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蒋舒在阳平关投降魏军(《三国志·姜维传》裴松之注引《蜀记》曰:“蒋舒为武兴督,在事无称。蜀命人代之,因留舒助汉中守。舒恨,故开城出降。”),汉中西侧门户大开(《三国志·姜维传》:会攻乐城,不能克,闻关口已下,长驱而前。),钟会率领十几万魏军直扑剑门关,而姜维幸运地赶在钟会到达之前,退守剑门关。(《三国志·钟会传》:姜维自沓中还,至阴平,合集士众,欲赴关城。未到,闻其已破,退趣白水。与蜀将张翼、廖化等合守剑阁拒会。)
复建的剑门关关楼,原楼30年代修建川陕公路时炸毁。
钟会此时已经兼并了诸葛绪的部队,根据记载推测应有十三万之众,而姜维军队约四万人。(《魏书·钟会传》:“维等所统步骑四五万人,擐甲厉兵,塞川填谷,数百里中首尾相继,凭恃其众,方轨而西。”)虽然钟会在军队数量上有压倒性的优势,但是面对姜维凭借剑门天险据守,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望关兴叹,双方在剑门关僵持不下,随着时间的推移,远征的魏军出现了补给问题,钟会无奈打起了退军的主意。(《三国志·姜维传》:会不能克,粮运县远,将议还归。)
剑门关究竟是有多么险峻难攻呢?导致数倍于蜀军的魏军不能攻克,甚至打起了退军的主意,差点功亏一篑。或者说,钟会带领的魏军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
我们先来说下第二个问题,通过下面这张图,我们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从汉中沿着金牛道入蜀以后,走到剑阁,地理环境变成了图上所示的这个样子,北侧是龙门山脉,龙门山高峻险绝,在古典时代是难以逾越的天狱,所以金牛道的走向不得不转向剑山方向,本来剑山对北面也是壁立千仞,简直如铁壁铜墙一般,但是幸运的是在大剑山和小剑山之间,仿佛是老天爷开恩,给闭塞的四川盆地开了一道门,两山之间有一道空隙可以通过,这就是剑门名称的由来。
剑门关位置图,请横屏查看。
在2002年G5高速开通之前,这里一直是川北方向进出四川的唯一通道,民国时期修建的川陕公路,也是从这里经过,比较遗憾的是那次修路,把剑门关楼炸毁了,现在我们看到的关楼是后来复建的。
说完第二个问题,我们再来看下第一个问题,还是看图。
看了这图也许不需要更多的解释了吧,《益州记》说:姜维抗钟会故垒,其山峭壁千丈,下临绝涧。剑门关在北面山势峥嵘,高不可攀,让人进攻一方感到绝望。而南面则是山势平缓,易于攀登,对于守卫的一方来说,居高临下可以泰然应对,难怪乎剑门关在冷兵器时代,是从来没有被从正面攻破过的。
剑门关形势图,请横屏查看。
剑门关实景图
裴松之给《三国志》做注的时候说:盛之讥维,又为不当。于时钟会大众既造剑阁,维与诸将列营守险,会不得进,已议还计,全蜀之功,几乎立矣。姜维在剑门关据守,几乎就要成“全蜀之功”了。然而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就在钟会准备退军的时候,邓艾偷渡阴平成功了,成就了一段古代军事史上的奇迹,邓艾成功地绕到了剑门关的背后,直扑成都。在这种情况下,姜维不得不放弃剑门关,全军回撤。钟会在这个时候,才终于通过已经被弃守的剑门关。
剑门关的一段传奇,就此终结。然而对峙于剑门关的两位风云人物的传奇还在继续。
剑门关实景
剑门关鸟道
刘禅投降以后,敕命退军的姜维向钟会投降,随后两人一起回到成都,然后又发生了姜维企图利用钟会复国的故事。
首先要说明的是,姜维利用钟会复国这件事,不见于《三国志》,这件事的出处是《华阳国志》和《晋阳秋》。
姜维这个计划天马行空,而以上两书对于这件事的记载,又显得过于详细,甚至连姜维写给后主刘禅的密信内容都有。要知道的是,当事人基本都在这个计划失败后的成都兵乱中殒命,幸存下来的几个人在当时的情况下,更不可能把这件事说出来招致*身之祸。
所以这件事的材料来源,很可能是益州本地流传的一些关于蜀汉旧事的民间传说,可信度本身较为一般。
但是这并不关键,因为姜维的这个计划注定是失败的。回顾蜀汉灭亡的关键原因,本身就不是军事方面的,在邓艾的兵锋还未及成都的时候,刘禅的降表就送到了雒城,要知道当年刘璋还在雒城坚持了一年多。
在司马昭灭蜀的军事行动中,我们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幕:
1 蒋舒在阳平关投降,导致钟会轻易进入汉中,蜀汉外围尽失,只能退守剑门。
2 后主刘禅轻信宦官黄皓,导致阴平桥头不备,被邓艾占据阴平,最后从阴平偷渡成功,拉开了蜀汉灭亡的序幕。
3 邓艾走出阴平,以疲惫之师扣关江油,蜀汉守将马邈竟然不战而降,使得这支处于危险境地的部队获得了补给,焕发出了新的战斗力。
4 诸葛瞻在绵竹盘桓不前,不能听从黄崇的正确建议,导致再次错失歼灭邓艾悬军的机会。
5 邓艾还没到成都,朝堂上就高唱投降论调,樵周以天命人心劝说刘禅,暗示没有抵抗的必要。
在蜀汉灭亡的前夜,蜀汉的政治,早已崩溃;蜀汉的士气,早已瓦解。
至于钟会手下的魏国将士,又怎么会愿意帮助蜀人复国?所以钟会很快也被乱兵所*,姜维本人也在这次兵乱中丧命。(《三国志·姜维传》:魏将士愤怒,*会及维,维妻子皆伏诛。)
剑门关的山川险峻没能救得了蜀汉,心系汉室的大将军姜维身死成都的余哀,成了汉将最后的绝唱。
注:文中所有照片均为本人实拍,如需转载,请先获得本人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