兴建五龛石窟的事迹。
图8 僧院图 P.t. 993,吐蕃时期(786—848),法国国家图书馆藏
敦煌遗书还告诉我们至少11座敦煌地区唐代道观的名字。其中的紫极宫建于公元739-741年间,正是唐玄宗颁布诏令在首都和各郡县建造供奉老子的道观的时期。郡府所在地的这种道观被称为紫极宫,其中设有官方下令建造的老子的“真容像”(图9)。道教在敦煌的流行持续到10世纪以后。敦煌遗书中包括至少649篇道经,另外400多篇的内容是道教的曲子、诗歌、医药、天文和各种占ト方法。
图9 老子真容像,唐,八世纪,西安碑林博物馆藏
敦煌遗书还包括若干件地方地理文献,其中记载了供奉黄帝、风伯、雨师等神灵的祠堂和祭坛、供奉孔子和颜回像的儒家学宫,还有城东约500米处的一座祆庙(图10)【2】、这座祆庙每边长约35米,中有供奉祆教神衹的20个壁龛。此外,S.0367号敦煌遗*载了一个在伊吾的祆庙,中有“素书形象无数”。敦煌当地的政府为祆教的节日“赛祆”提供了“画纸”、酒、油和其他材料。姜伯勤先生认为P.4518号敦煌遗书是一幅幸存下来的祆教绘画(图11)。画上仍保留有悬挂用的条带有可能是在祆教宗庙中举行“赛祆”活动时使用的。
图10 《沙州都督府图经》,P.2005,P.2695,法国国家图书馆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