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市殡仪馆入殓师周小双在工作间。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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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生命和爱
拉着窗帘的内间屋里稍有些昏暗。打开妆镜前的白色灯泡，光线一下明亮起来。
化妆袋内盛放着各种工具，周小双从中麻利地抽出一支腮红笔，恭敬地弯下腰去，开始为一名终年54岁的逝者上妆。她轻扶着逝者的头部，仔细端详着逝者的脸，在确定其两颊的腮红都已对称涂匀后，才放心地直起腰来。
这是入殓师周小双的日常。
2019年中山市殡仪馆举办“公众开放日”当天，不少市民来到这间平日并不对外的工作室，见到了周小双和她的同事们。正值清明前夕，殡仪馆相较往常也热闹了不少。见到周小双时她还在加紧忙着，看到不少市民走进工作室，她笑着和大家打了声招呼，一个“95后”美少女的灿烂笑容，似乎照亮了整个工作室。
南方日报记者 郎慧 通讯员 李盛欢
观一部电影择一种人生
入殓师，一个神秘且令人敬畏的职业，周小双却在花季妙龄时就有志于此。
“十七八岁时，我看了日本电影《入殓师》，没想到竟决定了我一生的职业选择。主人公大悟和师傅去为一位新逝者化妆，逝者丈夫看到他们对亡妻的尊敬以及专业而细致的服务，彻底转变了对入殓师的歧视态度，这个电影桥段至今令我难忘。”周小双说。
一切顺理成章。高中毕业那年，她毫不犹豫地报考了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防腐整容专业，成为该专业50余名学生之一。
在长沙学习期间，她曾三次来到中山市殡仪馆实习，给馆里的职业入殓师做学徒。
“在学校学习期间我没有接触过逝者，第一次真正见到日后的服务对象就是在中山市殡仪馆实习的时候。”周小双回忆起第一次工作时的情形，“尽管我从不曾恐惧，然而，第一次接触到遗体并为他们上妆，我还是努力克服了心理上的不适。”
目前，入殓师等殡葬行业从业者仍属于紧缺型人才，周小双曾就读的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是全国为数不多的培养殡葬人才的学校之一，此外还有北京社会职业管理学院、重庆城市管理职业学院等。
2018年毕业至今，周小双正式工作还不满一年。但她不少同学已经改行，“出于各种原因，一些同学到公司做了文员或其他与殡葬行业无关的岗位。”周小双的母校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每年约招收300名殡葬专业学生，专业设置分别针对殡仪馆内的不同工种，如防腐整容专业、殡仪服务专业、陵园设计专业、火化设备专业等。
“光靠胆大可不行”
涂抹整容、搬抬遗体、为其擦拭并更衣……正如电影《入殓师》里演的那样，这也是周小双和同事们的日常。
她还记得花了4个多小时为一位因交通事故离开的逝者修复遗容。伴着门外家属痛哭，她比对着逝者生前的照片，拿起了化妆工具，上油彩、涂抹遮瑕膏、用眉笔描眉，努力地恢复其原本容貌。“用双手为他们定格人生最后的瞬间，呈现给家属依旧平和、安详的亲人，这是我们唯一能帮到他们的事了。”
无论听到多么悲伤的故事，她从不允许自己在家属面前掉下眼泪。
帘幕之后，一名入殓师的工作远不止化妆那样简单。“由于逝者死因不同，我们会对遗体做不同处理。除化妆外，修复也是很重要的工作，填充、缝针、拔掉残存在遗体上的医用导管……”
“你会害怕吗？”面对记者的提问，她说，干这一行光靠胆大可不行，还要心细、力气大，最重要的是技术好。周小双拿出了她在全国职业院校民政职业技能大赛中获得的证书，上面印着“遗体防腐整容师职业竞赛一等奖”。
周小双是中山市殡仪馆防腐整容部年龄最小的员工，也是唯一的女员工，她感激其他6位同事对自己的照顾。平均每天处理20具遗体，遇到冬季高峰时工作量翻倍，“团队工作和谐，和老师傅们相处起来很愉快，工作氛围是最重要的。”
在日复一日平淡无奇的工作中，她一丝不苟地遵循着标准作业流程：为逝者沐浴更衣、抬遗体入棺、整容化妆、以鲜花布置棺椁、再清扫掉棺木上的微尘……
理解生命尊严，更懂得珍惜当下
周小双喜欢穿汉服、玩cosplay（英文“costume play”的缩写，指利用服装、饰品、道具以及化妆来扮演动漫作品、游戏中的角色），她的微信头像就是自己最喜欢的动漫人物——《魔道祖师》里的江厌离师姐。“这位师姐温柔又善良，是非常惹人怜悯的角色。”周小双常扮演成这位师姐的样子。殡仪馆的一些年轻同事也喜欢玩cosplay，工作之余，大家会一起做道具、相互打扮。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周小双说她分得很清楚。
“生活中的她是一个阳光可爱的‘95后’小姑娘，同事们喜欢和小双开玩笑，因为她性格好从不生气。”殡仪馆办事员小杨告诉记者，他和小双是cosplay的搭档。“其实，由于工作原因，我也很注重拓展自己的社交圈子，平时尽量多交朋友，亲密的朋友们都知道我的工作，他们并不介意。”周小双说。
其实，不少殡葬行业从业者都会对自身的工作模糊表述，周小双也不例外，“对于那些关系不太紧密的朋友，我只说自己在民政系统工作，具体做什么我不会告诉他们。”无论是朋友，还是生活上的另一半，她认为懂她的人自然懂她，工作是人生的一部分，能接受她的人自然也能接受她的职业。
谈话期间，这个活泼的姑娘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从她的身上看不到任何沉重和压抑的影子，她做着自己认为有意义的工作，并因此感到充实。关于生与死，周小双说她没想太多，她更愿意以尽量轻松的口吻谈及这个话题，“这份工作让我感到生命易逝，理解了生命的尊贵与庄严，我也更加珍惜当下的生活。”
走出这个不起眼的小院，旁边宽敞明亮装饰整齐的礼堂内，一场追悼会正在进行，披麻戴孝的人们从礼堂门外经过。缕缕青烟飘向天空，仿佛诉说着亲人对故人无尽的思念。
从半山腰间望去，不远处沙石公路边的“小森林”葱翠茂盛，每一条伸出的枝桠无不透着强劲的生机，又一个清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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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动绿色殡葬中山倡导无烟祭奠
走进中山市殡仪馆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广场上竖起的写有“无烟祭祀区”的大广告牌。市殡仪馆办公室副主任陈宗杰向前来采访“公众开放日”的媒体们介绍：“这是我们一直都在倡导的无烟祭奠，为了推动‘绿色殡葬’，现在殡仪馆为无烟祭奠的市民免费赠送一束鲜花。”
中山市民政局已启动逝者骨灰树葬活动的报名，4月26日，全市将统一举行骨灰树葬活动。近年来，低碳、环保的新风尚也逐渐蔓延至殡葬业，中山市每年都会举办两场节地生态安葬活动。市民政局社会事务和地名规划科相关负责人介绍，一般情况下会将骨灰树葬安排在4月下旬，而骨灰海葬则安排在下半年的10月或11月，据悉，2018年全市共海葬骨灰142具。2019年的树葬活动也即将开启，对于骨灰树葬的中山户籍逝者，市民政局将按每具骨灰600元的标准发放补贴。
根据中山市民政局、市财政局联合印发的《中山市户籍居民殡葬基本公共服务由政府免费提供的实施方案》，为在中山市去世且遗体在中山市殡仪馆火化的本市户籍居民提供免费服务，同样，在异地去世并火化的中山市户籍居民也享受此待遇。
从遗体接运、化妆、火化到骨灰寄存等“一条龙”服务流程，户籍居民都可享受殡仪馆的免费服务。此外，中山市户籍的农村“五保”对象、城镇“三无”对象、城乡低保对象、低收入家庭对象等特定对象，还可享受市殡仪馆思亲楼10年内骨灰免费寄存服务，据统计，根据市民的不同办丧需求，平均可减免480元至1250元不等的丧葬费用。
为接受广大市民监督，自2014年起，中山市殡仪馆积极推动“阳光殡葬”建设，将以往令人感到神秘的殡葬行业面向公众开放。不仅如此，相关“绿色殡葬”与殡葬惠民工程也已启动多年，2015年7月至今，全市户籍居民殡葬基本公共服务已惠及近3万逝者，共减免丧葬费用1672万余元。4月26日，全市还将开展骨灰树葬活动，坚持践行低碳环保的祭奠新风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