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瑞和第一次见到龙鱼，就爱上了它。
那天，他去堂哥的当铺里看鱼，这条通体发着金光的龙鱼看起来神气无比。就这一眼，让他和龙鱼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贵”，是谢瑞和对龙鱼最初的印象。“一条要卖上万元。”后来，他才知道，曾经有一条龙鱼，在国际鱼展上，卖出了500万元的价格。
他开始在淘宝上卖金龙鱼、红龙鱼，4年里，他摸过不下5万只龙鱼。以至于，他一眼就能看出，什么样的龙鱼“最有潜力”，能卖出好价钱。
比金子还贵的金龙鱼
2014年，谢瑞和第一次见到金龙鱼。当时，做水产品批发的堂哥，喊他到批发市场看鱼：“从马来和印尼进回了一批龙鱼，太漂亮了。”
谢瑞和到的时候，工人正把几十条鱼卸下车，它们被安置在白色泡沫箱子里。
他被当中最大的一条鱼吸引了。
这条鱼在狭窄的箱子里摆动着尾巴，局促地游动着。它身长约50厘米，全身发着金光，鳞片整齐紧密地排列着。它的眼睛炯炯有神，嘴巴向下弯着，还长着长长的胡须，像个傲气的天神。
堂哥告诉他，“这是金龙鱼，你看上的这条要卖几万元。”谢瑞和吓了一跳。
这些鱼，是从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水运回来的，有金龙鱼和红龙鱼两种。在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有不少专门养殖金龙鱼和红龙鱼的基地。
谢瑞和的表哥是70后，早在20多年前，就做着龙鱼的生意。从小，谢瑞和就听着各种各样的龙鱼的故事。
上世纪90年代，金龙鱼刚被带到中国不久。因为繁殖率极低，在池塘饲养50条，才可能繁殖出一条。加上它灵气的外表，金黄的鳞片，一时间，金龙鱼的价格被炒得虚高。
“动辄十几、二十万元一条，还是相对普通的鱼。”
谢瑞和听老一辈的人讲过：“金龙鱼比金子还贵。”一条成熟的金龙鱼大概是1.5公斤，可卖到20万元，折算下来，每克的单价是130多元。而在90年代，金价每克还不到120元。
在很多人眼里,“倒卖金龙鱼成了最赚钱的生意。”当时，有一大批人入局。他们一哄而上，漂洋过海，跑到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去进口金龙鱼。然后带回来，加高价钱，卖给养鱼买家。
据说，最顶峰时期，马来西亚和印尼的金龙鱼、红龙鱼，一半以上都被中国人买走了。
在那时，金龙鱼就是财富的象征，拥有金龙鱼的人，“可以用‘富得流油’来形容。”谢瑞和没见过这种富豪，但他也有听说，广东有不少鱼贩子，因为炒金龙鱼，一夜暴富。
24k的平民生意
很小的时候，谢瑞和就经常听堂哥说起龙鱼的故事：
十几年前，一个江北的房地产老板，买了一条红龙鱼。养的好好的，但有一次他出差前，鱼突然翻肚皮死掉了，老板还伤心了一把。
结果，第二天他出差时，途中遭遇了车祸，巧的是，车被撞烂了，他本人毫发无伤。后来，他见人就说，这是那条龙鱼给他“挡”了车祸。
“这个故事，后来在市场老板们之间经常流传，也让不少人花重金买了鱼。”
龙在中国人的心里，代表祥瑞和高贵。金龙鱼长长的胡须、有神的眼睛，经常让人将它和龙联系在一起。在有些人眼里，龙鱼可以旺家、镇宅、辟邪。
这几年，为了让金龙鱼和金子的关系更紧密，人们还想出了给它“取绰号”。比如过背金龙鱼也被大家称为“18K金龙”，金头过背被称为“24K金龙”。
国内的养鱼圈子扩大之后，瞧中商机的鱼商越来越多。2010年后，网购买鱼开始被更多人接受，金龙鱼进入淘宝之后，价格更加透明了。普通的金龙鱼价格不再是动辄十几万元，2000—7000元也能挑一条不错的鱼。
2014年，谢瑞和大学毕业2年，一直做着业务员的工作。“想转行却找不到机会。”他转念一想，金龙鱼的买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我这样的普通人也玩得起，不如去卖金龙鱼好了。”
谢瑞和把堂哥家的金龙鱼挂上淘宝店。这一卖，就是四年。
“长大后一定会黄”
几年前，谢瑞和在淘宝搜索“金龙鱼”，跳出来的全都是那个响彻大江南北的食用油。但现在，几乎全都是卖鱼的店铺。
谢瑞和店里，2000——7000元是常规的价格。
如今，除了堂哥家的鱼，他每天还会去十几个批发市场挑鱼。市场老板一大早，就会给谢瑞和电话:“我这里回了200条龙鱼，你来挑挑看。”
大部分时候，200条鱼里面，他只能挑出30多条，有时候，一条也挑不出来。这是他挑鱼的眼光，也是他投资的眼光。
卖了4年金龙鱼，谢瑞和的生意也有赚有赔。
最开始学挑鱼的时候，他经常“看走眼”。在市场里，他会学着老手的经验，多看多摸，但还是吃了“手生”的亏。
在批发市场，老板为了卖出自己的鱼，经常会夸赞自己的鱼有多好看，“长大后一定会黄。”是他们的口头禅。
有一次，谢瑞和看上了一条红龙鱼，那条鱼的鱼尾特别大，线条也比其他的鱼美观。“符合人类的审美。”老板眼尖，看他盯了这条鱼好久，便开始劝他。“这是上等的红龙鱼，买回去不吃亏的。”
谢瑞和花了6000多拿下这条鱼，养了几个月后，鱼长大了，却仍不见红，最后他标价几百元，被一个普通买家买走了。
还有一次，他和新加坡的一个渔场合作，花了20万元，买了150条金龙鱼。这批货他没有亲自挑，直接让新加坡的老板发了过来。
到货后，他仔细研究了每一条鱼，才发现质量并不好。“有很多长大后不能变黄。”但金龙鱼是一锤子买卖，不能退货，他只能把20万元的金龙鱼亏本处理，最后还赔了几万元。
当然，更多时候，金龙鱼给他带去了财富。
谢瑞和的店里，有很多都是老顾客。有一位合作4年的买家，一开始，他还是个养鱼新手，在谢瑞和这里买了一条600多元的鱼。养出感情后，他又连续让谢瑞和挑了好几条鱼。“价格也是越来越贵，还有上万的。”到现在，他已经花了近十万元来买鱼。
如今，他摸过不下5万条龙鱼，已经养成了“刁钻”的挑鱼眼光。他一眼，就能看出，哪些鱼长大后会是高背金龙鱼、哪些是过背金龙鱼，哪些是金头过背。
不问鱼价
养了4年金龙鱼，谢瑞和发现，那些来店里买鱼的人，大部分把它当成了“社交品”。
去年，一个浙江台州的客户，自称自己家里是挖金矿的，他要在谢瑞和这里买20条上等的金龙鱼，送给合作伙伴。“说是能招财。”
谢瑞和费了好大一阵功夫，从批发市场的各个老板那里，淘来了20条金头过背的金龙鱼，最后，每条6000多元的价格卖给了金矿老板。
还有的人，把金龙鱼当做“投资品”。
经常有客户，在谢瑞和这里买了金龙鱼、红龙鱼，养了一段时间后，就转手卖掉了。
2017年，谢瑞和卖出了自己最贵的一条鱼。
那天，他照例去市场上挑鱼，一条20多厘米的龙鱼一下子进入他的眼球。这是条红龙鱼，它的头部到背部稍有斜度，体型看起来柔顺平滑，仔细一看，鳞片大小均匀，还带有一点粉质感。
他看得出来，这是条好鱼。买下后，他标价1.5万元，把这条红龙幼鱼挂上淘宝店。
攀枝花的曹斌（化名）盯上了这条鱼，没讲价，他就下单了。曹斌是攀枝花人，他在当地开了一家龙鱼线下店，专门卖金龙鱼和红龙鱼。他经常会在淘宝上找有潜力的好鱼。
曹斌把从淘宝买回来的红龙鱼养了1年多，鱼已经通体发红。成熟后，很快有攀枝花当地的老板看上，最后，曹斌转手卖了3万多元。
谢瑞和很清楚，很多人买鱼，“就是冲着钱来的。”但他还是希望大家能真正的喜欢上龙鱼，“就像是对自己家里养的宠物一样”。
谢瑞和自己也养金龙鱼，在他店铺的楼上房间，有一条已经养了一年多的金龙鱼，鱼身已经变黄。
谢瑞和幻想着，自己将来要比同龄人更早退休，然后安安心心地养鱼，不用担心这条鱼能否卖个好价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