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梭鱼在巴哈马群岛的浅水区寻找甲壳类动物；科学家首次发现，这种鱼类会潜入深海产卵。摄影：SHANE GROSS
撰文：DOUGLAS MAIN
捕捉北梭鱼并非易事。这些银色的鱼对人类十分警惕，被称为“灰色幽灵”，它们会融入沙地，在那里觅食，一有风吹草动就迅速散开。
在全球热带浅水区，人们发现了好几种北梭鱼。为了捕捉这些机智的家伙，有经验的渔民会用几年时间学习如何用鱼饵模仿北梭鱼猎物的动作，比如虾。“这绝对是一门艺术，”佛罗里达大西洋大学港口分校海洋研究所的渔业生态学家Matt Ajemian说。上钩后的北梭鱼“挣扎得厉害”，会剧烈抵抗，Ajemian说：“它们是真正的主宰者——这就是它们深受人们喜爱的原因。”
“灰色幽灵”这个绰号不仅仅指它们善于逃避，也符合它们神秘的产卵习性。生活在加勒比海和大西洋西部的北梭鱼通常在几米深的水中活动，但到了秋天的繁殖季，它们就会集体消失，奔向大海。直至最近，研究人员才发现它们的行踪。
多年来，Ajemian和他的博士生Steve Lombardo一直在试图追踪生活在巴哈马北部，包括阿巴科群岛的加勒比北梭鱼。随着技术不断进步，2019年11月，研究团队在北梭鱼产卵时，给它们做了标记并追踪，结果令人震惊。
研究结果发表于《海洋生物学》（Marine Biology）杂志。研究人员发现，阿巴科群岛的北梭鱼从海岸一路游到大陆架边缘附近，然后潜入近137米深的地方，并在深水中待了两个多小时。
这种行为很特别。“从未有人观察到近海或浅海的鱼类游到开阔的海洋，游到这么深的地方产卵，”Lombardo说。
这一发现对鱼类保护非常重要，因为“如果我们不知道鱼在哪里产卵、它们如何做到，以及所需要的条件，那么很难保护一个种群，”Ajemian说。部分由于过度捕捞，国际自然保护联盟把加勒比北梭鱼划为近危物种。虽然在一些地方人们食用北梭鱼，但大多数出于休闲目的的渔民捕鱼后会放生。北梭鱼又被称为“多骨鱼”，因为它们长着很多致密的鱼骨，“很难把鱼肉剔出来”，Ajemian补充道。
离开海岸
Ajemian解释说，产卵前，黄昏时，北梭鱼会在海岸附近形成大鱼群，像鼠海豚一样，在水面上跳跃约10分钟，“然后径直离开海岸”。
有时会遇上错误的开始：它们决定奔向大海之后，又因为某个原因返回。不过2019年11月的一个晚上，适逢满月，万事俱备。研究团队在一条北梭鱼体内放置了一个声学跟踪器，用渔业研究基金会提供的船只上的水中听音器进行追踪。（Ajemian还放置了传感器，但在北梭鱼的捕食过程中失效或者丢失了。）
鱼游动时，科学家还可以通过声呐追踪。抵达大陆架后，北梭鱼会水平游4.8公里，然后下潜，在水下90米的地方停留两个多小时。它们会上下游动，最后在不到两分钟内迅速上浮，从131米上升到67米，然后产卵。
Ajemian补充说，快速上升会导致体内气体膨胀，从而帮助排出卵子和精子。研究人员表示，目前还不知道北梭鱼的身体如何承受极端压力变化，这在近海鱼身上从未见过。
深海产卵
这一发现提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为什么北梭鱼要这么麻烦？“在夜间潜入深海，鱼群可能会一直被鲨鱼包围，”Ajemian说：“风险很高。”
这种行为背后一定有巨大的回报。“任何付出都必须有收益，否则就不会存在，”国家地理学会原始海洋项目的首席科学家、渔业生态学家Alan Friedlander说，他没有参与此次研究。
研究人员追踪北梭鱼的同时，也记录了海水的密度、温度等各种变量。他们发现，北梭鱼大部分时候生活在较温暖的表层海水与较冷的底层海水相互接触、但没有完全混合的区域。
研究人员推测，这里形成了一个独特的水层，可能是卵孵化和发育的理想之地。Lombardo说，这里还聚集了一些被称为“海雪”的碎屑，可能是鱼苗的食物。而且这里的温度相对稳定，可以避开风暴和捕食者。
它可能还起到了传送带的作用，引导形似鳗鱼的鱼苗向岸边游去，鱼苗在那里发育成幼鱼；Lombardo计划研究这种现象。
Friendlander也认为，研究数据表明鱼类能够感知温度和压力，并“寻找适合产卵的环境”。
原始鱼类
Ajemian说，在1亿多年里，北梭鱼没有改变太多，可能正是这种行为帮助它们存活了下来。
与北梭鱼有亲缘关系的欧洲鳗鲡为了去马尾藻海产卵，一路的旅行更加壮观，不过它们踏上的是单程线。
“欧洲鳗鲡产卵后，就会死去，不像北梭鱼那样周而复始，”Lombardo说，它们可能一个月里繁殖多次。
虽然这项研究重点关注大西洋西部的北梭鱼，但Ajemian表示：“我们有证据证明，太平洋的北梭鱼也有同样的行为。”
Friedlander说，这项研究表明，为了管理正在减少的北梭鱼物种，“考虑到动态海洋学决定了产卵地点”，我们需要保护更大的区域。
“我们必须确保这些动物及其自然行为可持续下去，”Friedlander说，如果过度捕捞等人类活动危及产卵等鱼类行为，那我们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毁灭一个鱼类种群。“我们甚至不知道（这种行为的）存在，而这对于它们的生存至关重要。”
（译者：Sky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