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丁格尔黑历史,南丁格尔事迹简介视频

佛罗伦斯 · 南丁格尔（Florence Nightingale）这个名字，即使在中国也有很高的知名度。在大众甚至很多医疗专业人员眼里，南丁格尔是护理学家，现代护理学的开山祖师。克里米亚战争时期，她带着手下的护士志愿到土耳其前线照护伤员，为她赢得「The Lady with the Lamp」的尊敬称号，是她一生最高光的时刻。不过，在历史学家眼里，她的形象与大众认知之间就会略有出入：她首先是社会活动家，其次是护理学家，最后是统计学家。至少在克里米亚的高光时刻，正是她犯下一生最大错误的黑暗时刻。但可贵的是，她在事后能够通过统计知识分析错误，总结经验教训，从而最终真正达到事业的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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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护理之路

「God spoke to me and called me to His Service. What form this service was to take the voice did not say.」

——Florence Nightingale

要分析这段历史，得从她的家庭出身开始说起。佛罗伦斯·南丁格尔的父母是当时英国知名的社会活动家和富商，在上层社会有广泛的人脉。佛罗伦斯是他们在欧洲壮游（Grand Tour）期间途径佛罗伦萨时出生的，所以就将她冠以城市之名。佛罗伦斯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展现出极好的数学天赋。根据传记，年轻时的她虽不漂亮，但是纤细文雅，笑起来特别动人，在上层社交圈人缘很好，更不乏追求者。这为她后来能够成功开展各种社会活动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1837年2月，17岁的她在恩布利庄园的家中经历了第一次神启体验。在灵视中她听到上帝对她说，她将一生投入到上帝的服务中去。一开始她并不知道是何种服务，不过随着她的成长，她逐渐确信这个服务就是作为护士去照顾病人。

佛罗伦斯的父母初次听到她的打算时吓了一跳，因为在当时并无现代意义上的护士职业。护理工作都是修道院的嬷嬷兼任，或是最底层的女工从事的。这些女工工作粗糙，酗酒打人，甚至兼做妓女（可参考狄更斯《马丁·翟述伟》里的Sarah Gamp形象）。为了尽力打消女儿的这个念头，他们敦促佛罗伦斯出门壮游。

这次壮游一开始看上去非常不错，佛罗伦斯结识了不少中上层朋友，其中就有正在度蜜月的英国军务卿 Sidney Herbert。在未来的克里米亚战争中，正是这位军务卿的帮助和支持，才使佛罗伦斯能够顺利获选奔赴前线，克服所遇到的各种困难。1850 年她抵达埃及时，她又多次获得神启，「God called me in the morning and asked me would I do good for him alone without reputation.」这使她终于下定决心。同年她抵达德国古城凯撒斯韦特，在路德宗的凯撒斯韦特女执事医疗所（Deaconess's Institute of Kaiserswerth）接受了 4 个月的医疗训练。这也是她接受过的唯一的正式医疗训练。

当 1852 年佛罗伦斯终于回到英国时，她已经是 32 岁的老姑娘了。她的父母也只能接受了这一事实。1853 年秋天，她成为伦敦著名的「医疗一条街」——哈里街上的一所医疗机构「贵妇病人照料所」的总监，迈出了她护理事业的第一步。父亲给她每年 500 英镑（约相当于现在 4 万英镑）的补贴，让她能衣食无忧地专注于自己的事业。

夜间巡房的南丁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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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Lady with the Lamp

「Beggars in the streets of London were at that time leading the lives of princes, compared to the life of our soldiers in the Crimea when I arrived on the scene with thirty-six nurses.」

—— Florence Nightingale

佛罗伦斯没有想到她在事业刚刚起步时就很快站在了名声的巅峰。1854 年，英国宣布参加克里米亚战争。前线战事胶着，英军伤亡惨重。军务卿 Sidney Herbert 接到前线医疗条件恶劣的报告后马上想起了佛罗伦斯。佛罗伦斯欣然同意。当年 11 月，佛罗伦斯一行共 28 名护士志愿者到达土耳其前线，在斯库台军营（Scutari，现伊斯坦布尔的于斯屈达尔区）的医疗所工作。

佛罗伦斯被这里的恶劣条件所震惊——缺医少药，伤者遍地，空气污浊，每天都有伤者死去，上层军官却对此漠不关心。佛罗伦斯一行的努力投入地工作很快得到伤者的尊敬，她夜间巡房的形象很快被冠以「the Lady with the Lamp」的称号。另一方面，她作为上流阶层出身的人远赴前线服务军人的故事非常符合维多利亚时期人们的浪漫主义口味，很快被媒体树立为宣传典型，受到民众的追捧。每天都有颂扬她的诗歌信件寄到她的家中。提灯女神的形象印制在包、靠垫、杯子上获得热销。她成为英国除维多利亚女王以外第二著名的女性。甚至维多利亚女王本人也成为她的粉丝，特意托人送给她一枚钻石胸针。

南丁格尔在斯库台救治伤者，杰瑞·巴雷特，1856

《南丁格尔在斯库台救治伤者》就是在此时创作的宣传画。画家特意来斯库台军营现场采集素材。不过他这幅画显然并未忠实反映真实的景象。在画中，人们如演出舞台剧般地站在南丁格尔两侧，而不是围绕病人站立。光线打在南丁格尔身上突出了她的主角形象。而病人努力支起身体探向南丁格尔，这实际上是宗教画中耶稣治愈病人的造型套式。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虽然佛罗伦斯一行确实付出了不懈的努力，但是缺乏医疗经验的她并未意识到高死亡率主要来自传染性因素（此时细菌虽然尚未发现，但是接触传染的概念已经有了）；她将工作重点放在了增加药物供应和提高伤者的营养条件上——这么做自然无法扭转局面，病死率毫无下降迹象。当年冬天，超过四千伤者死在了斯库台军营。在巨大的压力，佛罗伦斯调动她的社会关系，同时在《泰晤士报》上撰文呼吁政府派遣支援力量，甚至维多利亚女王都为她说项。到了 1855 年 3 月，政府的医疗特派团抵达斯库台军营。有经验的医生们发现军营医院建在了下水道边上，病人喝的都是受污染的水。他们立即着手改造了供水系统和通风系统。通过这些卫生条件的改善，死亡率终于得到了显著降低。

改造后的斯库台军营医院病房

03

玫瑰图表

「It should affect through the eyes what we fail to convey to the brains of the public through their word-proof ears.」

—— Florence Nightingale

医疗特派团里有两名统计学专家，William Farr 和 John Sutherland。他们帮助南丁格尔整理分析了大量的医疗统计数据。统计的结果令南丁格尔大为震惊。在所有 16000 死亡病例中，有 14000 人死于因恶劣卫生清洁条件导致的可预防疾病而非战伤。而卫生特派团进驻 1 年后，死亡率下降了 99%。

这一结果对南丁格尔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一方面，1856 年从克里米亚回英国后，她迅速从公众眼中消失（虽然还会产出文章和著作），出入都用「Ms. Smith」的化名，甚至在 10 年内有相当长一段时间被迫卧床休息。传记作家们认为是斯库台军营的事情对她的心理打击过大所致（近来还有一种理论认为，是因为她在土耳其染上了慢性布鲁氏菌病感染，导致她在后半生长期反复发热骨痛，DOI: 10.1177/0898010109356472）。

另一方面，这一结果也深刻影响了南丁格尔的观念和行动。回国后痛定思痛的她不仅在护士培训中着重强调卫生清洁观念，并且一直致力于改善军队医院以及济贫院等贫苦民众聚集场所卫生条件的社会活动。在这里她再一次发挥了她在交流传播能力方面的天赋。她意识到民众是懒于深入分析思考的，再漂亮的统计数据也没有一张直观的图表来得有说服力。她采用了可视化的统计数据表达方式——饼图。现代的人会觉得饼图是司空见惯的统计图示方法，但在当时绝对是相当先锋的理念（最初于 1801 年由 William Playfair 发明）。南丁格尔发明的新饼图类型——极区图（Polar area diagram），又称玫瑰图表（rose diagram），在向政府、社会推广自己的卫生观念时起到了事半功倍的作用，也使她成为统计数据图形化领域的先驱之一。日后，统计分析更是成为南丁格尔在印度进行基层及军队卫生改革的有力武器。

南丁格尔的玫瑰图表，蓝色部分是代表死于可预防疾病的人数，红色部分是死于战伤的人数，黑色为死因不明。图中右侧饼图可看出南丁格尔来到后的那个冬天，死亡数持续上升；左上角小图显示1855年4月卫生特派团进驻后，死亡数明显下降，1年后下降了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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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丁格尔为何没有「封圣」？

以前有同学问我，南丁格尔一生信奉基督教，多次受到神启，以上帝之名将一生奉献于护理事业。她为何没有像特蕾莎修女（Mother Teresa）那样封圣？其实答案很简单。南丁格尔信奉的是圣公宗（Anglicanism），即英国国教。封圣（Canonization）主要是基督教中天主教这一支的仪式，圣公宗基本上是没有的。南丁格尔并非属天主教，自然不会有封圣程序了。事实上圣公宗历史上只封过一个新圣人，就是查理一世，而且还不是所有教会都承认的（有些教会还是把他算作殉教者『matyr』，而不是圣人）。但是在圣公宗的一些教会中，会把一些著名教徒（heroes）放入圣人历中加以纪念（南丁格尔的纪念日就是她的忌日，8月13日），这一做法其实就大致相当于天主教的封圣程序了。

「延伸阅读」

网页：

• Florence Nightingale: Saving lives with statistics

  https://www.BBC.com/timelines/z92hsbk

• Florence Nightingale: the Lady with the Lamp

  http://www.bbc.co.uk/history/british/victorians/nightingale_01.shtml

纪录片：

• Florence Nightingale: Iron Maiden (BBC, 2001)

• Reputations: Florence Nightingale (BBC, 2008)

传记：

• Florence Nightingale: The Making of an Icon, Mark Bostridge, 2008

• Florence Nightingale: Avenging Angel, Hugh Small, 2^ndEd., 2013

作者

邵池

北京协和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主治医师

北京协和医院艺术教研组副组长

多年潜心研究如何通过艺术教学来增进医学生和医生的临床技能

首刊于：帅府园论坛（微信公众号）、帕格尼尼的左手

编辑：南麓白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