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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山航海拜圣朝
元代哈儿必水站，随着元朝的灭亡而结束了那个时代的使命。但是，它却为哈尔滨明代历史研究提供了一个坚实的基石。众所周知，大明王朝初期对东北积极的羁縻政策，收到了悦近服远，博施济众的效果，使奴儿干地区尤其是海西忽剌温一带卫所林立，衣冠相望，东北亚丝绸之路出现了空前的繁荣。这期间，哈儿必站完成了一次华丽转身，不仅成为海西东水路上的一个重要驿站，还是明廷设在海西的一个知名卫所——哈儿卫。
忽剌温兀者的英雄时代
元灭明兴之初，辽阳行省各地进入无政府状态，哈儿必站和所有站赤一样，皆废弃不用。一时间群雄逐鹿，彪悍的兀者迅速从黑龙江下游南迁，占领了海西忽剌温广大地区，成为新的主体族群。
兀者，《女真译语》作“兀的厄捏儿麻”，意为“野人”。清代文献改译为Weji，意为“生活在密林里的人”。《金史》称兀者为兀的改，“金之壤地封疆，东极吉里迷、兀的改诸野人境。”天会初，乌底改叛。完颜晏督扈从诸军往讨之。至混同江，乃潜以舟师浮江而下，直捣其营，遂大破之。元顺帝时，勒索海东青无度，激起水达达和兀者的反抗。至正十五年，元廷在黑龙江下游哈尔分复立兀者野人乞列迷等处诸军万户府，以加强对该地兀者、乞列迷人的统治。
关于兀者的习俗，据兀者卫指挥佥事都儿也向朝鲜介绍①：“大抵本土所产獐鹿居多，熊虎次之，土豹、貂鼠又次之。牛、马则四时常放草野，惟所骑马饲以刍豆。若乏刍豆，切獐鹿肉与水鱼饲之。其婚礼，女生十岁前，男家约婚，后迩年，三次筵宴，二次赠牛、马各一，待年十七八乃成婚礼。父死，娶其妾。兄亡，娶其妻。亏知哈（作者注：朝鲜对兀者的称谓）则父母死，编其发，其末系二铃，以为孝服。置其尸于大树，就其下宰马而食，其肉、张皮、䝓尾、脚。挂之，兼置生时所佩弓箭。不忌食肉，但百日之内不食禽兽头目。女真则火葬，皮冠顶上缀白粗布，前蔽面目，后垂于肩，仍穿直身衣，每遇七七日*牛或马，煮肉以祭，撤而食之。”他们在归顺明朝前，对元朝承担捕打海东青的劳役，并缴纳貂鼠、水獭、海狗、兽皮等。
彼时，著名的兀者民族英雄野人部将西阳哈，活跃在今天的哈尔滨一带。明太祖洪武二十年十二月十六日（1388年1月26日），他率领一百三十四人向明廷来降，朱元璋命赐衣各一袭，寻加赐白金千三百七十两。明代的“白金”指的是白银。七天后，朱元璋下令在斡朵里（今依兰县马大屯）置辽东三万卫指挥使司，任命前元枢密副使千户侯史家奴为指挥佥事，率二千官兵进驻斡朵里。②但是，因军粮等输輓困难，明军后撤千里，将三万卫治所设在开原城。③三万卫指挥使司南移后，西阳哈率部反明。
洪武二十八年正月甲子（1395年2月19日），朱元璋敕令燕王朱棣，发北平二都指挥使司并辽东都指挥使司属卫精锐骑兵七千、步兵一万，命都指挥使周兴为总兵官，同右军都督佥事宋晟、刘真，往三万卫等处剿捕西阳哈。指挥庄德、景保安、张玉、卢震等，悉令从征。
六月辛巳（7月6日），周兴等率师至开原（今辽宁省开原老城），侦知西阳哈躲在黑松林（今巴彦县北境黑山），遂令庄德领舟师，顺脑温江（嫩江）而下，直抵忽剌温戳卢口（今巴彦县少陵河口）。步军进至忽剌江（呼兰河）后，兵分三路，一路由宋晟率领钱忠、张玉、卢震等，由西北同河（通河县西伯河）至阿阳哈寨；一路由刘真率房宽等军，自戳卢口进至蒙古山寨（今木兰县蒙古尔山）；一路由景诚、朱胜等军从中道忽剌温江东北出铜佛寨（今兰西县女儿城）、者迷河（依吉密河）、黑松林等处。但是，各路明军都扑了个空，西阳哈早已于二月过松花江远遁。刘真等率大军由斡朵里追至甫达迷旧城（今宾县永宁古城），适逢大雨昼晦，不及而还。获女直镇抚管三并男女650余人，马400余匹回师。遣人入奏。④
这次战役，劳师糜饷，西阳哈毫发无损。以地望观之，哈尔滨（前元哈儿必站）处于战争的漩涡中。
永乐大帝的招抚
明太宗朱棣登基后，秉承以夷制夷的中国帝王传统思维，对与蒙元有世仇的女真人，采取了积极的羁縻政策，先后派遣亦失哈、邢枢、王教化、王可仁等人，深入女真地区，招抚女真、兀者、吉烈迷、库页等人民，要求他们效忠明廷，依时纳贡。明廷居住在东北的少数民族通称为女真，根据所居地域分为三种：海西江（松花江）流域为海西女真，朝鲜附近为建州女真，黑龙江、乌苏里江为野人女真。海西女真中的佼佼者是忽剌温兀者女真。
明朝的招抚，引起了朝鲜的警觉。明永乐元年六月辛未（1403年7月14日），朝鲜“三府会议女真事”，⑤试图阻止。但是，作为宗主国的明廷，坚持故元领土即为大明领土的原则，不断强化招抚力度。同年十一月辛丑（1403年12月11日），与朝鲜往来密切的前元女真胡里改万户阿哈出等来朝，明廷置设建州等卫，以阿哈出为该卫指挥使。同年十二月辛巳（1404年1月20日），西阳哈等来朝贡马，明廷置海西兀者卫，以西阳哈为指挥使。⑥
兀者卫是以族群命名的卫分，地址不详。《中国历史地图集》把其治所标注在今黑龙江省呼兰河中下游及其支流泥河一带，仍不能确指。查，明英宗正统四年正月，兀者卫指挥佥事都儿也曾向朝鲜介绍本卫情况，该卫“管下人三百六十余户，军数一千余名。迤东三日程有色割儿大山，迤北平衍无人，迤西不知里数，有达么阿德处卫、朵忽论等卫，西南间十日程有开原卫，东南间三十日程乃朝鲜国会宁府。”⑦这个介绍虽与各处间距明确，但地名多不可考，尤其西南至开原十日程。东南至会宁府三十日程，有悖常识。明代有开原东陆路至朝鲜后面驿道，自开原至散三共设十站，即便取道开原，也就是二十日程，殊难理解。兀者卫是个超级大卫，指挥锁失哈曾奉命到船厂为明朝钦差亦失哈督造大船，指挥佥事猛可秃等三人，曾随亦失哈巡视奴儿干。
永乐大帝的羁縻政策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卫所如雨后春笋般遍布女真境内，仅海西最多时达二百余卫。
永乐十年十月丁卯（1412年11月19日），明太宗朱棣敕谕提领那可、孟常等人说：“朝廷设奴儿干都司并各卫，凡使命往来所经之地，旧有站赤者复设，各站头目悉恭命毋怠。”于是，元代废弃的站赤得以恢复，原辽阳北线东北路更名为海西东水陆城站，北路、西北路更名为海西西陆路，站名取旧站音译。这当中，是否包括哈儿必站，不得而知。但是，从亦失哈率船队十上奴儿*史实推之，作为位于肇州站（赵州站）、伏答迷城站（不达迷站）之间的重要水站，对明廷船队停泊、补给，似有必须利用之价值。
明廷对奴儿干都司境内驿站的管理，与内地有别，没发现朝廷派遣流官管理和配备站户、牛马、车船、粮秣的记录，基本上由卫所自行承办，有名无实。
哈儿卫人物事迹
明代没有哈儿必卫，发音与之接近的有哈儿分卫、哈儿蛮卫、哈儿速卫、速哈儿卫、囊哈儿卫、哈儿卫、哈里卫、哈郎卫、哈鲁城。
哈儿分卫在黑龙江下游，元代称哈儿宾、哈里宾、哈儿分，今俄罗斯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黑龙江下游阿纽依河口，元朝曾在该地设立吾者、乞烈迷等军民万户府。清代史官改译为哈尔费延卫，哈尔费延，满语halfiyan，意为扁平。
哈儿蛮卫地理定位，一说为今吉林省通化市哈泥河（二密河）流域，一说为在今俄罗斯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黑龙江口南波波瓦河口附近。笔者认为后者与史实接近。
哈儿速卫，《明史》录其名而无事迹，《满文老档》作海西哈里硕卫，清代史官认为在今辽宁省新宾县永陵镇南六公里处。
囊哈儿卫，系野人女真东海苦夷所立卫分，位于今俄罗斯萨哈林岛（库页岛）北部朗格里。该卫后来南迁，其印在依兰县出土。
速哈儿卫，《明史》录其名，史籍无其事迹，《满文老档》有海西索塔儿卫，与之音近。
以上各卫地，多文献不足征，均不具备哈儿必站的地理条件，皆可排除不论。具备哈儿必站条件的是哈儿卫。
哈儿卫六见《明实录》，两见明代辽东档案。《明史》及《大明会典》等写作哈郎卫，《满洲老档》写作哈里卫，哈郎、哈里皆满语Hali的同音异写。下面，将各文献有关记载辑录于下：
文献 时 间 事 迹
满文老档 隆庆五年八月二十五日 海西哈里卫都指挥佥事罗希之子阿布哈出生。
明实录 万历三年十二月己丑 海西古城等卫女直兀堵尚、哈儿等卫女直你龙哈等各入贡，宴待如例。
同上 万历四年正月癸丑 海西哈儿等卫女直夷人都指挥等官你龙哈等二百八十二员贡马，赏赉如例，仍给本色马价。
同上 万历五年八月癸亥 海西肥河等卫女直夷人都督同知台失等，哈儿等卫女直夷人都指挥佥事你龙哈等赴京朝贡，赐宴赏如例。
同上 万历七年二月庚子 赐海西哈儿等卫进贡女直夷官你龙哈等宴如例。
同上 万历九年三月乙丑 海西哈儿等卫女直都指挥佥事你龙哈等入贡，宴赉如例。
辽东档案 万历十二年三月二十日 哈儿卫你龙哈等五十五名朝贡归来，入广顺关。
同上 同上 赏广顺关进入京回夷人你龙哈等五十五名。
满文老档 万历三十七年十一月三十五日 海西哈里卫都督佥事额尔奇斯之子古英巴都里在纳林（拉林）出生。
以上文字均为第一手史料，比较可靠。我们可以从中获得如下推论：
第一，哈儿卫的活动时间，集中在明神宗万历三年至十二年。这与《明史》哈郎卫“正统已后续置”吻合，也与始纂于弘治十年，经正德时参校后刊行，嘉靖时经两次增补，万历时又加修订的《大明会典》哈郎卫“近年添设”吻合。
第二，哈儿卫（哈里卫）系海西女真卫分，其发祥地必在松花江（海西江）流域。明代辽东档案又有哈儿卫你龙哈朝贡归来入广顺关的明确记录，这又进一步证明了哈儿卫曾被扈伦四部之一的哈达部所卵翼。广顺关，一名南关，为明朝辽东都司开元城诸关之一，是明朝与女真互市的主要榷场，位于今辽宁开原市靖安堡东。彼时，哈达部（海西塔山左卫）都督王台地近广顺关，号“南关酋”。自嘉靖其祖父左都督速黑忒，*死山贼猛克后，居江上诸夷入贡必由之路，人马强盛，诸部畏之。⑧
第三，哈儿卫有两次分别与别卫同日入贡。一次与海西古城卫“各入贡”，另一次与肥河卫都督同知台失等同日赴京朝贡，同时获得神宗皇帝所赐的宴赏。从其表述看，与古城卫是各自的行为，偶然巧合于同一天；与肥河卫则为同行，由此可以推测两卫关系较近。肥河卫置于永乐四年九月，是海西著名大卫。《黑龙江古代简志》定该卫在今蜚克图河流域一带。笔者多次到蜚克图河流域作田野调查，发现宾县永和乡太和堂古城不仅坐落在蜚克图河畔，而且规模宏阔，地表文物丰富，应是肥河卫发祥地。再，《满文老档》载：海西哈里卫都督佥事额尔奇斯之子在纳林出生。纳林即拉林，明永乐四年置纳怜河卫，《吉林通志·沿革志》作拉林河卫，“河在双城厅境。”都督佥事额尔奇斯之子生于纳怜河卫，两卫关系绝非一般。哈儿卫当在蜚克图河与拉林河附近，应无可疑。
第四，哈儿卫你龙哈等二百八十二员贡马，又可知其地产马。哈尔滨未开发前，土地沃衍，水草肥美，宜于牧马。一次近三百人贡马，其数量必巨大。明廷采取赏大于贡的政策，“本色马价”甚高，上上马一匹给米十五石、绢三疋，下者米八石、绢一疋。永乐十五年“更议马直，撙节粮储，递增布绢中半，市之”。
考，元明之际海西地区松花江主干流，除哈儿必站，别无哈儿之名。明廷命名卫所，多从旧名，并有省略简称先例。如立于枷版河的嘉河卫，略其“版”字。立于阿什河的阿实卫，略其“河”字，等等。
松花江流域古地名有两大规律：一是具有历史延续性。如白杨木河，即金之婆卢木，元之不牙迷，明之布雅迷。再如汤旺河，金称土温水，元称桃温河，明称屯河。再如佳木斯市区朱板屯，即是明代海西东水陆城站“柱邦站”的音转。二是地名两语合璧。如松花江，松花，满语sunggari天河；江，汉字。拉林河，拉林，满语Lali爽利，河，汉字。巴彦县驿马山，驿马，满语Nimara雪山勇士；山，汉字。贾木司屯（今佳木斯市），贾木司，满语jamci驿丞；屯，汉字。哈尔滨也是如此：哈儿，满语Hali积水荒地；滨，汉字。上世纪九十年代，哈尔滨《新晚报》开展哈尔滨含义大讨论，很多人都认为哈尔滨源自满语，但学术严谨的黑龙江满语研究所的专家们，无不三缄其口，因为在满语单词中，没有发音“哈尔滨”的词汇，其意殊不可解。如果按“满汉合璧”规律解析，其意一目了然。
笔者之所以推论哈儿卫设在哈儿必站一带，还有一个比较有力的佐证——考古发现。众所周知，黑龙江出土文物以金代为大宗，元明文物相比之下寥寥无几，能够出土地点可靠的文物更是少之又少。1968年，哈尔滨市道里区四方台村民张兆权等8人，在屯内挖菜窖，挖出一坛银锭，共七块，每块重2.1公斤，上面刻有明代标志（全部上交省博物馆）⑨。该窖藏银锭的出土，证明了明代哈尔滨不仅有人类活动，而且与明朝有着相当之关系。如此多的银锭，应系明廷的“赏赉”之物。把宝藏埋了起来的哈儿卫人，没有想到一去不复返。
“华夷一统，万国来同。献方物，修庭贡，远慕皇风，自南自北，自西自东。望天宫，佳气郁重重，四灵毕至，麟凤龟龙。”这就是明代哈儿卫人曾经的舞曲，他们在东北亚丝绸之路上，走出了自己的辉煌。
哈儿卫的社会地位
在《明实录》和明代辽东档案中，哈儿卫有两次朝贡记录了所率领人员数目，一次是万历四年正月“你龙哈等二百八十二员贡马”，另一次是万历十二年三月二十日“你龙哈等五十五名朝贡归来”。根据明朝制度，这些人员不可能全部是哈儿卫的官民。
明朝初年，对辽东女真卫所、城站、地面的赏贡制度极不成熟，只要肯来，多多益善，不论时间，随意赏赉，以致有的年份，到京城朝贡人数超过3000余名，京城馆舍溢满，馆驿难以承受接待之责，朝廷也感到赏赐带来的沉重负担。故于成化年间修改女真各部的朝贡制度，规定为：“建州卫、建州左卫、建州右卫、毛怜卫，每卫每年许一百人，建州寄住毛怜达子，每年十二人。海西各卫并站、所、地面，每年每处不过五名。其都督来朝，许另带有进贡达子十五人同来。”后来，又将赏给的敕书分配为海西一千道、建州五百道。规定海西每年一贡，每道敕书只许一人一马入边。因此，你龙哈所率领的人员，不仅有本卫官民，还有附属于其卫下的其他卫所、城站、地面官民。从而可以看出哈儿卫的社会地位，一方面从属于北关酋，另一方面有一定的独立性并有许多卫所、城站、地面为其从属。
考《明实录》、《满文老档》以及相关研究资料，明代哈尔滨附近有许多卫所、城站、地面，如今道外区的鲁路吉站、剌鲁卫等，双城区的双城卫、纳怜卫、底失卜站、阿木河站（卫）、卜答卫、那令口等，阿城区的阿尔楚卫（阿什卫、安出卫）、上京城、海胡站等，呼兰区的忽兰卫等，宾县的肥河卫、伏答迷城站、札剌奴城、海留站、札不剌站、嘉河卫、撒剌儿卫等，巴彦县的亦马剌卫、硕凌河卫等，五常市的没伦河卫、撒哈地面等，木兰县的木兰河卫、卜颜卫、伯颜迷站等。
哈儿卫对明廷十分效忠。万历一朝，尤其是建州女真崛起之后，大多数海西卫所或与明廷离心离德，或畏于贡道危机四伏，进京朝贡的者日益减少。查《明实录》，万历年间进京朝贡的海西卫所名共有三十五个，其中二十三个朝贡一次，五次以上仅有哈儿、忽鲁、弗秃、弗思木、古城、脱伦、者剌等七卫。
据《满文老档》载，哈儿卫于努尔哈赤称汗后，便归顺了后金，其卫官民分别隶属于皇子正白旗主褚英、正红旗主代善的麾下，继而从龙入关。⑩
哈儿必水船站在明代的作用
哈儿必卫的事迹，在《明实录》中出现的较晚。但其在永乐、宣德年间的作用，却有迹可循。
据《明实录》载：永乐七年闰四月己酉，明廷在黑龙江下游设奴儿干都指挥使司，以“统属其众，岁贡海青等物”。为此，“仍设狗站递运”。永乐十年十月丁卯，明成祖朱棣下旨置辽东境外满泾等四十五站。敕其提领那可、孟常等曰：“朝廷设奴儿干都司并各卫，凡使命往来所经之地，旧有站赤者复设，各站头目悉恭命毋怠。”
旧有站赤者复设，应包括哈儿必水船站。钦差亦失哈十次（也有人认为九次）率领船队巡视奴儿干，一路之上，必须有水站为其补给。这也是彼时的辽东地区只有海西东为“水陆城站”的主要原因。
明代《全辽志》卷六·外志载：海西东水陆城站包括底失卜站、阿木河站、海胡站、上京城、札剌奴城、鲁路吉站、伏答迷城站、海留站、札不刺站、伯颜迷站、能站、哈三城、哈思罕站、兀剌忽站、克脱亨站、斡朵里站、一半山站、托温站、满赤奚站、阿凌站、柱邦站、弗思本城、古弗陵站、奥里迷站、弗踢奚站、考郎古城、可木站、弗能都鲁兀站、乞列迷站、乞勒伊城、莽吉塔城，以及狗站之药乞站、奴会温站、乞里吉站、哈剌丁站、伐兴站、古伐替站、野马儿站、哈儿分站、莫鲁孙站、马勒亨古站、撒鲁温站、伏塔林站、忽林站、虎把希站、五速站、哈剌马古站、卜勒克站、播儿宾站、沼阴站、弗朵河站、别儿真站、奴儿干都司、黑勒里站、满泾站。以上城站，底失卜站、阿木河站在今哈尔滨双城区，海胡站、上京城在阿城区，鲁路吉站在道外区，札剌奴城、伏答迷城站、海留站、札不刺站在宾县，伯颜迷站在木兰县，能站、哈三城、哈思罕站、兀剌忽站、克脱亨站在通河县，斡朵里站、一半山站在依兰县。
哈儿必站虽不在此列，但在补给明朝钦差亦失哈船队的作用上，不可忽视。而海西东水陆城站中仅有部分城站具有水站功能。根据元代文献，大致是每百里水路设一水船站。也就是说，松花江水路自海西宾州站（开原北陆路，今吉林省农安市东北红石垒村）起，至奴儿干，水船站遥遥相望，包括哈儿必站上游的海西西陆路的肇州站，下游的伏答迷城站等。
迎送明朝船队，应是当年哈儿必站的最大盛事。明灭清兴，哈尔滨又嬗变为清代贡貂皮赏乌绫水上丝绸之路的港湾，成为日本“虾夷锦渡来之路”的一个节点。继而，中东铁路的兴修这里又成为工程建设的主要码头。
①《朝鲜实录》卷八十四·世宗二十一年春正月己丑条。
②《明太祖实录》：洪武二十年十二月癸亥，野人部将西阳哈等百三十四人自辽东来降，命赐衣各一袭，寻加赐白金千三百七十两。庚午，置辽东三万卫指挥使司，以千户侯史家奴为指挥佥事。诏凡将校自洪武四年守辽有功者，千户升为指挥，百户以下递升有差，凡二百七十五人。
③《明太祖实录》：洪武二十一年三月辛丑，徙置三万卫于开元。先是，诏指挥佥事刘显等至铁岭立站，招抚鸭绿江以东夷民。会指挥佥事侯史家奴领步骑二千，抵斡朵里立卫，以粮饷难继，奏请退师，还至开元。野人刘怜哈等集众屯于溪塔子口，邀击官军，显等督军奋*百余人，败之，抚安其余众，遂置卫于开元。
④《明太祖实录》：洪武二十八年“六月辛巳，总兵官都指挥使周兴等率师至开元，闻西阳哈在黑松林，使指挥庄德领舟师顺脑温江下忽剌温戳卢口。时步军亦进至忽剌江，分为三道，宋晟率指挥钱忠、张玉、卢震军由西北同河至阿阳哈寨，刘真率指挥房宽军由松花江北岸东南戳卢口至蒙古山寨。指挥景诚、朱胜军由中道忽剌温江东北出铜佛寨、阿者迷河、黑松林等处，获野人询之，云西阳哈已于二月河冻时过松花江。真等率兵由斡朵里追至甫达迷旧城，适天雨昼晦，不及而还。获女直镇抚管三并男女六百五十余人，马四百余匹。遣人入奏。”
⑤《朝鲜太宗实录》卷五·太宗大王三年六月：“辛未，三府会议女真事。皇帝敕谕，女真、吾都里、兀良哈、兀狄哈等，招抚之，使献贡。女真等本属于我，故三府会议。其勑谕用女真书字，不可解，使女真说其意译之而议。”
⑥《明太宗实录》：永乐元年十一月辛丑，“女直野人头目阿哈出等来朝，设建州卫军民指挥使司。阿哈出为指挥使，余为千百户、所镇抚，赐诰印冠带袭衣及钞币有差。设建州卫经历司署经历一员。”……十二月辛巳，“忽刺温等处女直野人头目西阳哈、锁失哈等来朝贡马百三十匹，置兀者卫，以西阳哈为指挥使，锁失哈为指挥同知，吉里纳等六人为指挥佥事，余为卫镇抚、千户、百户、所镇抚，赐诰印冠带袭衣及钞币有差。”
⑦《朝鲜实录》卷八十四·世宗二十一年春正月己丑条。
⑧《明世宗实录》：嘉靖十年四月“甲辰，女直左都督速黑忒自称有*猛克功，乞蟒衣玉带金带大帽等物，诏赐狮子彩币一袭、金带大帽各一。猛克者，开原城外山贼也，常邀各夷归路夺其赏，速黑忒*之。速黑忒居松花江，距开原四百余里，为迤北江上诸夷入贡必由之路，人马强盛，诸部畏之。往年各夷疑阻，速黑忒独至。顷又有功朝廷，因而抚之，示持赉之意，且遍谕在馆诸夷，即万里外有功必知，知无不赉云。”
⑨《道里区志》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1版。
⑩《满文老档》第八十册·族档：“第二族第一塔坦。阿尔哈图图门……海西哈里卫都指挥佥事罗希之子阿布哈，隆庆五年八月二十五日生。”第八十一册·族档：“古英巴图鲁，第三族第三塔坦。海西哈里卫都督佥事额尔奇斯之子古英巴都里，万历三十七年十一月三十五日纳林生。”
（作者赵力系哈尔滨日报退休高级记者 哈尔滨文史馆馆员）
