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泣泪
“蓝田日暖玉生烟”这句更是概括了李商隐一生甜美梦想的意象感受。《困学记闻》卷一八曾载此句所用意象的出处:“司空表圣云:‘戴容州谓诗家之景,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也。李义山‘玉之烟’之句盖本于此。”
当晴日阳光照在蓝天美玉之上,出现烟霭迷蒙的色彩。这句代表了李商隐过去所拥有过的美好经历所带来的温暖感受,但其存在却如烟似雾般虚幻而难以把握。
洞察命运本质的悲剧心灵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可待”者,即岂待、何待,为“何必等到”之意,带有“无须”的否定意味。犹如李商隐在另一首«牡丹»诗所言: “荀令香炉可待熏” 显然其中的“可待” 便作此义。
即人生中悲欢离合的种种经历与感受并不必等到日后追忆的时候才能了解它们对自己的意义和重要性。换言之,在事件正在发生、正在体验的当下时刻诗人就已经深深体认其中的无限情思与珍贵价值了。
顺着这样的意脉发展下去,接下来的“只是当时已惘然” 便顺理成章地应作如是观: “只是” 一词在此意为 “就是”、“就在”之意。而“惘然”一语则是迷惘而若有所失的样子,乃是一种幻影般的不真实感。
在这一句里就和“可待”一样, “只是”、“惘然”这两个词也都被严重地误解。
其中“只是”并不是今天所惯用来表示“只不过”的转折语。它意味着: 这些情感何必等到事过境迁之后才成为追怀的珍贵记忆? 就在当时便已经深心爱惜,因唯恐其失去、却又知其必然失去而迷惘惆怅罢了。
这种“惘然”不是因为盲目无知而迷惑茫然的状态,恰恰相反,它乃是当一个人切身拥有极其珍爱事物或极其深刻生命体验的同时,于意识上却又清晰地认知到这些事物或经历消逝的一天,由此所产生的惆怅,这才是形成李商隐彻底悲剧性格的真正根源。
即使外界的打击使其感到身心俱裂,但却并未从思想的根本层次上动摇个体的存在自觉。外界所带来的最多只能算是“不幸”而已,唯有李商隐这样意识到了世间一切事物都蕴含着必然销毁、终将幻灭的本质,才形成真正的悲剧心灵。
在李商隐心中,他深深意识到自己目前所拥有的乃是彻底幻灭之前相对可喜的残光余热,致使当下所引发的往往不是拥有的幸福与满足,反而是预知即将失去的忧惧与痛苦。
《锦瑟》作为一篇诗歌化的墓志铭,所传达的不是对其个人历史的片段写实,乃是诗人对整个人生存在感受的综合写意。
天鹅之歌已然咏成,回荡在诗国的时空之中,诗人也随之飘渺云逝,就此销声匿迹,只留下迷蒙朦胧、不落言诠的亘古哀愁,让一代一代的后人继续为无端而惘然的人生发出深沉的叹息。纵观其咏叹的人生哀苦和注定悲剧的命运,不可谓不残忍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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