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老宅
文:何春联
最近,老宅的影子经常闯入梦境,拉扯着我不由自主地回到故乡。
认真地说,老宅不是父亲的祖屋,却是我和弟妹们的老家。我们的祖屋应该是在现在渔湾村下坪组那个叫下坪的地方。何姓从瓦厂弯分支到习水河的对岸,分别聚居在上坪、下坪、枣子坪,这下坪就应当叫成我们的祖屋,我的父辈、公辈、曾祖和那上一代上一代的老祖先们是居住在下坪的。
记事的时候,我们生长在柏杨弯了,住下坪的是我的公、婆和五爷(叔)幺爷(叔)他们。
民国十六年冬月初十,我的高祖何一枝从长辈何赵氏手中购买何廷宦房屋遗产柏杨弯,解放后佃家刘相青等搬迁到马架土,曾祖才从下坪搬迁到了我的老家柏杨弯,随迁的还有六爷(叔)何年六、幺姑婆何万文。1964年,表叔公袁国青到石堡萝卜湾何大英家上门当女婿,离开老宅,我的爸爸妈妈也从下坪迁居这柏杨弯。
老宅曾经是马桑板壁房子,三合头建造,后边筑土墙。堂屋的左边是房圈、灶房、幺檐和两间厢房,分别住了曾祖母、幺姑婆,六爷,曾祖父,瓜先先(曾祖的岳父岳母)俩。堂屋的右边是房圈、灶房和小堂屋,后来修了幺檐和猪圈屋,房圈住爸爸妈妈,后来加三妹、加四弟。我和二弟在出来晃的前一段时间住幺檐。
爸爸说他20岁到的柏杨弯,算起来已经48年了,那一年,我还没有出世。
我出世后第一个在柏杨弯离开我的亲人是曾祖的妹妹,就是表公的母亲,那时候,我很小,还记不住这个老先人,据说她是去石堡看望上门的儿子,摔死在龙同岩的沟坎下,她的先生是外来人口、也是到我们何家上门的女婿,因病早年就去逝了,独子袁国青上门后和何大英没有生育,后来这两夫妇相继去逝,这一房人就此断了。在柏杨弯离我而逝的亲人们有瓜先先,曾祖母、曾祖父,六爷和六娘。
在我的经历中,柏杨弯经历过两次扩建、一次翻修。扩建的是我们的幺檐和猪圈,六爷的幺檐,都在六十年代后期进行的。整体翻修是七十年代后期。翻修,土墙取代了板壁房子。
老宅的堂屋设有香火,香火是请老道长刘文修写的,那毛笔字真算官渡堂一绝,我记得内容是:历代家声传夏禹,吾宗世系起泸江,横额:泸江世第。香火案上有一罄,曾祖父是手艺人,在他敬菩萨、敬老先人时才敲响。堂屋头安得有一架蔂子,请官木溪蔂子匠表叔王长久打的,我们拉米的时候才用。老宅的左前方是七十年代前期请四川匠人打造的碾子,没有打米机的时候,我和二弟用它碾过米。老宅的左后方安了石磨,晚天晚上做梦的时候,我们还在打整,小时候主要用它磨豆花、给猪儿磨包谷米,过年也磨汤粑面。
老宅坝子头有梨树、有枇杷、有樱桃、有花椒、有石榴,茅坎下边栽了魔芋、苎麻。靠我们幺檐这边有一丛苦竹、一棵青皮梨、一棵板粟、一丛芭蕉和很大一棵杏子树,后来在1976年吹大风的时候吹折了大杏树,杏树变成了我家的小板凳。老宅后边就近的山泉水事自山顶上,天很热的时候都不曾断流。
小时候,我们家子妹多,我是差不多在外飘大的,在书院、在渔湾、在马路上、在下坪、在福泉,1979年才回到我1981年底离开的幺檐屋,梦中醒来的幺檐屋中我还是习惯用手钻一哈读书作业时煤油灯燻黑的鼻子孔。
1987年,在一次地质灾害中,老宅遭遇泥石流,我们这半头无法再居住,在政府的关怀下,在亲友的帮助下,父亲新选了现在的屋基,建起了现在二弟、四弟居住在老家,他们仍叫地名是柏杨弯。老宅剩下六爷家我的堂弟三狗一家的屋子,他们外出打工,没有人再住,我们家转轮子的水牛借养在那上边,我回家的时候偶尔也能听见小水牛哞哞的欢声。
打罢以后,老宅只剩下宅基地了,曾经的房圈、灶房和小堂屋,后来扩建的幺檐和猪圈屋全部没有了印迹。翻开1927年,先辈们花了70两纹银购买老家的地契,老家的印象再次植入脑海。生活在这儿的人们也都健在,生活美好,但那一定不是托八字先生的福、不是托风水先生的福,而是国家的政策给我们的好,是那个叫邓伯伯在老人家带领我们老家和新家的人们走上的一条幸福的路。说不定,退休以后,我还得继续这剪不断的思乡情。那时候,我便整理好老家这屋子,清静下来,踏踏实实亲近我的故乡。
今天上午,习水县政府给我们老宅的那张印契就送赤水市档案馆收藏了,写下这些回忆算是告别老屋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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