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家住浦东,收到浦东封控的通知时,只剩4个多小时了。要在这点时间里紧急联系别人来看店,显然不现实,他决定亲自守着这些动物。“煤气和热水器都是现成的,所以做饭、洗澡不成问题。浦西封控前,我去买了电饭锅和电热水壶,准备好物资。我本身也是爱动物的人,情愿辛苦自己也不能让它们吃苦。别的都还好,就是没床,开始两天,我把两张长坐垫拼在一起睡……”
Fu大爷:“哎哟,那您这腰肯定受不了!”
张老板:“你真的是懂!垫子拼一起当中有根缝嘛,刚开始腰真的不行。后来换了个圆垫子,好多了。一个多月下来,也已经习惯了。”
老板说着话朝Fu大爷头上瞄两眼,头势竟然依旧清爽。
张老板:“你这头哪里剃的啦?”
Fu大爷:“我们院儿里一阿姨给理的,她本身就是理发店的。现在路边挺多理发摊,基本上都是30块钱。”
张老板:“我这头发再长下去不能看了。”
Fu大爷:“快了,这两天马路上人越来越多了,摒牢!”
华亭路
老外介绍的裁缝,一套西装几百元!
往前骑一段,就是本帮菜餐厅“懂经爷叔”。在去年的台风天里,一盘32元的酒香草头曾温暖过他的身体和心灵。“因为我吃素,这里面其实没啥菜是我能吃的,但有一道菜是我最爱,就是酒香草头。两个字:地道。”
去年9月的一天,确切说就是上海的阿姨爷叔们在“光明邨”门口排起长队买鲜肉月饼的那天晚上,他从北京回上海。“那天风大的呀,树上的枝杈都被刮落在地。所有北京飞上海的航班里只有我们这一班落了,其他都取消了。下飞机饿得不行,但当时这条街上所有店都关了,只有这家还开着。我还拍了张照,感叹从来没见过富民路清净成这样。没想到今年4月份开始,天天能看到了。”
过了“懂经爷叔”后调个头,他要带我们去看自己的根据地。“TRES PERROS ”是家西班牙小酒馆,老板是三个西班牙海归,和他的教育背景相似。
Fu大爷毕业于以“奔牛节”出名的西班牙小城潘普洛纳一所大学,念的是数学和统计应用。大学专业和他此后从事的工作全然无关,但在很多年后的这次上海疫情中,却派上一回用场——
为了尽可能少骑弯路、多送几单药,他依靠自己所学的专业优化了送货策略。这样,在骑行里程减少25%的情况下,运力反而增加了70%。
Fu大爷隔着门指给我们看墙上一张自己的照片,“是我参加越野赛,冲线的时候拍的。这里的酒卖得很公道,来自西班牙最好的红酒产地Rioja的红酒卖208元一瓶,在这条街上,这个价格的红酒是很难找的。”
我们扒着酒馆大门,回忆起各自心中的西班牙美食。
晨报:“我喜欢那种浸在热油里,端上来还嘶嘶作响的大虾。”
Fu大爷:“哦我知道,那叫蒜味虾,把蒜头切得细碎,放油锅里炸,炸得喷香,洒在虾身上。”
晨报:“这里的特色菜是什么?”
Fu大爷:“水煮章鱼啊!把触角切了,用特制的香料炖,说得我哈喇子都出来了。”
经过他当时看Angela Baby拍戏、被保安轰出来的弄堂,右拐进长乐路,左手边就是金刚饮食店,开了有30余年了。他常来吃上一碗素浇面,
晨报:“这种小店的老板应该脾气不好吧?”
Fu大爷:“还可以,你得跟他们说上海话,说得不标准他们还特别愿意教你。我很喜欢吃上海的面,相比北京,这里的面更圆、更Q更弹,北京炸酱面其实是扁的。你要说有嚼劲,那还得是上海的面。咱们前面转弯。”
晨报:“华亭路你听说过吗?”
Fu大爷:“以前是服装批发市场嘛!”
他惋惜自己没能生得更早,不然兴许能在那里买到更实惠的衣服。他平时一般去迪卡侬买衣服,但工作场合需要穿衬衫西服,就在南外滩那边找裁缝做。“我的身材很特殊(1米92),商店里买现成的很难有合适的。肩膀合适了裤子就短一截,裤子正好了肩又太宽,必须定做。”
定制西服听上去很高大上,但只要找对了人,也可以很划算。“我在南外滩那边做一套西服,连面料也就几百块钱,一件衬衫只要150块,我觉得很OK。”
给他介绍裁缝的还是在领馆工作的老外,
“我觉得上海的老外可‘贼’了。他们说‘哎Fu,你要做西装给你介绍个地儿。’天知道他们都怎么找着这些‘妖泥角落头’(不起眼的地方)的。”
他讲上海话说。
延庆路
37年面馆里18岁的老猫
延庆路上那家面馆里的老猫一见他就长一声短一声地嗲叫起来。
4月1日浦西封控前,老板娘在店里留了些猫粮和水,想着让猫自己对付几天,反正5日就解封了。到了4月6日,在家里坐不住了,找了他去拿面馆钥匙,把一条猫命托付给了他。头一回,他带着猫笼去店里,打算带猫回家。老猫对着笼子露出一副“尬闷相”,他决定不勉强,大不了以后天天来喂它。
这条视频被他发到网上,28万人观看了,此后天天隔空监督他,他决定每天喂猫的时候拍一段剪进当天的视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