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后*》作者:日本NHK特别节目录制组编著
对于健康的老人来说,因为养老金金额较少,所以有什么轻微的病痛,都可以忍住不去医院,可以但病情恶化,医疗费就是不得不支出的部分了。特别是对于一些腿脚不便的老人来说,护理费也是不得不支出的部分。
但当工作人员去采访护理站时,护理站的负责人却告诉工作人员,其实有大部分老人,都没有办法得到充分的上门服务。
住在东京都营住宅区的菊池幸子婆婆,就是最明显的代表之一。
当负责护理菊池婆婆的横山女士,带着工作人员去菊池婆婆家时,工作人员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门口等了半天。过了一会儿,横山女士才代菊池婆婆开了门,菊池婆婆面带歉意,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表示,她刚才是在上卫生间。
原来因为菊池婆婆腿脚不便,没办法走去卫生间那么远的路,所以护理人员就在她的床边按了便携式厕所。这样一来,即使护理人员不在,她也能独自上厕所。
菊池婆婆有风湿病,膝盖以下都浮肿了,肿的甚至连脚踝都看不见。菊池婆婆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神情有些落寞地说:“看起来像木偶似的吧。”
横山女士把软膏涂在菊池婆婆的腿上,细细地按摩起来,这样可以帮助她促进血液循环,消除浮肿,但每周一次的护理,其实对于菊池婆婆来说远远不够。
其实菊池婆婆因为自己难以行动,每天早上八点半还有一个小时的家政护理,帮助菊池婆婆打扫卫生和做饭。做好的早饭,家政人员会端到菊池婆婆床边的桌子上,而午饭则放在冰箱里,需要菊池婆婆自己去拿。
工作人员第一次看到菊池婆婆站起来,就是她起身去拿午饭。对于年轻人来说,从卧室到旁边的厨房冰箱去拿一样东西,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钟,但对于菊池婆婆来说,这个过程艰难而痛苦,甚至可以用悲壮来形容。
菊池婆婆会先在床边为自己打气:“嗨呀,嗨!”然后抓住从天花板延伸下来的扶杆,用臂力把自己整个身子拉起来。等站起来后,菊池婆婆要牢牢地抓住床边带滚轮的步行器,她靠着步行器支撑身体,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向冰箱,中间还要不断地停下来休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过5、6米的距离,却像负重前行一样艰难。
菊池婆婆告诉工作人员,除了去拿午饭,每天早上她还会靠着步行器,挪到门厅的洗衣机前,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步行器,上半部分身子用力地往下弯,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身体的平衡,等到脏衣服都被丢进洗衣机,菊池婆婆还要面临另一项挑战,那就是开洗衣液的瓶子。
因为风湿病,手上的力气也并不大,菊池婆婆只能把洗衣液的瓶子夹在胳膊与身子中间,然后用另一只手拼命地拧开瓶子,等终于打开了瓶子,手上的力气已经所剩无几,颤颤巍巍地向洗衣机里倒洗衣液,洗衣液时不时就会因瓶口倾斜过大而流到别处。
但菊池婆婆不这样做是不行的,因为如果等护理人员来洗衣服的话,一个小时的时间,护理人员根本无法完成那么多工作,那洗完的衣服就没办法晾上了。
因为承担不起过高的护理费,菊池婆婆即使腿脚不便,也不得不忍受着疼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而等护理人员走后,菊池婆婆就只剩孤零零的一个人了,看电视、看报纸,时间漫长的仿佛没有尽头,所以当工作人员去采访时,每当晚上工作人员要离开,菊池婆婆都会不断地挽留:“不介意就住下吧,还有房间,被子拿出来就能用。”
但工作人员因为规定,不得不婉拒菊池婆婆,表示明天还会来的。
第二天聊天时,菊池婆婆告诉工作人员,其实自己一直以来有一个梦想。她一直希望,能再次靠自己的力量出去散步和逛街。
为了这个梦想,菊池婆婆每天都自己一个人在家努力地做康复训练。她从床上坐起来,抓住扶杆,大喊一声给自己鼓劲,站起来挺直背,保持这个姿势站一会,然后回到原来的姿势,重重地吐一口气,休息一会,然后再挺直背站一会儿,如此反复。
“实际上,他们告诉我,身边没有专业人员的时候,做这个康复训练有危险,可是不是想尽快能走路嘛。所以有时候,就偷着做一做。”菊池婆婆笑着对工作人员说。
除此之外,菊池婆婆还给自己准备了一份礼物,那是两个月前出去的时候,菊池婆婆给自己话了30块买的一双新鞋。
“嗨,穿穿试试。”菊池婆婆很开心地向工作人员展示自己的鞋,然后艰难地蜷起腿,把鞋子套上脚尖。结果,因为这两个月腿又肿了许多,那双鞋已经穿不进去了。看着这个结果,菊池婆婆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不行啊,好悲伤……眼泪都出来了。”菊池婆婆把鞋子又收进了鞋盒里,用机械手放在了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仿佛想从此忘记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