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出自孔子的《论语·为政篇》,一般人的理解是:“温习旧知识从而得知新的理解与体会,凭借这一点就可以成为老师了。”
这样显然低估了《论语》的智慧,这句话的本意应该是:不断温习过去的经典,实践过去的学问,反思过去的言行,以明明德为方向,这样良知才能保持不被蒙蔽,常新,活泼泼的绝佳状态,恒常能做到这一点,就可以成为人师了。
后来的人“温故”都是为了求知识,做文章,考功名,而非进德,早丢了根本,以此时间久了,他们就会觉得“温故”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情,这是必然的!这世上只有不断进德带给人的乐才是长久的乐,至乐至足只来自于“德润身”,其他的都是烟花泡影,不可久侍。
删述六经,孔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为学日益”的人,追求知识的人实在太多了,老子说“为道日损”,孔子是为道者,所以一直在删述,一直在做减法,还说,“予欲无言”,“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天下所以不治,只因文盛实衰。入出己见。新奇相高,以眩俗取誉。徒以乱天下之聪明,涂天下之耳目。使天下靡然争务修饰文词,以求知于世。而不复知有敦本尚实,反朴还淳之行。”以此,王阳明先生对学者忠告道:“为学须得个头脑,工夫方有着落。纵未能无间,如舟之有舵,一提便醒。不然,虽从事于学,只做个义袭而取,只是行不著,习不察,非大本达道也。”又曰:“见得时,横说竖说皆是。若于此处通,彼处不通,只是未见得。”
东汉·班固《东都赋》中更是明言道:“温故知新已难,而知德者鲜矣。”
王阳明先生还道:“道问学是尊德性的工夫。”“温故”同样是“道问学”的一种,其根本也理应是“尊德性”的功夫才是,而非其他。以此王阳明先生又言:“唯夫‘知新’必由于‘温故’,而‘温故’乃所以‘知新’,则亦可以验知行之非两节矣。”在这里,知为良知,非知识,温故只是为了澄明良知,温故的本质是使良知常新的功夫。
《中庸》中讲:“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崇礼即崇理,即复归天理,明澈良知,敦厚是崇礼的功夫,同理,“温故”也即“知新”的功夫,这都是从修身的角度去说的,从不是在讲那些修身外的末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