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一个非常狠毒、残忍的做法:每次作战前都会刻意寻找士兵的过失,然后在战斗打响前斩首祭旗。每次都搞得尸横一地、流血盈前,触目惊心,震慑人心。
杨素却若无其事,端坐在尸前喝酒,谈笑风生。
两军对阵,杨素先派一二百人前去迎敌,美其名曰:试刀。
这一二百人如果取胜,就一好百好;如果不胜,回来一个斩一个,回来两个斩一双,全部斩首。
接着,再派二三百人前去迎敌,如果还不胜,照样砍*不误。
杨素在做这些的时候,面不改色,眉头皱都不皱。
如此一来,他的部下对他敬畏无比,作战时皆抱必死之心,所以战无不胜。
宋人何去非赞美说:“隋自平陈之后,素已为统帅矣。其克敌斩将,攻策为多。既俘陈主,而江湖海岱群盗蜂起,大者数万,小者数千,而素专阃外之权,转战万里,穷越岭海,无向不灭。已而突厥犯塞,宗室称兵,而社稷危矣。素之授钺专征,其所摧陷者不可胜计,遂靖边氛,而清内难。然素之兵未尝小衄,隋功臣无与比肩者,其为烈亦至矣!”
清人王夫之却不以为然,对杨素的狠毒用兵之法大加挞斥,说:“素者,天下古今之至不仁者也。其用兵也,求人而*之以立威,使数百人犯大敌,不胜而俱斩之,自有兵以来,唯尉缭言之,唯素行之,盖无他智略,唯忍于自*其人而已矣。”
按照王夫之的说法,像杨素这种蛇蝎狼心的人,别人对他都是敬而远之的、不屑与之交往的。他说:“隋之诸臣,唯素之不可托也为最,非但(高)颎、(贺若)弼、(李)德林之不屑与伍,即以视刘昉、郑译犹有悬绝之分。”
实际上,杨素本人也眼高过顶,除了高看高颎、牛弘、薛道衡这几个人一眼,极少把别人放在眼里。谁若与他稍有过节,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地进行各种刁难。像贺若弼、李纲、柳述等人,都着了杨素的道,苦不堪言。一代名将史万岁,就是死于杨素的构陷之下。
对待朝中的大人物,杨素已经是这样残酷无情,对于普通小人物,他更是视同蝼蚁,*人不眨眼。
开皇十三年(593年)二月,杨坚打算在岐州之北建仁寿宫,令杨素监造。杨素奏请莱州刺史宇文恺检校将作大匠,记室封德彝为土木监。
杨素为了讨好杨坚,夷山堙谷,督役严急,丁夫多死,数目高达万人以上。
王夫之为此破口痛骂杨素,说他“营仁寿宫也,丁夫死者万计,皆以*人而速奏其成,旷古以来,唯以*人为事者更无其匹。”
杨坚耳闻此事,怏怏不乐。
开皇十五年(595年)三月,仁寿宫建成,杨坚前往巡视,看见宫殿奢华雄伟,不喜反怒,对左右说:“杨素殚民力为离宫,为吾结怨天下!”
别看杨素打仗有一套,但他的政治智商并不高。
比如说,在北周时代,他在出道之初,刚开始站队就站错了,站在了权臣宇文护一边,以至武帝宇文邕诛*权臣宇文护后,将他冷落在一边。
还有,杨素以其父杨敷死于北齐,但未受朝廷追封,便上表申诉。武帝不理。他还不依不饶,再三上表,纠缠不休。最终激怒了武帝,被武帝下令捆绑起来处斩。
杨素眼看小命不保,临死前绝望无限地哀叹了一句:“臣事无道天子,死其分也。”
总算武帝是罕见的一代明君,听他话里有话,将他释放了。
不难想象,如果杨素遇上的是周宣帝那样的昏君,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还有,开皇四年,杨素时任御史大夫,他脑袋短路,在和老婆郑氏吵架时,竟然说出了“我若作天子,卿定不堪为皇后”之类大逆不道的话,差点也掉了脑袋。
现在,他拍杨坚的马屁拍到马蹄上了,听说杨坚在巡视仁寿宫后情绪不对,吓得一肚子稀粪差点拉到裤子上,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因为他邀请封德彝充当土木监,封德彝感激他的提拔之恩,给他指点了条路:走后宫路线。
他这才如梦初醒。
杨坚惧内,是个典型的“妻管严”,即使当上了皇帝,也不敢招妃纳嫔,致使六宫虚设;另外,因为杨坚与杨素联宗,杨素有机会拜见过独孤皇后,给独孤皇后留下过很好的印象。
他因此按照封德彝所说,偷偷拜见独孤皇后,说:“帝王法有离宫别馆,今天下太平,造此一宫,何足损费?”
独孤皇后表示理解,晚上在杨坚枕畔大吹枕头风。
杨坚被吹得迷迷糊糊的,转怒为喜,不但不处罚杨素,反而同意赐杨素钱百万,锦绢三千段。
这个杨坚,竟是这样没有半点原则性!
杨素庆幸之余,将封德彝引为心腹,抚其床对封德彝说:“封郎必当据吾此座。”
封德彝在杨素的推荐下,被杨坚擢升为内史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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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素的政治水平虽然不高,但他位高权重,成为了晋王杨广极力追捧和拉拢的对象。
杨素的政治觉悟也不高,轻而易举地被杨广拉下水。
他凭借着杨坚对自己的信任,鼎力协助杨广上位。
杨广即位后,他还亲自领兵讨平汉王杨谅叛乱。
不用说,杨广投桃报李,憋足了劲来报答杨素。
大业元年(605年),杨广升杨素为尚书令,赐东京甲第一区,物二千段。拜他的儿子万石、仁行,侄子玄挺皆仪同三司,并赐给他们织物五万段、绮罗一千匹,赐杨谅妓妾二十人。
不久,又拜杨素为太子太师,其他职务不变,前后赏赐给他的东西不计其数。
大业二年(606年),杨广再拜杨素为司徒,又改封他为楚国公,食邑两千五百户。
当时,杨素的家童有好几千人,后院披罗挂绮的乐妓小妾也数以千计。东西二京他的居宅奢侈华丽,规模体制摹仿皇宫,朝毁夕复,营缮无已。
在各地的大都会,遍布他家的旅店、水磨和肥沃的田地。每座大城市都有他家千间间华丽的房子都。
可以说,杨素的显贵,南北朝以来无人可与他相匹。
不过,钱财身外物,大限一到,再多也带不走。
就在大业二年(606年),杨素安然病逝于任上。
杨广追赠他为光禄大夫、太尉公及弘农、河东、绛郡、临汾、文城、河内、汲郡、长平、上党、西河等十郡太守,谥号"景武",赐给他载丧的辒车、为他执斑剑的仪仗四十人,以及辒车前后的仪仗队和乐队,还赐给谷子小麦五千石、织物五千段,派鸿胪卿专门监督办理丧事,并且下诏书表示哀悼。
隋书对杨素的评价,褒贬参半。
褒奖之处为:“扫妖氛于牛斗,江海无波;摧骁骑于龙庭,匈奴远遁。考其夷凶静乱,功臣莫居其右;览其奇策高文,足为一时之杰。”
贬斥之处为:“专以智诈自立,不由仁义之道,阿谀时主,高下其心。营构离宫,陷君于奢侈;谋废冢嫡,致国于倾危。终使宗庙丘墟,市朝霜露,究其祸败之源,实乃素之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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