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格尔在《桃花源》的MV中。图/受访者提供
那首歌火得不要不要的,甚至被很多人与《爱情买卖》《法海你不懂爱》并称为三大神曲。
老有人问我,为什么改变风格,是不是要迎合大众,是不是要颠覆自己?是不是在解构艺术?是不是自甘堕落?
实话说,哥不知道其他艺术家是怎么表达的,对于哥来说,很多创作动机都很单纯,创作的过程也不艰辛,创作的思路也不复杂,就是有想法要写了,就写了。
《桃花源》那个歌是我去重庆旅游,泛舟在河上,地陪告诉我明天带我去酉阳一个叫做桃花源的景区玩,我就去了,去了感觉不错,回来就写了,根本没想过这歌能怎么样。
即便是写《蒙古人》和《天堂》也是这样,后来很多媒体写哥当年是怀着对家乡故土怎么样的情感,对亲人和草原是如何的思念,对环境保护是怎样的呼唤,这都是媒体朋友帮我想的,他问我是不是啊?我一琢磨也是这么回事。
但真正的创作,没这么复杂,就是我怎么想了就怎么写了。
《桃花源》火了,大家在网上转发,有人喜欢就有人骂街,当时还有人骂哥低俗,把陶渊明笔下的美好社会,变成了一个酒池肉林、花天酒地的“红楼”,就是为了博眼球。
坦白说,在当下作为一个音乐人,真不是为了博眼球就一定能博出来的,根本不知道哪片云彩有雨才是当下的现状。我要是真的知道写什么歌能一定火,我现在没准早就是亿万富翁了。
再后来啊,综艺节目开始多了起来,比赛的、做游戏的、做饭的、出去玩的,啥都有了,最初就是那么几个大牌明星,后来明星不够用了,他们就把哥想起来了。
“你给钱我办事,江湖事就是这么简单。你为了收视率,我也是为了生活。”就这样哥就去参加了,最开始的《我是歌手》哥还能唱自己的歌,到后来别的节目导演组就开始安排大家互相唱对方的歌,这也是一种节目效果。
让我唱张韶涵的歌,我都不知道她是谁,导演给了我一堆歌,有《隐形的翅膀》《寓言》《欧若拉》一大堆,最后我选了《隐形的翅膀》,因为我感觉相对容易一点。
最初我翻唱别人的歌,我还花心思重新改编一下,看看能不能更有效果,我还给安排乐队怎么演,后来越来越多,我也不改了,导演让我唱啥我就唱啥。
人们说哥把《隐形的翅膀》唱成了“钢铁之翼”、《卷珠帘》变成了“卷闸门”,《桃花朵朵开》化作“草原一大片”,《日不落》成了“日不落帝国”……
我的老歌迷在微博上骂我,说腾格尔迷失了自己,掉进了流量和金钱的陷阱里,最开始我挺难过的,有些负罪感,觉得让他们失望了,但后来我也慢慢看淡了,因为我知道这些不过是我维持生活的方式,而不是我的全部。
图/受访者提供
没人听我唱给谁
在这样的市场和环境里,哥还能生存,那是哥的能力,有的时候生存和艺术是要分开的。
你们都知道,哥喜欢喝酒,有朋友来哪能没有酒,我是逢局必喝,逢喝必多。但我不是跟谁都喝,得是朋友,但什么人是朋友,什么人算得上朋友,什么人值得交往,哥心里有杆秤。喝酒也不能耽误事,出去演出之前,哥就不喝了,不喝酒唱歌都有人说我像喝了二两似的,我真喝了,歌没法唱了。
不光喜欢喝,我还喜欢吃,到了各地怎么也得吃点当地特色,去了重庆怎么能不吃火锅,去了海边怎么能不吃海鲜,但毕竟岁数不饶人,吃完肠胃真受不了,经常吃完一顿就要跟马桶亲切交流一段时间,但下次我还是会去吃,这同样也是生活。
大排档,路边摊,只要好吃哥都去吃,我也不弄大墨镜什么黑口罩啥的,你愿意跟我合影拍照,只要不打扰别人,不造成什么混乱,我没有太多意见,架子排场对于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真的不重要。
年轻人都喜欢看电影,我也喜欢,没事的时候我也会去看电影,今年高票房的这些电影哥都看了,不光看了,哥还想演电影。1995年谢飞导演的《黑骏马》哥就是男一号,这么多年过去了,导演怎么不找我了呢?
腾格尔在电影《双城计中计》饰演老骗子“不动石佛”。图/受访者提供
我片酬不高,就俩条件,第一不演歌手,第二不演艺术家。这太没有挑战了,我想演黑社会大哥,演军官、将军、大反派、大骗子,有这样角色的导演想着我一点。
最近我爱上了画油画,已经画了好几幅了,2米多,我画完挂在我的别墅里,谁看了都不知道我画的是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画的是什么,我还画过一幅叫做“回头的狼”的画,身边朋友都说我画了个耗子,但我坚信我画的就是狼。
艺术家就是要像哥这么自信,管别人看得懂看不懂呢?
前一段时间,哥碰到了一个好哥们,他是个作家也是个诗人,叫鲍尔吉·原野。他跟我说他有个特别好的词,让我一定写一首特别好的曲子,然后把它唱出来,我答应了,我就写了《下马拜草原》,那真的是一首很好的歌,我调动了我最好的状态。
图/受访者提供
但怎么样呢?没人听,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抖音上听歌,一首歌都不到30秒,不到30秒是歌么?我认了,这就是现状这就是事实,那我还写新歌么?可能不写了吧,写完没人听,我唱给谁呢?
社会发展到今天,经济、互联网发达,开放的年代,人们会喜欢这样的东西,这是顺其自然的事。很多老音乐家会说,担心越来越娱乐化,民族艺术消失什么的。但现在就是这个趋势,这不是哥能管得了的事,我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我参加过一些座谈会,里面一些专家痛心疾首表示,年轻人都听得太流行了,太娱乐性了,民族性的东西都没了,要发展民歌,听完以后哥心里就两个字——“扯淡”。
我发了新歌后有老听众给我留言说,自己喜欢的那个腾格尔回来了。
说完这话,腾格尔笑着反问:“你说,那个腾格尔能回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