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传说,在悬空寺建成200多年后,唐代大诗人李白“五岳寻仙不辞远”,慕名而来。这位诗仙置身寺下,仰望良久,竟不知用什么诗句来抒发感受,最后只在一块峭石上飞笔手书斗大的“壮观”二字。现在我们还可以看到诗人的手迹呢!
悬空寺像我国许多寺庙一样,是一个建筑群,共有大小殿阁近40处,各种铜铸、铁铸、泥塑、石雕像80多尊。殿楼的分布设置,在对称中有变化,在分散中有联络,曲折转回,虚实相生。登游时,一会儿钻天窗,一会儿穿石窟,一会儿步长廊,一会儿跨飞栈,时上时下,如入迷宫,如临仙境,险中有奇,妙不可言。
顺着高高的石径上攀十米,便进入寺门。穿过暗廊,是一处长不及10米、宽不过三米的长方形寺院。背崖处,有一排二层殿:下层原本是和尚食宿的禅房和作法事的佛堂,但因寺庙已专做旅游景点,却看不到一个僧人,取而代之的是文物管理人员。上层是三佛殿、太乙殿和关帝殿。佛堂内供奉的木雕观音,高不及一米,可据说却是十分珍贵的文物。神龛虽小,但莲花围坐,飞龙盘顶百孔千雕,剔透玲珑,果然格外精致。此外,脱砂的三世佛像和明代铁铸韦驮像,也都塑造得各具神态,堪称珍品。
在这二层殿的脊顶,南北各起配殿两间,高倚于岩龛,分别为伽蓝殿、送子观音殿、地王菩萨殿和千手观音殿。在千手观音殿下的基墙上,镶嵌着明代御史郑洛过悬空寺诗碑。诗的最后两句是:“凭虚顿悟心无住,好步禅关最上层。”
要步最上层,真需要有些胆气。从北耳阁循北向上,就爬上了挂在断崖绝壁的悬空飞楼。两座三层楼对峙,中隔断崖数丈,飞架栈道连接。这儿是悬空寺最为惊险之处,游人至此,无不战战兢兢,不敢俯视。我一踏栈道,似乎感到木板架成的栈道轻轻摇晃,真有若临深渊、如履薄冰之感;壮着胆子向下一看,顿觉心跳加速,两腿发抖。丢一块石头下去,良久才落入谷底。试想,此刻若楼塌人落,怕不粉身碎骨?
鼓起勇气,走过栈道,手扶栏杆,仍然心有余悸,但却可以分神观赏一下峭壁上的景色了。只见石壁上开凿了五处石窟,窟内镂刻着形体高大的石佛,神态安祥,似乎看着人们的窘相而不由发出微笑。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可笑:悬空寺虽赖数根木柱支撑,却千百年来安如泰山,何虞之有?
安下心来再看这三层飞楼,方见其雄伟秀丽:虽在千尺峭壁之上,建筑结构却丝毫没有偷工减料。三面考究的环廊,给人曲径通幽之美感;层层叠架的屋顶,更增添了神秘兮兮的气氛。斗拱飞檐,巧奇精绝。观赏至此,就足以发出“此景只应天上有”的感叹了。
悬空寺的三层九脊悬空寺飞楼,层层可登,依次可看到释伽殿、三官殿、纯阳宫、观音殿和三教殿。其中三教殿竟将佛教教主释伽谋尼、儒教教主孔子、道教教主老子供于一堂,堪称一怪。
大家知道,佛教讲求来世,儒教鼓吹入世,道教则主张出世。让这样三种截然不同的教义的始创者同享一炉香火,岂不是颇有些不伦不类吗?但是,如果考察一下历史,就会发现建寺者如此乱点鸳鸯谱也是有着良苦用心的。
在我国春秋时期,本是“诸子百家”并存,无所谓尊卑的。但是到了西汉,董仲舒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主张被皇帝采纳后,儒家被尊为正统,后来发展为儒教。道家虽然也曾在窦太后时得宠,但时间极短。到了东汉时期,佛教传入中国,随着普建寺院薪俸者渐多。
三教并存,也曾相安无事了很久。但是后来随着历朝统治者的好恶,竟也使三教轮流翻着跟斗:一会儿尊儒,一会儿崇道,一会儿敬佛。更可怕的是,统治者一旦翻脸,便将其不欲者灭之而后快。如六朝北魏初时极其崇佛,国内遍地建佛寺,但太武帝拓拔焘忽然改了念头,又下令毁灭佛法,焚毁寺院。那便是历史上有名的“太武灭法”。可他死后,其孙文成帝拓拔浚又来了个“复佛法”,大肆恢复佛教,而使寺院较先前更加鼎盛。悬空寺便建于这一时期。建造者接受了教训,干脆把三教之主全部请来,左右逢源,这样不管当权者信奉谁,都不能到此轻举妄动,寺院也就不会因为改朝换代而惨遭劫难了。看起来建寺者保护寺院之心远比其信仰更为虔诚啊!
三教之主并列一堂,本来就很滑稽,再看看他们各自的表情,就更加令人忍俊不禁了。释伽牟尼居中,是正位,当然是面露笑容,心满意足的样子。孔子居右,古时以右为尊,算是第二把交椅,但他却噘着胡子,很有些忿忿不平相,像是在抱怨没让他坐在正中。这样子不由让人想起他奔走列国、谋求官职而不得的狼狈相。而居左的老子却是泰然处之,流露着与世无争的轻松表情。古代雕塑大师运用高超的技艺,传神地表现出了三教各自不同的教义本质,形象生动,令人拍案叫绝。
从恒山归来,我从一份资料中得知,我国最负盛名的明代大旅游家徐霞客曾于崇祯六年游恒山,登悬空寺。此老踏遍千山万水,无数名胜过眼,但面对悬空寺仍然惊奇赞叹道:天下巨观。我想,这大概称得上是最有权威性的评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